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玲虎這樣一聲喝,張宏正被嚇得從地上一蹦跳起,他連忙上前一把將女道士給扯進屋裡,探頭出去看了看,幸好沒什麼人在外面,這間上房的位置也頗為僻靜,然後這才關上房門轉身過來:“你瞎叫什麼?
給人聽見怎麼辦?”
“你居然敢盜採靈貝?
你知不知道這在唐家律法中是死罪?”
白玲虎氣勢洶洶地瞪視著張宏正,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身為唐家守衛副長,對這等行徑絕不能視若無睹。
如今人贓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張宏正一把甩開她的手:“你傻了?
我不是和你一路來的湖東城嗎?
還是你派人送我們過來的,哪裡有時間去偷什麼靈貝?”
“啊,也對。”
白玲虎一愣。
“那這靈貝是怎麼來的?
難道是貝場裡有人私賣?”
張宏正指了指一邊的肥貓:“那傢伙弄來的,大概是想吃貝肉,你要不要把它抓起來啊?”
“啊,原來真的能自己找來,這貓真是.”白玲虎看著渾身溼漉漉的貓,愣愣地一會後搖頭。
“靈貝如果被其他妖獸捕食就算是貝場的正常損耗,應該也是沒問題的但是這靈貝這麼重,又都在水底十丈以下,它是怎麼去抓來的?”
說著白玲虎伸手想要去摸摸貓頭,肥貓不動聲色朝旁邊挪了一步躲開。
“這貓吃得多,力氣也就大。
有什麼好奇怪的。”
張宏正隨便一句話含混過去。
“你這三更半夜地來找我有什麼事?”
說到正事,白玲虎的臉色變得略有些沮喪和鬱悶,說:“我師兄說讓我暫時不將那妖人的事上報給城主府。”
“什麼意思?”
張宏正瞪眼愕然。
“這樣大的事情如何能瞞得過去?
他要讓所有逃難於此的村人都對此閉口不言麼?
難不成這幾十上百人都是跟著他來湖東城遊玩的?”
“自然不是,我師兄的意思是讓這訊息自然流傳出去即可,只是不讓我主動去上報給城主府。
說我們濟世教暫時不便摻合此事。”
“你師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宏正只覺得莫名其妙。
之前看白玲虎的架勢,還以為濟世教的人都和修煉陰邪鬼道的人天生就是不共戴天的死仇。
從濟世教的教義來看,這似乎也是應有之義,但現在這位光世行者給白玲虎的指令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也不知道。
我問師兄為何如此,他卻不和我解釋。
只說讓我照做就是。”
張宏正緊皺了眉頭。
這事帶著一股極為詭異的感覺,不過卻似乎和他心中之前的猜測隱隱契合到了一起,讓他感覺對這事的把握性更大了。
他忽然斜眼看向白玲虎:“你就這麼聽你師兄的話?
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你不是還領著這唐家守衛副長之職麼?
湖東城附近,可能就在湖東城中居然偷偷潛藏著一個陰邪鬼修,不知道偷偷殺了多少人用來修煉那個什麼屍體妖法,你居然隱瞞不報?”
“我……”白玲虎的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憋了一會才說。
“……我們來湖東城這一年多時間裡,也從沒聽說過有什麼人口失蹤的事。
那妖人用來修煉法術的屍體應該是從各處偷偷挖來的……師兄做事必然有他的道理,只是擔心我不大明白才不說出來而已。”
“你就這麼信任你師兄?
他說的就必定有道理了?
你說他也不過只是一個流光,都還沒有接受祭酒敕封,也不見得就比你高明多少吧。”
“吳子健師兄可是祭酒大人的親傳弟子,三十歲就已經領悟了仙靈真性,修行天資在教中年輕一輩裡引為第一。
不止是修行方面,傳教事務上也是兢兢業業,極受大家讚譽,都說他有眼界有心胸,識大體。
他暫時還沒有接受敕封,是因為祭酒大人對他要求極為嚴格,說至少他要在唐家的三座大城中開設廟宇和義舍才會敕封他為正式的光世行者。”
“呵呵。”
張宏正冷笑了笑。
看了看白玲虎那一臉認真的樣子,心情卻是極為複雜。
來這湖東城之後的所見所聞,尤其是今天聽到那兩個守衛的一番談話,讓他對濟世教的觀感徹底顛覆了。
雖說那兩個守衛所說的也只是站在他們自己角度的猜測而已,並無實據,但現在結合著這吳子健不欲讓濟世教摻合這陰邪鬼修的事,張宏正覺得雖不中亦不遠矣。
“如果我說你師兄,還有你們那什麼祭酒,絕非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你信不信?”
張宏正忽然說。
“他們可能是在拿你作籌碼,去換濟世教在湖東城中建廟。”
“你說什麼?”
白玲虎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不明所以。
“也是,你可是為了替聖教建廟,願意每天吃屎的人.”張宏正怏怏地搖搖頭,他也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麼,這死心眼的女道士都不會相信。
他皺著眉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一時間心亂如麻。
肥貓蹲在一旁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突然一下跳到張宏正的頭上蹲坐下來,張宏正心裡正煩躁著,雙手一舉將它託了下來放在桌上,狠揉了兩把身上的肥肉:“別煩我!”
看他那焦躁模樣,白玲虎還以為他只是擔心他們三人之前的殺人嫌疑,說:“你放心,周家李家那裡我也會去幫你們分說,只要說明了是森羅殿的陰邪鬼修所為,你們的兇手嫌疑自然洗脫。
師兄只是讓我不要向城主稟報,並沒說不讓我給你們擔保.”“哼,沒必要。
還真當沒了你們濟世教幫忙,我們就沒辦法了不成?
