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早上趕了兩趟車,下午蒼海趕了兩趟,等著太陽落山之後,吃完了晚飯,平安又接過了趕車的活。
大傢伙一直忙活到了夜裡十點鐘,這才算是完成了今天的活兒,因為大傢伙乾的都勤快,所以比原先預計的要多運了一趟。
“海娃子,你幹什麼?”李立仁看到蒼海屁股歪上了平板車,連忙說道。
蒼海很奇怪的說道:“我回家去啊,現在都這個點了我不回家?”
李立仁立刻又問道:“你回家去了這裡怎麼辦?”
說完老頭伸手指了一下帳篷附近的東西。
蒼海掃了一眼,根本就沒什麼值錢的玩意兒,除了兩口鍋還稍微值一點錢之外,什麼汽油桶弄的爐子,老木板拼的面板,要不就是幾個桶,就算是有人偷,拿回去除了自己用也賣不出幾個錢來。
“這些東西能值幾個錢,我實在是不想再睡帳篷了,我想念我家的床”蒼海說完又想往車上爬,準備跟大夥一塊回家。
李立仁說道:“就算是這些東西不值錢,今晚的獾子就不來啦?”
“今……”蒼海差點兒脫口而出,說今晚的獾子不會再來了,話到了嘴邊又被蒼海咽回到了肚子裡。
“這我哪裡能保證啊!”蒼海很違心的說道。
李立仁道:“那肯定是的啊,如果獾子來了就我一個人,怎麼趕?”
平安聽了笑眯眯的說道:“二爺爺,要不二哥回家去,我在這裡跟你一起看著瓜田!”
“行了,你還是老實的回去吧”蒼海苦笑著拍了一下平安的肩頭。
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是腹誹不已,覺得李立仁二爺爺有點兒太不會體諒人了,他這邊才見到女朋友,正熱乎著呢,居然讓自己舍了女友陪他在這裡看西瓜,剩下的瓜被獾子啃光了,蒼海都更樂意和魯姝粘乎在一起。
換個思路,晚上看瓜田蒼海還就推不出去,第一這瓜田就是蒼海自己的,除了他看之外,別人也沒什麼義務幫著蒼海看啊。
雖然說平安其實也是可以看的,但是看這架式李立仁可不想和平安一起看瓜田,怕是老頭覺得到時候獾子一來,自己指揮著平安趕獾子,不如指揮蒼海趕獾子來的輕鬆。
平安到是聽話,衝著蒼海揮了一下手:“那好,二哥,我走啦”。
“我回去了!”魯姝也衝著蒼海揮了揮手。
蒼海有點無奈的暗自嘆了口氣,衝著魯姝說道:“走吧!累了一天了,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
送走了大傢伙,蒼海覺得自己全身都帶著一股子餿味,於是假裝進帳篷裡,其實是從空間裡摸出了幾個大塑膠袋。
拿著塑膠袋出了帳篷,蒼海抽出了兩個交到了李立仁的手中。
李立仁好奇的拿著塑膠袋看了兩眼:“給我這東西幹什麼?”
“洗澡!”
“洗澡用這玩意?”李立仁直接把手中的塑膠袋扔到了旁邊的桌子上:“直接下去洗不就行了?”
“不行,明天咱們還要用這個水呢,你要是下去遊了,明天大家不都吃你的洗澡水啦?”蒼海說道。
李立仁一聽覺得哭笑不得:“你娃就是窮講究,你以為這鳥獸什麼的就沒有在這塘子里拉過屎撒過尿?”
蒼海說道:“我沒看見,但是你要進塘子裡洗澡那我可看見了,明天飯菜我是不會動的,估計許笙那一群人也不會掏錢買飯吃”。
“行,行,我不進塘子裡洗總行了吧”李立仁覺得自己拿蒼海沒有辦法,在他看來洗個澡有什麼,這麼大的塘子還能就因為他李立仁洗了個澡就汙染啦?
