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寨子合併,並不是說合就合的,裡裡外外的忙了三天,蟒王寨的人才全都遷回蟒頭寨,安置下來。
這些人中,幾百號是這邊寨子的老人,與這邊都是千絲萬縷的聯絡,或是同鄉、或是親眷,倒是被薛彪送來那六、七百人,就有些格格不入。
這六、七百人,分了四次被騙上山,前面兩批磋磨敲打下來,後兩次來的人還是憤懣未消。
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們都帶了提防審視,留意這個新的土匪窩子,還有霍五這個被土匪頭領叫哥哥的新老大。
霍五那邊的青壯沒開始操練起來,霍寶的童軍倒是先一步集結。
上限十五歲,下限十歲,這時候說的都是虛歲。
除了霍寶,適齡少年四十九人。
這其中,兩個寨子的子弟三十人,金陵被騙過來的“小夥計”十八人,還有一人,竟是霍豹。
霍寶記得清楚,霍豹前些日子提過他們兄弟都成丁,現下想想也不過怕外人欺負,虛張聲勢。霍虎十七歲,是成丁;霍豹只有十五歲,離成丁還差一年。
“我是故意來這邊跟著寶叔的,給寶叔壓陣,省的他們成幫結夥的欺負寶叔!”霍豹湊到霍寶耳朵旁邊,嘀嘀咕咕道。
“怎麼不去我爹身邊?跟著你五爺爺能學本事!”霍寶頗為意外,不解道。
就算霍豹差一歲不成丁,可自家侄孫,跟在霍老爹身邊是無礙的。
這三天除了兩個寨子合併的之事,剩下的還有杜老八挑“義子”之事。
這挑來挑去,沒挑出別人來,最後定的人選就是馬駒子的前未婚夫林家小子。
因為這個,那個林師爺怕馬寨主從中阻撓,還帶了孫子還往馬寨主處上演了一出“負荊請罪”。
又有薛彪從中調解說情,馬寨主沒有再計較,算是將前事翻篇。
馬寨主這個當事人不計較,霍五這個當大伯的卻還記得侄女受氣之事,將林家小子狠狠敲打了一番,才勉強鬆口收了林家小子。
在霍寶看來,老爹練兵是為以後掌軍鋪墊,肯定會好好培養虎豹兄弟與牛清幾人。
老虎不說了,腦子在那裡擺著,牛清再通透也是外人,最機靈好調教的還是霍豹。
霍豹來童軍,是大材小用。
“我跟五爺爺說了,五爺爺也不放心寶叔一個人!”霍豹小聲道:“咱又不是外人,還非要搶著現下跟五爺爺學本事,什麼時候學不行?”
霍五與霍豹並不是瞎擔心,十幾歲的少年,最是心高氣傲的時候,聽大人的話還罷了,誰願意聽個跟自己差不多大,或比自己小的人的?
兩個寨子的子弟,自動分成了兩夥,都有領頭之人。
後進山那些人,也按照時間不同分了兩夥,十來人看著像是認識的,還有七、八個如哆哆嗦嗦如驚弓之鳥,其中一人還鼻青臉腫,透著幾分狠厲,一看就是新傷。
後進山那些人還算老實,寨子子弟就不少交頭接耳的,看著霍寶的目光都是輕蔑與挑剔,顯然是不滿意他這個關係戶空降當童軍隊長。
一堆小屁孩子,霍寶不想浪費時間去“恩威並施”或是“殺雞駭猴”什麼的,直接將旁邊一個四尺見方的大青石舉了起來,往那幾個交頭接耳的人處一丟。
“碰!”巨石落地,地皮都跟著顫了。
那幾個少年驚的退後幾步,看著地上半尺的大坑,嚇得臉色駭白。
其他少年也都老實下來,望向霍寶帶了畏懼。
霍寶也不廢話,直接指了那大青石道:“誰能舉起這石頭,我這隊長就退位讓賢!”
