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杉杉一直耐心地等著,直到聞人升將整個工程完成,就見他突然臉色一變,摩挲著勾勒好的鎧甲,長長地嘆口氣。
“出什麼事了?我看你弄得很好啊。”她關心地問道。
“不,我突然想起一事,頭盔也就算了,鎧甲還不是我的。這是王文文從她家裡偷出來,本是拿給我觀賞一下,她就要還回去的……”聞人升幽幽道。
吳杉杉頓時無所謂道:“呃,那你買下來就好了。”
“呃,買下來當然沒問題,但是王文文肯定要吃一頓數落。”聞人升搖頭道。
吳杉杉無奈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把炮製好的傀儡再拆回去,我感覺得出來,要是拆回去的話,這盔甲就沒有靈性了。”
“是啊,這就是我的為難之處。”
聞人升點點頭,隨後起身,提著古將盔甲,然後來到客廳裡。
王文文和趙涵還在擺弄著他那些藏品。
“這個碟子好嚇人,看久了後背直髮涼,好像真有人站在你背後一樣。”趙涵盯著那個刻著兇案真相的血紅瓷碟,開口道。
“你說的沒錯,現在就是有人站在你背後,還是一男一女。”王文文小聲道。
趙涵嚇得一哆嗦,轉頭看到原來是聞人升和吳杉杉站在身後,接著就用拳頭敲王文文。
“不用敲她,有人會敲她的,”聞人升出聲道,“文文,你拿來的這個鎧甲很不錯,既然你之前說過令堂將它束之高閣,那我就買下了,也好變廢為寶。”
“呃,您之前不還說欣賞欣賞,就還給我的麼?”王文文頓時有點頭疼。
如果讓老媽知道,她肯定要大發雷霆的。
聞人升一本正經道:“嗯,事情都是變化的,我欣賞之後,發現它挺有用,所以就想要買下來。”
“唉,那沒辦法,您把盔甲給我,我偷偷放回去,然後你再找我媽買好了。”王文文到底聰明,很快就想到解決辦法。
“還給你倒是無妨,就是多出一個頭,你還是沒法解釋。”聞人升把炮製好的盔甲擺給她看。
王文文看過一陣,頭盔上巢狀的頭骨,幽幽發亮,讓人視之心悸。
她轉過臉去道:“那也簡單,您把頭給我拆下來不就好了?”
“問題就在這裡,頭不能拆。如果拆下來,這個盔甲就是真死了,”聞人升搖頭道,“算了,還是把事實原原本本地說出來。這事畢竟我也有責任,相信令堂會原諒你的。”
“呃,她大概會原諒我……拿大鞋底子原諒我。”王文文下意識地揉著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
“我來說好了。”聞人升毫不拖沓,直接開始打電話。
沒過多久,王翠雁的電話打通了。
聞人升將事情簡單一說,出乎王文文的預料,王翠雁很是大方地說道:
“老趙給我的那個破鎧甲啊,不值幾個錢,這些天多虧聞人經理照顧那孩子,我就當借花獻佛,送給聞人經理吧。反正在我這裡沒用,能夠變廢為寶,也是好的。”
“那我就卻之不恭,謝謝王總的慷慨。”
“不必客氣。”
王文文全程聽完,臉色變來變去。
“嗯,看到了吧?對於你們學生來說,很大很嚴重的事情,其實在成年人的世界裡,並不算什麼。所以你們如果做錯事,一定不要自己遮掩,憋在心裡,而是要勇敢地說出來,和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聞人升趁機教訓道。
吳杉杉在一旁不屑道:“哼,說的大義凜然,這回做錯事的,不正是你自己麼?”
聞人升同樣充耳不聞,繼續自說自話:“就是這樣,要勇於承擔責任,才能讓事件不惡化到無法收拾的地步,才能有回頭的機會。做錯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錯再錯,無可挽回。”
王文文倒是沒計較吳杉杉說的事情,很是認真道:“謝謝老師的指點。”
聰明如她,哪裡不知道母親會這麼輕巧地將東西送給聞人升,完全是為了她自己,這是想讓對方更加盡心地教導自己成才……
這幾個月下來,她很明白聞人升的厲害之處,這是一個大寶藏。
同樣資質同樣努力的頂尖學生,有名師教導,就能上top2;沒有名師教導,一樣辛苦,只能上top15,這就是有無名師的差別。
而資源分配,從來不是看你們之間的真正實力差距有多大,大多是看排名。
排名第一相比於排名第二,會有著巨大的溢價。
想到這些,王文文做出決定,今天就回家給媽媽做一頓晚飯作為報答……
自己可不是忘恩負義的孩子。
帶著這樣的覺悟,晚上王文文興匆匆地返回自己家中——那套位於東水一中附近的學區房,三層花園樓房。
“王文文,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她剛一進門,身後房門就自動關上。
眼前則是拿著拖鞋,嚴陣以待,凶神惡煞的王翠雁。
“可惡,早知道我就不該回來的!”王文文掉頭就跑。
她此時無比後悔自己的善良……
但新人異種者,哪裡跑得過異種專家。
兩步之後,她就被王翠雁像老鷹捉小雞般,一把拎起,按倒在沙發上。
“啊,我錯了,母上大人輕點打!”她大聲求饒。
“還敢給我抖機靈!”
“啪啪啪……”
“下回還敢偷我的東西不?”王翠雁狠狠道。
“可惡,你剛才把東西送給老師,我本來很感動,回家是想給你做頓飯當報答。你現在就後悔吧,我的感動全被你打飛了,你的晚飯也沒了……”王文文硬著頭皮倔強道。
王翠雁毫不手軟,嘴上說道:“唉呦,你能有這好心?我真沒看出來。你只是事到臨頭,想說點好聽的,換我手下留情罷了。告訴你,你想錯了,棍棒底下出孝子,黃荊條下有好人。今天我必須打到你徹底認識清楚錯誤!”
王文文無話可說,心裡是又是痛苦,又是委屈。
為什麼聞人老師家裡就那麼和諧,父子理解,自己和這個倔強的老孃總是沒法溝通……
蒼天啊,為什麼大家就不能相信對方?
第二天,王文文大清早地就一瘸一拐,返回聞人升家中。
正在晨讀的趙涵見狀,大驚失色,過來攙扶她。
“你這是咋了,誰把你打成這樣?”她又是同情,又是可憐。
“我被老師騙了,他說那話的前提是家裡得有個能理解孩子的家長……我照本宣科,果然自食其果。”王文文拐進客廳後,趴在沙發上,十分鬱悶地說道。
趙涵去給她拿傷藥,然後讓她休息。
這一休息,就休息到下午。
聞人升從公司裡回來,聽完趙涵的講述後,他也很無奈。
這事自己插不上手,但得想辦法解決。畢竟王文文捱打,的確有自己的責任。
想了想,他認真道:“這樣吧,杉杉不是搞了個冒險樂園麼?我想法設計一個場景,週六邀請你母親和你一起去那裡遊玩,給你們創造母女理解的機會。”
“我才不要理解她,我恨死她!好心當成驢肝肺,狗咬呂洞賓……”王文文氣急敗壞,胡亂發洩。
“好了,文文,阿姨也是為你好,總歸是不想讓你再犯錯。”趙涵從中轉圜道。
“哼,別人家父母,孩子過12歲就不會再動手。她倒好,我錯一點就打,懶一會就罵,從小打罵到現在,我容易嘛我……”王文文開始講起自己的苦難史。
趙涵聽得心有餘悸,精鐵原來是這樣煉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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