那妖人的底細我已經心中有數……”這話一出口,張宏正就有些後悔。
這事之前他連呂寧和西望兩人都沒有說,一則他也不是有十足十的把握,二則他也感覺這事背後有可能有極大的麻煩,呂寧的告誡雖然聽起來有些羅嗦和窩囊,但也隱含一個散修闖蕩江湖數十年積累下來的持重保命的訣竅。
而以白玲虎的脾性,聽到這個後幾乎是肯定要死咬著不放的。
果然,白玲虎一聽之下雙眼立刻睜得大大的,眼中放光,看著張宏正急切地問:“真的?”
“我是有幾分頭緒……”張宏正微微猶豫,但既然都說出了口,這時候也掩蓋不下去,只能繼續說道。
“不過此事關係牽扯不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惹出大麻煩來。
你的性格急躁固執又死板,我可不能說給你聽。”
“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玲虎拍案而起,的一雙劍眉幾乎要擠在一起,鳳眼怒瞪張宏正。
“我何時急躁固執死板了?
如此大的事情你怎能不說給我聽?
我們…我們……我們再怎麼也是並肩作戰的教友啊……”張宏正冷笑兩聲:“呵呵,我不過一個四處跑江湖的小小散修,可比不上你和你師兄有濟世教做後盾,在這些什麼森羅殿什麼唐家的眼裡不過小螞蟻一樣,一不小心就被人碾死了,自然要小心謹慎一些。
而且我也不過是些猜測,還沒有實證,告訴你之後你跑去一通胡來打草驚蛇,或者乾脆就弄錯了,你倒是沒事,我說不得就連命也丟了。”
“絕無可能如此。
你安心,我一定會護著你。”
白玲虎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聲音鏗鏘有力,如同珠玉砸盤。
“仙尊在上,若是我在你危急之時棄你不顧,叫我終生不得天尊垂憐,仙靈眷顧,永受這塵世間的磨難苦楚,不得解脫。”
張宏正反而聽得發愣,想不到白玲虎居然會這樣順口就發下這樣的誓來,濟世教中人以仙尊仙靈起誓,比普通修行人以三神起誓還要嚴厲得多,可說一旦出口就再無任何反悔的餘地,縱然是死也要貫徹始終。
而一位少女道士要發誓護著自己,也讓張宏正覺得渾身不對勁,有些起雞皮疙瘩,滿身都是說不出的酸膩之感。
“免了免了,誰要你來護著。”
張宏正連連擺手,自己緩了一口氣,想了想才說。
“如果你答應我不任性亂來,聽我的計劃和安排,我就把我發現的頭緒告訴你。”
想了想,白玲虎點頭:“好。”
“還有,絕對不能告訴你師兄!”
“這個…”白玲虎皺眉。
“我師兄心思周到,眼光深遠,告訴他只會對你有所幫助……”“呵呵,這個可難說得很。”
張宏正又冷笑起來。
“只看他不讓你將那個陷害我們的妖人上報給唐家就知道。
不說他存心為難我們三個,至少是沒將我們三個散修的性命放在眼中吧。
雖然濟世戒律不可見死不救,但現在我們也沒死到臨頭不是?
他要考慮的是濟世教的傳教大業,相比之下我們這三個散修自然是次要中的次要。”
“唔……好吧,我不告訴師兄。”
白玲虎猶豫了半晌,這才點頭。
“但我師兄絕不是那種人,你錯怪他了。”
“只要你答應不告訴其他人就好。”
張宏正也放下心來。
看她這模樣,就知道不會是虛應事故。
“那麼我先問你,你覺得昨晚那妖人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他怎麼知曉我們在那漁村中?”
“這點我早想過了。”
白玲虎嘆了一口氣。
“我帶你們來尋我師兄並非什麼秘密,早就在守衛那裡報備過。
這妖人覬覦你們護送的那東西,自然是能想辦法打聽出來。”
“……你還報備,好吧…那昨晚的那個妖人你看清楚了他的模樣沒有?”
“…那妖人頭髮散亂,臉上浮腫慘白,五官都扭曲潰爛了,看起來有些……不似真正的面目。”
“對。
真要有人長那模樣,任誰一見之下都絕忘不了,這妖人如何能在湖東城中潛伏這麼久?”
張宏正點頭。
“那人的體形你也看清楚了吧?
可還記得?”
“極為寬大魁梧……”白玲虎眼中有光一閃。
“你是說,那身軀外形也是假的?”
“我曾從後偷襲打中那妖人一拳,暗勁震盪中反饋回來的感覺很怪異,就像那妖人穿了一件極厚的衣服一樣。
之前我還奇怪怎麼會如此,但後來我親眼看見他身上的肉一塊塊地掉落下來,還用來當作暗器來砸人。
加上後來他藏身於那些屍首當中,將那些屍首當作自身肢體一樣操控運轉自如,那他為何會是一副極為魁梧的模樣也就不難猜了。”
白玲虎點頭:“原來如此,他是以屍肉來偽裝自身。
不過這等妖人隱藏蹤跡也是正常的。”
“嘿嘿,隱藏面貌還說得過去,為何還要連身形一起隱藏?
除非他的體形比較特殊,讓人很容易就分辨出來。”
“嗯,也對……”“特殊到讓即便陌生人也能一眼分辨出來?
在湖東城中你見過這種人嗎?”
“你是說……”“這應該是個我們見過,至少是你比較熟悉的人。
否則他何必要遮掩自己的身形?”
“這……”白玲虎愣在那裡,表情一陣變幻,最後還是堅定搖頭。
“不可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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