蒼海不管他,直接拿著塑膠袋來到了牆子邊上,用一個塑膠袋裝了一大袋的水,掛到了樹枝上,然後撿了一個小棍子,在塑膠袋上捅了幾個小洞,這樣的話一個簡易的沐浴袋便完成了。
藉著水稍微衝了一下,蒼海用植物成份的沐浴液洗了一下身上的汗腥味,又裝了一袋水衝了一下,最後在自己的胳膊上嗅了一下,發覺自己洗的香噴噴的便算是洗完了,換上了一條幹淨的褲衩回到帳篷打算睡覺。
李立仁學著蒼海的樣子也衝了一下,等著李立仁鑽進帳篷的時候發現蒼海已經躺下了,只見人一動不動,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李立仁躺了下來,拉著薄被子的一個小角蓋到了肚皮上,眨巴著眼睛想了一會兒事情,突然間張口說道:“海娃子,睡了沒有?”
“沒有呢,二爺爺你有什麼事情?”蒼海睜開了眼睛。
蒼海是準備睡的,不過就目前這個情況他如何睡的著,女朋友已經到了這邊,但是卻是一個在村裡一個看瓜田,愣是把這一小段距離弄成了咫尺天涯啊,搞在現在蒼海居然產生了一種牛郎織女的感慨。
”我跟你說個事情”李立仁說道。
“您說!”蒼海沒有轉身,反正黑乎乎的帳篷裡轉不轉身都看不太清對方。
“我想和你說你孃的事情,我下午的時候和胡大哥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告訴你的好”李立仁說道。
一聽這個,蒼海明白了,鄉親們不是不想放自己回去,找藉口說的什麼看瓜田也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就是讓李立仁和自己說母親的事情。
“您怎麼今天想起來說這個?”蒼海不解的問道。
李立仁說道:“今天你三奶奶和師薇談起了這個事情,我偶然間聽到了,覺得這事最好得和你說一下,我們幾個老傢伙商量了一下都覺得這個事情得讓你知道,無論怎麼說她都是你的母親,我們雖然不喜歡,但是你和她之間畢竟是母子……”。
李立仁似乎是在盡力解釋,想說明了大家為什麼要對蒼海隱瞞訊息。
村裡人都不喜歡言美欣或者說是趙美欣的原因很簡單,不是因為她改嫁而是因為這麼些年從來沒有來看過蒼海,也沒有給蒼海生活上一丁點兒幫助,作為一個母親太絕情。
鄉親們到不是想佔言美欣的什麼便宜,他們只是心疼蒼海這孩子一路走平辛苦,覺得言美欣和新的丈夫都在縣城有個班上了,能過的苦到哪裡去?因此村裡的老人像是胡師傑這些人,對於言美欣棄蒼海於不顧心中是充滿不屑的,甚至可說根本不想提起這個人。
鄉親們其實事情早在事情一發生就得到了訊息,不過大家都只當不知道,男人們不提,女人們到是時不時會聚在一起嘮叨上兩句,不過被自家男人知道喝斥了幾句就不再提了。
不說別人就算是言美娟這樣性子的人,都不想提起自己這個堂姐更何況是別人。當然了言美欣和言家人那也是一筆子爛帳,誰也說不清楚誰對誰錯來。可以說是一團漿糊。
蒼海直接說道:“你是想說她工難去世的訊息?”
“你……都知道啦?”李立仁聽了一驚,然後便小聲的問道,似乎這是什麼天大的密秘是的。
蒼海說道:“我都知道了!”
