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低著頭，一個個看著腳面。
這時宰相方肥突然說道：“聖公，我們還是，趕緊退回我我們的家鄉了，在家鄉里山裡還能夠堅守一些時間，等待時機。”
“是啊，為今之計，只有先退回去再說，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兒子方毫也跟著道。
隨後方臘嘆息道：“此天之亡我啊！”
“那就先退回去吧。”
此時，他手頭上的城池只剩下幾座縣城，杭城都沒了，何況是縣城？
歷史上他也選擇了退卻。
隨後他們秘密收拾了行裝，隱瞞了大量雜牌手下，悄悄帶著心腹，於夜晚出城，一路向著家鄉山澗而去。
走在路上。
搖晃的馬車上，方臘暈暈沉沉。
這時候，他兒子方毫在身邊，突然說道：“父親，我想肯定是那個軍師在從中作梗！”
“他之前就說我們只能堅持短短幾個月就會失敗。”
“又說父親只有數月的王運。”
方臘看向他，眼神陰晴不定。
“他為何如此肯定？定是他私自向宋賊通風報信，所以說他才會如此肯定我們早晚會失敗。”
方臘一聽，頓時眉頭緊鎖，雙拳緊握，一臉不甘心，還有幾分仇視。
此時此刻，他就像袁紹一樣。
失敗之後，不去思考自身的問題，而是迫切找個發洩口！
“好，我知道了，肯定就是他的問題！”
“馬上回轉！”
於是車馬加速向家鄉前行。
方臘怒氣匆匆，帶著人向著聞人升之前通傳過的山寨方向退去。
而在這時候，宋軍已經發現了他的動向。
派出一隻隊伍在後面，一直不停的追趕。
而其他主力宋軍越打士氣越高。
方臘留下的城池，一座接一座被攻克。
少數被方臘鼓動，堅信聖公回來，仍然還在堅守的人也被統統殺死。
放在聞人升眼中，這就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要知道任何一個組織中，堅信者都是少數，也是最核心的力量。
是種子，是讓組織發展壯大的基石。
偏偏上位者對他們往往不屑一顧，反而重用那些所謂聰明人，圓滑者。
好比胡亥重用趙高，袁紹不重用田豐一樣。
而被方臘鼓動起來的那些民眾，基本上是無處可逃。
他們被宋軍一一殺掉，只有一部分早早投降的，還能逃過性命，這也要看碰到哪些將領。
總而言之，現在的局面，在明眼人看來，方臘根本就贏不了。
方臘隨後帶著人，一路向著家鄉逃去。
他一路逃到那處熟悉的山中。
接著他就看到路邊出現了五個守衛。
其中一人走上前來，讓馬車停下。
“軍師大人，早就有所預料，派我們前來接引聖公，還請聖公隨我們入山。”
聽到這裡，方臘還能強行忍耐，準備見到那道人再做處置。
而在這時他旁邊的方肥卻陰陽怪氣地說道：“哼，什麼軍師，不過一個山野道人罷了！”
“明明就是他在山中坐觀成敗，心懷叵測，和宋軍勾結，才有我軍如此之敗！”
數個接應的守衛，聞言頓時臉色一變。
但一時又不好說什麼。
只有一個年輕人厲聲道：“你在胡說什麼，軍師大人算無遺策，早就算準聖公會有此敗，才讓我等前來接引。”
“軍師對我們這些人非常好，他怎麼可能去勾結可惡的宋賊呢？”
方肥繼續在那裡冷笑道：“哼哼，果然如此，平時就在拉攏人心，現在分明就是想要奪權。”
“聖公，您可要當心啊！”
其他人也紛紛道：“聖公，我們趕緊去找他，不能讓他繼續領兵了！”
方臘也不多說，直接讓那幾名守衛頭前帶路。
他們一群殘兵敗將，大概有七八百人。
其實帶的人太多了，就不可能逃走。
很快他們就拋棄了馬車儀仗，徒步上山。
只有一些人背上了糧食和清水。
然後他們一路順著山間小道，繞來繞去，跨過溪流，穿過森林，足足走了五天的路程，這才來到了聞人升所建立的山寨。
抬頭看去，這座山寨在短短數月之間已經建的非常牢固。
而最後一條道，則是一線天。
兩邊都是高高的懸崖絕壁，想要抵達山寨，只有透過中間的縫隙。
縫隙很狹窄，只能讓兩人並排透過，最狹窄處，甚至只能側身而過。
“這樣的危險之地，他是如何找到的？”
要知道方臘經常帶人去深山採木，也沒有找到這一條路。
