“滅絕人性,食其骨肉,補足根器,方得長生……”
“吾活七百六十二年零七個月十八天,雜念萌生,心魔入體……”
“太無聊,太寂寞,什麼也感受不到,吃不香,喝不辣,睡不甜,不覺痛,不察苦,無色無味,無情無慾,感受不到自己還活著,像塊石頭,像根草木……”
“從未想過,此長生之術的最大敵人,竟然會是這個?其實吾早該想到,只是覺得和長生比起來,其他都不算什麼。只是以為有著生存欲,其他一切人性都可拋棄,卻不曾想拋棄了所有,連生存欲最後也慢慢消散了。”
“沒曾想,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十億八千萬種未來畫面,這是最有可能長生的法子,最後還是敗了。果然成也預言,敗也預言。”
“不,不,我還要掙扎,我要尋找讓自己重新‘活’過來的辦法,我要找到活著的快樂。”
“還是失敗了,無聊啊,還是去睡吧,長長久久地睡下去。”
…………
江南大區,謝家園林。
謝藏月站在一處溪流邊,手中拿著一卷古書,喃喃自語著。
這幾年來,他一直在研究長生之法。
自從數年前碰到那個疑似長生者後,他就苦苦追尋此路。
以前是看不到什麼希望,最可靠的長生法,也就是成就異種宗師,活個三五百年,在常人看來,已經是陸地神仙。
但那個人,恐怕三五千年的氣息也有了。
這讓他怦然心動,再也無法忍受。
只可惜那個長生者就像一尊巨象,他當時只是一個螞蟻,螞蟻想要窺視巨象的秘密,談何容易?
難道跑上前去拜師?
那還不得被對方一腳踩死?
對方如果真願意教徒弟,自己也不會找不到第二個長生者。
很有可能那長生之法,有各種各樣的限制。
他打聽到對方喜歡玩遊戲,還特意透過神秘儀式,溝通到家族早年間遇到的一個神秘存在,炮製出一個次世代幻境遊戲,想迷惑對方。
結果對方沒玩多久就棄坑了,虧他還設計了一百零八個主角劇本送給對方。
幸好那幻境遊戲還能幫助異種者提升實力,雖然代價是普通人的生命力。
他當然不在乎。
不過有人在乎,於是他只能轉移到沒人在乎的南竺,那裡真是個天堂,想幹啥就幹啥,太自在了。
而且經過這幾年的奮進,他感覺自己應該有了威脅到那個長生者的力量,至少他現在不再是螞蟻,而是一條毒蛇。
雖然仍舊弱小,但已經具有了一擊致命的毒素!
所以他回來了,他要再次覬覦那長生之道。
當然尋求長生之道的異種者,可以說遍地都是,古今中外,絡繹不絕。
現在他正在看的這本古書,正是一個異種大宗師所遺留的秘密記載,只在少數幾個異種世家中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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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宗師名字被隱去了,對方採用了一種慘無人道的辦法去謀得長生,某種意義上講,他算是成功了,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他滅絕了自己的人性,但仍舊患上了精神疾病,最後感到活著毫無意義,毫無樂趣,於是最後主動選擇死亡。
很有意思,如果對方能活到現在,這個症狀還能治療一二,可惜那是在古代。
與這個失敗的例子相比,那位活過三五千年的長生者,顯然是一個成功的例子。
雖然活了七百年也很好,但透過對方的筆記來看,剩下的幾百年,對方那不叫活著,而是存在,就像一塊石頭那樣存在,什麼感覺也沒有,只能看到聽到,只能進行想。
做任何事情,都得不到快樂,只靠著基本的求生欲來維持著繼續活下去。
但當他將求生欲也消耗乾淨時,也就是他的死亡之時。
他終究對抗不了時間的消磨。
兩相對比,他對那個藏於東水的長生者,更加熱切。
他想獲知對方長生的秘密,是如何戰勝時光的消磨,又是找到了何種生存的意義?
相信那一定很偉大,很持久。
謝藏月這樣想著,然後放下那捲古書,拿出一個小本子,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
如何讓一個人說出自身最大的秘密?
威逼利誘,是最常見也是最好用的套路。
但前提是能抓得住對方,毒蛇能抓住大象麼?
能抓住死掉的大象。
那就沒用。
換個思路,那些高精尖技術是如何從保密狀態變成普及狀態的?
是因為其他人也研究出了替代技術,或者類似技術,讓高精尖變成普通,保密者感覺沒有保密的必要,自然會拿出來,用於榨取最後的價值。
所以需要設計一個精巧的劇本,讓對方相信自己也有類似的東西,從而認為自身秘密無足輕重,然後就能用互相交換的名義,讓對方主動拿出來共享。
他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他要立刻將它完善下來,然後燒掉,只記在腦子中。
於是他在小本子上,重新翻開新的一頁,開始描繪那個主意。
一筆一筆的落下,主意也逐漸從一個創意,變成大綱,變成細綱,最後達到完全可以落實的地步……
他掃過整個劇本,非常興奮。
只要實施,他有把握一舉得勝,沒人能看破這樣精巧的計劃,沒有人!
的興奮之中,他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腹之間。
在那裡,他的異種在急劇地跳動著,下一瞬間,它突然穿破謝藏月的腹部,然後飛得無影無蹤。
“不,這不可能,我的秩序之種,你不能離開我!我才是家主!”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寸寸離開,那些這幾年中強行提升的力量,此時失去了最大的約束,在他身體中爆開。
他只來得及說上這一句,然後就倒在了地上。
臨死前,他還緊緊抓著那個小本子,抓著他的天才設計,沒人能看破的設計。
…………
謝家園林門外,一個又高又壯的男子,正邁入園門。
他臉型方正,表情麻木,正向裡面走去,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報告給裡面的人。
只是剛剛進門,他突然頓住,身體一動也不能動。
然後一顆閃著銀光的橢圓物,猛地一頭扎入他的胸口。
然後他得到了行動自由。
“這,這是?”高壯男人麻木的表情漸漸退去,臉上閃過一絲驚詫,驚詫之中,又有一絲迷惑,迷惑中還有一線放鬆。
“怎麼回事,凌輝,”他身後傳來一個女子聲音,“你進又不進,退又不退的,在這裡發什麼呆?是不是回到國內,讓你變得更傻了。”
“不,我只是感覺可能發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但可能又是很好的事……”謝凌輝模稜兩可地回答道。
此時的他,似乎多出幾分靈動。
“聽不明白,你這傻子,說話也越來越讓人感到糊塗。”女子走上前來,這正是很久很久沒有露過面的謝燕傑,那個女身男心的傢伙。
“一會你或許就明白了。”謝凌輝向前走去,腳步似乎快了許多。
謝燕傑的確很快就明白了,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謝藏月,對方四分五裂的樣子,讓她感覺——分外可愛。
“哈哈,這傢伙終於死了,哈哈,他的異種,他的異種是我的,誰也別和我搶!我終於能成為異種者了!謝家的祖傳之種,終於落在我的手上了!我才是謝家的家主!”
謝燕傑狂喜著衝了過去,在一地碎裂的肉塊中翻找著,絲毫不顧及什麼血腥噁心。
這很正常的,幾年下來,她手中可是有著幾百萬乃至幾千萬條南竺人的命,她要是在乎這點血腥肉塊,那才叫一個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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