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越是帶著陳二狗一起來的,陳二狗的神色有些頹廢,不只是因為身體的原因,他的身體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更大的打擊是精神上的打擊,這場敗仗吃的有些丟人,明明是學著劉毅的操作來的,但結果跟當初劉毅打卻是南轅北轍。
墨城出來的人不多,混出名堂的總共也就三個,魏越、劉三刀、陳二狗,但這些年來敗仗幾乎沒有過,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他今天敗了,所以陳二狗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恥辱一樣,墨城的恥辱!
魏越也是擔心陳二狗鑽了牛角尖,所以帶他一起過來,本來陳二狗作為劉毅留下來輔佐馬謖的將領,馬謖讓來商議軍務,陳二狗也有資格參議。
馬謖對此顯然並不是太在意,在微笑著關心了一下陳二狗的傷勢之後,便開始談今天的正事,那捲竹簡上的內容倒也不是什麼太機密的東西,上面記錄了高定現在有多少兵馬,其中多少是越嶲蠻族,有多少是漢人士兵,還有多少兵器,從軍隊的構成到布放以及後勤的補給、位置,事無鉅細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包括明天對方準備攻打西城的事情。
“誰送的信?細作?”魏越不解的看著馬謖。
“細作若是往回傳信,不會透過婺源。”馬謖搖了搖頭道:“而且若是我們的細作傳回來的書信,記錄的該是雍闓的資訊而非高定。”
“那這是……”魏越眯起了眼睛,看向馬謖:“雍闓?他想做什麼?”
“借我等之手,除掉高定。”馬謖想了想道,眼下他也只能推斷出這個理由,只是為什麼?一時半會兒的,馬謖也想不通。
“越嶲郡竟有三萬大軍。”魏越也不想了,只是看著那竹簡,皺眉道:“不如我帶一支人馬出城埋伏,待對方攻城之際,我率軍燒其輜重?”
三萬大軍,他們守城還行,出城對攻的話,就算知道對方的所有資料,想要將對方徹底擊潰也是不可能的。
“此法不錯。”馬謖微笑著點點頭:“不過謖有更好的方法。”
“哦?”魏越看向馬謖,他倒不覺得有什麼方法能夠更快破敵,畢竟對方人數在那裡擺著,雖說是烏合之眾,但自家這邊,除了劉毅留下來的兩千蠻兵之外,其餘的兵馬也未見的比人家強多少,真要拉出去打的話,勝負難料。
“我們將這竹簡送回去。”馬謖將那竹簡捲起來,重新綁好,微笑道:“用我們的暗線。”
魏越聞言目光一亮,看向馬謖道:“送給高定?如此一來,兩家必然火併,我等可坐收漁翁之利?”
“嗯。”馬謖點點頭,他正是這個意思,不管兩家誰輸誰贏,他都是最後的贏家,不過馬謖並不滿足於此,看向魏越道:“派人密切監視兩軍大營,若兩軍火併,我軍便待兩軍纏戰之際,揮兵出擊,將此二賊盡數擊滅!”
“喏!”魏越點點頭,神情帶著幾分興奮,他最喜歡看的就是這種狗咬狗的戲碼,帶著陳二狗離開,興沖沖的去準備了,至於安排人手送信的事情,自然是馬謖派人取得,陳主簿這條線一直都是他跟著,劉毅這次選擇自己去牂牁,把馬謖留下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間諜若能用好,有時候真的不下雄兵十萬。
……
深夜,雍闓大營,三軍將士大半已經入睡,負責巡夜的將士精神頭顯然不是太好。
奇怪的鳥叫聲從剛才開始就在營外不斷響起,讓人煩不勝煩,巡夜的將士發洩般的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射了一箭,那古怪的鳥叫聲停了片刻,然後更響了。
“莫要亂放箭!”另外一人皺眉不滿的看了看同伴,有些不悅。
“喏!”對方是伍長,那放箭的將士點點頭,只是聽著那古怪的叫聲,還是很不爽,一般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偷懶眯一會兒,但現在,被這該死的鳥叫聲給鬧得根本睡不著,心情煩躁無比。
一陣腳步聲自後方傳來,兩人皺眉看過去,正看到鄭主簿往這邊走來。
“鄭主簿,這般晚了,來此何事?”伍長皺眉問道。
鄭主簿如今算是雍闓的客卿,雍闓對魯元和鄭主簿,還是不錯的,所以這軍中將士對於鄭主簿也會保持一定禮節。
“有些事情要出營去辦。”鄭主簿從懷裡取出一面銅牌,這算是雍闓麾下的通行證,雍闓別的不多,這銅卻是要多少有多少,哪怕現在銅山易主也是如此。
守營將士也沒多問,直接開啟門放鄭主簿出去,雍闓軍的軍紀只能說過得去,以往這些上層人物出營,只要出示令牌就行了,只是這深更半夜的出營,還是第一次。
一直到了營外,鄭主簿方才鬆了口氣,額頭有冷汗不斷往外滲,卻也顧不得許多,擦了把汗水之後,快步朝著那怪叫聲傳來的方向而去。
“馬將軍?”看著眼前的馬謖,鄭主簿有些難以置信,怎麼都沒想過這回竟然是馬謖親自前來。
“嗯。”馬謖上下打量了急眼鄭主簿,微笑道:“這些時日,你所立下的功勳,已經足夠贖清你的罪過了。”
鄭主簿目光一亮,這些時日在雍闓身邊待著,他能真切的感受到雍闓之流跟劉毅這邊的差距,不說兵力的多寡,單說這上層方面,就沒有太多勾心鬥角的事情,當然,這也跟他在劉毅這邊待的時間不長有關,但不管怎麼說,有一點,鄭主簿卻能確定,那就是雍闓不是劉毅的對手,哪怕加上高定也是如此,朱褒都滅了,如今更不可能。
“多謝將軍!”鄭主簿連忙下敗。
“不急,還有一事要你去辦,辦完之後,可即刻來滇池見我,我會安排你今後的仕途,至少也是一縣縣令之職。”馬謖微笑道。
鄭主簿聞言,心中有些發沉,這最後一件事,怕是事關重大,否則也用不著馬謖親自前來,澀聲道:“喏!”
