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能放心地開放玩家註冊了。”老安給聞人升打來電話。
“放心？不存在的。一個並非自己製造，自己瞭解原理，自己熟悉，同時又未必是自然產物的存在，你們真能放心嗎？”聞人升提醒道。
“說的也是，”老安想了想，然後道，“還是按需求來分配名額吧。”
“可是，那些知道訊息的玩家不會私下傳播，不會拉著家人一起？這是一個不能破解的陽謀。世事就是如此，當你得到什麼，也會失去什麼。”聞人升又暗示一句。
老安冷靜下來。
是啊，這場較量中，真的是他們贏了嗎？
不，唯一不會輸的那方，就是遊戲模擬器的製作者。
聞人升提醒的很對——如果它和異種一樣，都是自然生成的產物，那很好，只要遵守自然規律來利用它，風險是可控的。
就像古人利用洋流和狂風來遠洋航行一樣，那時候對方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不妨礙他們利用。
現代也是一樣，四大基本力到底是怎麼來的，是誰將它生成的，沒人知道，但也一樣利用它。
但遊戲模擬器，也是這種型別嗎？
老安很難想象，如此人性化，如此貼合人類需求的工具，會是自然生成的。
自然生成的異種，種類無數，但都是固定一兩個功能，需要人儘量去適應它，它極少會遷就人。
這才是自然產物的最大特徵，它不會根據人的需求而生成特定物品。
而這個遊戲模擬器，截然不同。
人想要什麼，它就會開放什麼。
無限復活，無限副本，現在又有長生不死。
哪個不是人心底最大的期盼？
無盡壽命，還有無盡樂趣，只要成為玩家，將來都會有。
但天下會有這樣的好事嗎？
連你親爹孃都給不了你的東西，指望老天爺丟到你頭上，這合理嗎？
這很不河裡。
掉河裡才是真的。
老安現在很痛苦。
理智告訴他，必須趁遊戲玩家還只有幾十萬的情況下，直接封掉入口。
但感性又告訴他，也只有這樣逆天的功能，才能對付那層出不窮的混沌災異，才能拯救人類。
“可惡，你讓我陷入了選擇困難症。”他這樣抱怨道。
“我只提供建議，做決定的是你。”聞人升才不會背鍋。
“算了，我會將玩家們的家屬都安排好，儘量縮減範圍，封鎖相關訊息，讓它成為一件秘密武器，而不至於氾濫。”老安最後還是選擇了保守的做法。
這正在聞人升的預料之內。
一種選擇是不犯錯，但也沒有大功勞；另一種選擇是可能有大功勞，但也可能會導致滔天大禍。
有人會選擇第二種，但老安只能選擇第一種。
“如此甚好。”聞人升滿意道。
肯定會有很多玩家在背地裡咒罵，為什麼遊戲不全面開放，但罵就罵吧，反正他又不是策劃。
聞人升對玩家的德性，在前世就摸得一清二楚，管你有什麼風險bug，不能影響到我玩。
…………
正如聞人升所料——
當遊戲功能更新後，所有玩家突然發現，以前常上的攻略論壇，都被封了後，而且遲遲不開放新的玩家註冊。
一個個都在聊天群裡破口大罵。
“這是要幹什麼？”
“肯定是有人想搞獨佔！”
“是啊，長生不老的事，他們怎麼可能容許所有人都有，那樣的話，還能有什麼優越感！”
“我們乾脆拋棄現實軀殼，就在遊戲生存好了！”
有人提出這樣一個建議，讓群友頗為心動。
“是啊，現實軀殼還有壽命限制，還有生老病死，遊戲世界和現實基本沒有區別，完全就是同樣的世界，幹嘛還要現實世界的軀殼？”有人立刻贊同。
但更多的人還是猶豫。
畢竟遊戲再好，現實中的情感社交，還是拋不開。
“可是家裡人怎麼辦？”
“等等再聊，門口通話器響了，說要給我開暖氣。”
“我也這裡也響了，說是修下水道。”
“我這邊是新物業送禮品。”
“有情況，中止聊天。”
群立刻被解散了。
一直負責處理東島副本bug的張臻東，和董震章，也在這個群裡。
同樣的，他們門外也來了人。
“抱歉，我家的下水道是好的，也不開暖氣，不收禮品……”董震章對著通話器說道。
“……兄弟們，破拆！”聲音剛落，“滋滋”的電鋸聲響起。
“等等，我開門，就是抖個機靈，你們還當真嗎？”董震章無奈地開啟門。
逃跑是不可能的，他家住在31層。
四個黑衫人將他團團圍住。
“我什麼事也沒有犯，一切行動都在攝像頭之下，你們想要幹什麼？”他有點怯弱地說著。
在遊戲副本中，他是叱吒風雲，不死不滅的第四天災；在課堂上，他是學生敬仰的老師，然而在面對這些人時，他只能退化成溫良的小白兔。
“沒說你犯事了，只是請你和你的家人們，去一個更好更安全的地方。”為首者說道。
董震章又不是傻瓜，他很快想明白為什麼了。
是了，肯定和最近的遊戲功能更新有關。
不死不滅，長生不老，這樣的玩家，會達到什麼程度也不好說。
他孤身一人在外，父母都在別的小區，除去催婚催孫子外，平時不怎麼見面。
“其他人也會這樣處置嗎？”他開口問道。
“一併處理。”為首者直接回答。
這讓他稍稍安心下來，再加上一直以來，巡察司都是按照條例辦事，他又沒有做過違法之事，心裡還是有底。
三天後。
聞人升被老安請去給幾十萬玩家們集體上大課。
地點是在大體育場，密密麻麻，全是人頭。
至於上課的內容，是三感教育。
歸屬感，責任感，使命感。
大教學術啟動。
“人活著是要有根的，即便超凡者也不例外。”
“有人會覺得這很虛無，這很無聊，是催眠，是欺騙。”
“然而，我要以資深異種者的身份告訴你們，這很實在，關係到你們自身每個人。”
“它是現實之錨，是穩定你們情緒的基礎，是保持你們理智的根本。如果忘記自己的根，你就會在龐雜的神秘領域中迷失自己，你會沉迷在無數的誘惑之中，最後失去自我。”
然後他舉了個例子。
“我有一個朋友，當然或許他並不將我當成朋友，雖然我救過他的命，也指點過他。”
例子自然就是死去的陸寬，當然具體的金手指細節就沒講，只講了，對方迷失在功法中的事情。
眾人聽得心有慼慼。
憑心而論，這陸寬就是他們的縮影，他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如果你還記得自己的根，就會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做，雖然它們看起來很好很強大。”
“要時刻記得，在探索無盡的神秘領域時，還要把根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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