“你也別怪我們把這事一直瞞著你,只是大家都不太想提起這事,你也別怪你三奶奶和師薇說這事兒……”。
蒼海笑了笑打斷了李立仁的話:“沒事,這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三奶奶和誰說我都不生氣,因為這是事實。師薇想知道也沒什麼奇怪的,人總有好奇心”。
“那就好,那就好”李立仁說道:“我們就是怕你對我們生出什麼隔膜出來”。
“二爺爺,這是說的哪裡話,我是四家坪村人,以前一直以來也都受到大家的照顧,一直以來大家都挺窮的,我記得我在縣城唸書的時候,您和二奶奶只要是去城裡一趟,都會去學校給我塞上幾個煮雞蛋,鄉親們也都是這樣,去縣城總會給我帶點兒吃的,我這心裡都記著呢,感恩還來不急呢,我又怎麼會記恨大家。說實話,當我得知這訊息的時候,心中也就是怔了一下,更多的是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滋味,沒有很多難過,多的是彷徨或者說是迷茫”。
蒼海頓了一下,語氣平緩的又張口說道:“說實話,我其實根本連她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對於我來說她就是一個字:娘,甚至僅僅是一個符號,但是這個符號是沒什麼溫度的,當別人拿照片給我的看的時候,我的心裡跳出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原來我娘是長這個樣子的……”。
想起聽到母親去世的訊息,蒼海就會產生一種自我懷疑的情緒,覺得身生母親去世,自己居然沒有過多的悲痛,作為一個人是不是太冷血太無情了。蒼海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並不無情更不冷血,他自認待朋友以誠,事師長以恭,對長輩以敬,從沒有無故傷害過別人,哪怕有空間這種逆天的東西。但是心中又無法說服自己,似乎這東西有時成了蒼海心中的魔障一般。
李立仁聽了長嘆一口氣:“唉!都是孽啊”。
李立仁到是知道的更深一點,知道言美欣後嫁的丈夫不希望言美欣和蒼海有接觸,怕粘上蒼海這個拖油瓶。不過這話卻不適合與蒼海說,站在老一輩人的視角上這其實也沒什麼錯,自家的圈裡養別人家的牛,心裡總會有膈應,這是人之常情。
”我現在不去想這個事情,大家也不用煩心這事,往事去矣,咱們要好好的活著才好,好好享受將要到的新生活!”蒼海笑了笑說道。
蒼海不想提,李立仁更不想提這爛事,聞言笑道:“的確,眼瞅著咱們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對了,又有人給你魏叔提親了,而且這次是個黃花閨女,雖然是個快四十歲的老閨女,不過怎麼說也是沒結過婚的”。
“什麼?”蒼海笑著開起了玩笑:“魏老叔這是要老樹開新花麼?”
李立仁一聽也哈哈笑了起來:“有你娃這麼說你魏老叔的麼!不過你魏老叔並沒有答應見,他說現在不想這事,可能是打算多攢點錢給他兩兒子娶媳婦”。
“我覺得魏叔該去見見,以後村裡的收入好了,長生和長浩還怕取不到媳婦?”蒼海說道。
李立仁道:“事情哪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娶婆娘進了門,家裡這事情就複雜多了,長生和長浩這邊娶婆娘的事情指不定就生出波瀾來”。
老話說有了後孃這才有了後爹,世上有幾個女人肯為了別的女人的孩子盡心盡力操持的,怕是到時候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從這一點上來說,魏文奎考慮的不是沒有道理的。李立仁活那麼大歲數自然一猜就猜到了原因,也知道魏文奎這麼想沒大錯。
到是蒼海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以為家裡有了錢事情就好解決了,不知道有些事情正是因為有了錢,才會鬧的更大,而且越有錢鬧起來越大。現在這社會因為錢,兄弟反目都不算什麼了,父子成仇的也不是一家兩家,更何況後孃和繼子之間這種根本沒什麼感情的關係。
爺孫兩人調侃了一會兒魏文奎,各自扭頭睡覺,蒼海不知道魏文奎睡的怎麼樣,自己確實是睡的挺好的,和李立仁說了一些自己的感受,蒼海像是似乎解開了心結一般,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精袖抖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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