馬謖也不多做解釋,從懷中取出一封竹簡遞給鄭主簿道:“此物,乃是那雍闓之前派人暗中送來城中,詳述了高定的兵力、屯糧之所以及軍營的佈置,你將此信交給高定,便算立功,接下來,便可設法脫身,來滇池覆命。”
鄭主簿聞言目光一凜,這件事,他並不知情,雍闓顯然是連自己和魯元都瞞著,若是此物交給高定,以那高定的脾氣,恐怕立刻便會翻臉,哪怕不知道馬謖的計劃,此刻鄭主簿也能猜出一些來,此計若成,恐怕雍闓和高定都難逃覆滅的下場,雖然事情本身不難,但鄭主簿還是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壓在自己的肩膀上。
“喏!”深吸了一口氣,鄭主簿對著馬謖一拜,躬身告退,沒有回去,而是直接轉去高定大營。
“幼常,你不怕他反水?”魏越看著鄭主簿離開的方向,詢問道。
“我已跟他說,此事之後,不但贖清罪過,還有功勳可拿,他已幫我們這許多次,如今若是放棄,豈非前功盡棄?”馬謖搖頭笑道:“這個時候,他是最不可能反叛的。”
魏越聞言有些驚訝的看了馬謖一眼,這份算計人心的本事,他竟覺得有幾分劉毅的影子。
“況且。”馬謖看向魏越道:“就算他反水,於我軍而言,又有何害?”
“這……”魏越聞言想了想,沒壞處啊,最差也就是跟原來一樣,既然這樣,為何不做?
“就算他反水,我們也知道了高定的虛實,隨時可以加以利用。”馬謖笑道:“依舊於我們有利,不過多少而已。”
“有理。”魏越摸索著骸下的鬍子點了點頭,笑看向馬謖道:“幼常可知,現在的你,與伯淵很像。”
劉毅也是喜歡從人心出發。
“亭侯麼?”馬謖聞言一怔,點點頭,心中卻有些失落。
倒不是他看不起劉毅,這天下也沒人有資格看不起劉毅,只是劉毅並不是他的目標,哪怕眼下劉毅的官爵甚至在諸葛亮之上,但馬謖想要追逐甚至超越的人,一直都是諸葛亮,至於劉毅……雖然厲害,但風格卻太過保守,在馬謖看來,這是自信不足的表現,所以他不想成為劉毅,他想成為諸葛亮那般的人物。
“夜了,回去吧。”馬謖微笑道。
“嗯。”有些奇怪的看了馬謖一眼,魏越點點頭,護著馬謖往離開這裡,上了馬車往滇池方向而去。
這一夜,對於滇池守軍而言,相當平靜,但對於高定而言,顯然並不是那樣的平靜。
看著鄭主簿送來的竹簡,高定眼睛有些發紅,森然的看著鄭主簿道:“這真是雍闓送給滇池的?”
“千真萬確。”鄭主簿點點頭,嘆息一聲道:“在下與吾主魯元之意,是府君能與雍闓通力合作,共同將那劉毅趕出南中,還我南中以太平,只是……唉,此番本不該前來,但在下實不願看到大敵當前之際,你我雙方猶自勾心鬥角,是以冒死前來,請府君早做準備,莫要被敵軍所趁。”
“呵~”高定一腳將身前的帥案踹開,破口罵道:“這是那雍闓欲害我,我豈能饒他!”
“府君!”鄭主簿上前兩步勸道:“如今大敵當前,府君當以大局為重。”
“呵,那他雍闓為何不以大局為重?”高定冷笑道:“先生之恩,高定銘記於心,但這份仇怨,恕我無法當做沒有發生過一般,還請先生在營中等待,過了今日,高定視先生為上賓!”
“府君!”鄭主簿聞言面色一變,想要說什麼,一旁的鄂煥卻已經上前。
“先生,請隨我來!”鄂煥看著鄭主簿,沉聲道。
“唉~”鄭主簿嘆了口氣,表情鬆懈的那一剎那,差點笑出聲來,隨即卻是將面色一肅,搖了搖頭,低頭跟著鄂煥離開,他怕自己抬頭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高定和鄂煥顯然並沒有心思去觀察他的表情,他們現在心中已經被怒火所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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