好多人都跟著搖頭,之前還想要咋咋呼呼的兩個子弟臉色都青了。
不管他們現在歸在誰手下,都是在這蟒頭寨長大的,曉得這大青石的分量。這塊鎮寨石當初是在寨門口的,抬進寨子時,用了八個青壯。
這便宜隊長的力氣,別說是他們這些半大小子,就是幾位寨主、把頭親自下場,也拍馬不及。
倒是那些“小夥計”,無知者無畏,聽霍寶劃出道來,就有個黑臉少年出來,走到那大青石跟前,看著那模樣是要試試。
只能說霍寶略顯單薄的小身板略有欺騙性,讓那黑臉少年懷疑起這是“做局”。可等他齜牙咧嘴也不能挪動那大青石半分時,他才真心實意對霍寶伸了個大拇指:“隊長,牛!”
又有幾人不信,也過來挪石頭,都鎩羽而歸。
幾個小團伙的頭目都安分了,其他少年也都老實下來。
霍寶沒有與之熟絡親近之意,板著小臉發話:“站著十隊,每隊五人,按照高矮從前到後站好!”
有“神力”在前,沒有人敢在質疑輕視霍寶,都聽話站了。
這其中,少不得有相識不想分開想要站一塊的,被霍寶一個眼神下去,也就不敢犟著了。
十四、五的少年還好,身量快追上大人;十歲出頭的,四尺多高,看著還是孩子模樣。
霍寶的目光從這些孩子面上移過,不管怎樣,這是他最初的班底。
霍寶沒有特立獨行,按照後世“三三編制”,還是按照伍什來分人。
每伍的隊長,有能者居之;什長先空缺,等到十日後,直接抽籤子,對上的兩伍對戰,勝的一伍伍長升什長。
這話一出去,眾少年的眼睛就亮了。
誰都曉得,當個伍長肯定比當小兵要好;瞧著這隊長的脾氣秉性,不是話多熱絡的,等選出伍長,怕是隻有伍長能跟隊長搭上話。
大腿就在眼前,誰不想要抱大腿呀?
稍有些本事的,就想要爭一爭。
之前兩個子弟想要藉著老子威勢,直接在童軍裡當個小頭目的,眼下盤算也落空。
一伍五人,都是子弟與“夥計”混搭,就是想要倚仗權勢,也得有人認呢。
又是一伍一伍擇伍長,並不是各自為營,混戰一團。眾目睽睽之下,不過是敢給個眼神,什麼言語手腳威脅,想也別想。
青壯才開始統計人數,還沒開始集合訓練,看到曬穀場這邊有熱鬧,有不少人湊了上來看熱鬧。
就是霍五,不放心兒子,在馬寨主、薛彪等人的提議下,也溜達過來。
場上,畫了個直徑一丈的圓圈,第一伍上去,其他九伍都在圓圈外。
“規矩只有一條,出圈淘汰,最後一人為勝者,生死不論!”霍寶清清楚楚,說了這場比試的規矩。
少年們都收了嘻嘻哈哈,望向同伍的夥伴都帶了戒備。
寨子裡的頭頭腦腦,都是齜牙咧嘴,做怪模樣。
實在是,霍寶這話說的委實可笑。
不過是一幫小屁孩子胡鬧,還弄出“生死不論”來?
場上有了變化,那個鼻青臉腫的少年直接將旁邊一人踹出圈外,隨後又飛身撲向另外一人。
那人沒有防備,被少年撲個正著,摔倒在地,勃然大怒,掙扎著想要站起,脖頸上已經抵了一物。
一把一尺來長的簡陋竹匕首,因那人掙扎,已經破了脖頸皮,露出血肉。
被撲倒的人不知是疼的、還是嚇得,動彈不得。
之前被踹出圈外那人反應過來,跳腳道:“隊長,這小子搶著動手,還帶了武器!違規!”
霍寶理也沒有打理那人,還是霍豹道:“違什麼規?隊長說過的規矩只有一條!”
場上,那被竹匕首制住的人,身子軟成麵條,被匕首主人連拖帶拉,丟到圈外。
圈上剩下兩個童軍,身量未足,不過十來歲年紀,倒是一個比一個乖覺,不待這匕首主人上前,就連忙後退主動出了圈子。
場上只剩下一人,如孤狼般,死死地盯著霍寶,看似兇狠,可臉色蒼白、額頭汗津津,明顯也是強弩之末。
霍寶對那少年問道:“姓名?”
“侯曉明!”少年帶了幾分緊張道。
霍寶點點頭,移開視線,望向眾童兵:“第一伍,伍長,侯曉明!第二伍,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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