這自然是資深者利用超強的屬性，熟悉地形之後，才找到的。
可以說，只要派人在出口守住，以這個年代計程車兵素質和軍事技術來說，除了放火燒山之外，幾乎別無辦法。
歷史上的方臘也曾經逃進山中。
但還是很快就被抓了出來。
前提就是因為他並沒有在山裡真正打造出一座非常牢固，難以攻打的山寨。
再加上內部人心不穩，有人通風報信，他自然就被擒獲了。
而聞人升卻是利用各種現代知識，建造出一座足夠牢固的山寨，而且關鍵是儲備充足。
別說是宋軍，即便是金人，別說是一年，五六年間也打不下來。
這是很平常的事。
即便是平原城池，只要城池不是太大，城牆比較小，水源糧食鹽巴充足。
還有足夠的人手替換。
即便被圍攻3年、5年，都不成問題。
這年代的攻城能力是非常差的，畢竟火炮還沒有真正的成熟。
火炮還不成熟，最強的攻城武器，那就是回回炮了。
但宋軍確實沒有這種攻城武器的。
隨後方臘帶人艱難地穿過一線天，然後才看到一座堅固的城寨，用木石建造而成。
就聳立在一處懸崖峭壁上，靠著山勢建造而成，類似於中世紀毆洲城堡一樣。
方臘看後，頓時一震。
只見那山寨之上，箭樓，哨塔，防護溝，防護牆，石頭，防火牆……應有盡有。
滾石眾多。
誰若想進攻，看上一眼，就會有放棄的感覺。
聞人升帶著資深者還有其他兩個新人，旁邊還有一群衛士出來迎接方臘。
而在這時，方臘壓下心中的震撼，然後淡淡問道：
“果如道長所言，我等起兵數月，一開始興旺，現在卻被迅速撲滅。”
“許多大城一一丟失，不知道道長可有教我之處？”
他臉色冷淡，嘴裡雖然沒有責罵之意，但大家都能聽出不對來。
這時候那一對新手男女頓時不悅了。
他們低聲嘀咕。
“哼，還真有袁紹那個味兒啊。”
“是吧，袁紹失敗了，不去追究自己的問題，反而遷怒田豐，將田豐殺死。”
“這就是人性啊。”
“人性真是卑劣，愚蠢又無恥。”
“大膽，你們兩個，在那裡胡說什麼？”方肥憤怒道。
“實話告訴你們，我們都知道了，明明就是你們內通宋賊，洩漏了我軍底細，這才讓我們大敗而歸！”
方毫也說道：“正是如此，宋軍知道我們底細，才能避實就虛，切斷我們的後路，打下我們的城。”
“不然的話，你這妖人，為什麼一開始就斷定我們只能堅持幾個月？”
“那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你會在幾個月之後，就將訊息傳遞出去，傳遞給宋賊！”
“對啊，原來是這樣，我說我們怎麼輸的這麼快！”其他人也紛紛跟著附和。
他們一點兒不去考慮敵人的強大，也不去考慮自己的弱小，更不會去考慮他們的無能。
他們只是想找個藉口去發洩發洩情緒。
畢竟他們與朝廷交戰，打一仗輸一仗。
打下一個城市，然後丟一個城池。
一路下來，先勝後敗。
眼看著大好基業，被宋賊摧枯拉朽地解決。
他們早就已經憋不住了。
這人，越是失敗的時候，越是不容易團結。
越是勝利的時候，越能團結在一起。
當然勝利到一個巔峰了，也會不瑞團結。
人性就是這樣，不團結的時候多，團結的時候少。
因為團結是要花費大代價去維持，就像關係一樣，常跑才常有。
不跑就冷淡了。
團結也是如此。
而在這時，聞人升微微一笑。
他也不解釋，對著眾人道：“這事一時難以分辨，我看諸位也累了，不如用些酒肉再說吧。”
方臘還有點猶豫，方肥卻道：“好，算你個妖道還有些自知之明，趕緊將好酒好菜拿上來。”
聽到他這樣說，其他人也紛紛鼓譟，吃了再說。
而在這時。
那一對新人男女，聞言臉色都很古怪。
聞人升卻是直接伸手一揮，很快大批人手立刻上來，引領著眾人去食堂用飯。
當然方家人都是給的小灶。
一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多時辰。
酒肉俱全。
只是吃了之後，這些人開始昏昏沉沉。
一個個很快就被安排下去入睡……
而在小灶間裡，聞人升直接安排下了人。
資深者更是第一個跳了進去，他身披著重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