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南宮厚一擊之下便將這巨怪擊出一個大洞來,城頭上的散修和守衛齊齊歡呼,不少第一次看城主出手的人也是震驚不已,這一擊的威勢遠遠超過普通先天境界的人仙武者和鬼仙法術,看起來幾乎能與真人比肩。
這就是南宮儒門的浩然罡氣,以自身精神品性為基,先賢聖人的言語為引,如果再輔以民心所向的認同,便能發揮出遠超同輩修士之力。南宮厚本身的修為只是先天境界,但他只要還是單寧城的城主,還在為單寧城而戰,所言所行符合南宮家先賢聖人的儒門經義,那只是他一人之力就能當得過十個尋常的先天高手。
越過螣蛇怪的南宮厚落下地來,身周的白色光霧散去不少,這一擊全力施為對他來說也是消耗頗大。但他轉過身去,卻看到那貫通的巨大缺口又被周圍擁擠而來的螣蛇獸彌補了起來,這隻巨大的妖獸並沒有因此而崩潰,顯然剛才那一擊並沒對其造成真正的傷害。
不過這一擊多少還是將其中的數十隻螣蛇獸給擊碎了,剩下的部分湧動過來彌補上缺口,這螣蛇怪的身軀看起來微微縮小了一圈,而這復原後的螣蛇怪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湧動得更加劇烈了,也沒管落在身後的南宮厚,反而更快地朝著城牆上湧去。
南宮厚眉頭緊皺,愕然不已。他以聖人之言導引自身精神去觀察感悟,分明已經看出了這螣蛇怪身體中元氣最為凝練的那一條螣蛇獸所在的位置,明明這一擊應該已經將其擊潰了的,但是這看起來竟然是毫無作用。而且現在這螣蛇怪的反應似乎也有些不對勁,似乎也是和普通的螣蛇獸一樣只是憑本能去捕捉人類的血肉而已,連反擊和判斷威脅的能力都沒有。
再來那樣的一擊並不是不可以,但很難判斷還能有多大的作用,強用這超過自己修為的浩然罡氣正面猛擊對他而言也是負擔,南宮厚知道自己必須換一個方式。他雙臂一振,鼓動身周的白色罡氣飛回城頭,對著麾下的親衛和守衛大聲喝令:“用火靈砂,鬼仙也準備火行法術!”
南宮家面對妖獸侵擾的經驗豐富,城牆上早就準備得有一應物資,有用以修補加固城牆的土行金行靈砂,有用以治療傷勢的木靈砂,也有可以迅速燃燒的火靈砂。於是立刻便有守衛去將火靈砂給大桶搬了出來,這些火靈砂都被凝固在油脂中,按一定比例混合了少許木靈砂和金靈砂,一旦被激發點燃就算是浸在水中也熄滅不了,引氣境的鬼仙來也要花不少力氣才能壓制這種火焰,對付一些低階的妖獸是相當有用的利器。
當下守衛立刻便剝去了木桶外層用以穩固的一層土靈砂,然後幾個修為武道化境的守衛隊長將這足有近百斤的木桶以柔勁輕輕托起,朝著城牆外湧來的螣蛇怪扔去。
裝滿了火靈砂和油脂的木桶砸在螣蛇怪的身軀上,守衛隊長灌注在其中的暗勁爆發,火靈砂相互之間一摩擦,就猛地和包裹的油脂一起劇烈燃燒起來。轟轟轟轟聲中木桶化作幾團巨大的火球炸開,那些明黃色的火焰灑落在在螣蛇怪身上,立刻將之燒得如同一座小小的火山。
但是這個巨大的怪物似乎恍若未覺,就像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一樣,依然朝著城牆上蠕動著蜂擁而來,眼看最上端的就要撲上城頭。二階以上的木行妖獸自身生機便已經開始越來越強大,這種並非鬼仙調動五行元氣的法術所生的自然之火短時間之內還對其造不成什麼有效的傷害,反倒是這火焰生成的熱浪讓城頭的一些散修有些受不了,忍不住連連後退。
只不過這時候高立於城頭上的南宮厚伸手指著燃燒著的螣蛇怪,開口低喝:“君子不語:怪,力,亂,神!”
又是那種彷彿貫穿天地的喝聲,隨著這個聲音,那瘋狂湧動的螣蛇怪行動猛地一滯,立刻就要撲上城頭的巨大軀體也軟了下去,那些瘋狂舞動的觸手枝條好像被抽出了其中的絕大多數力氣,幾乎連自身的龐大重量都無法支撐了。
與之同時的是螣蛇怪身上的火焰也隨之熄滅變小了不少,但螣蛇怪卻好像這時候才感覺到了身周灼燒的疼痛一樣,數百隻螣蛇怪同時瘋狂掙扎起來,一起發出嘶嘶的怪叫聲。
凜立在城頭上的南宮厚渾身白光瀰漫,宛如當真是那些修為可翻天覆地的真人,純粹以一人之力就壓制下了這巨大的怪物。依據著不同的儒門經義而運用,浩然罡氣也有各種截然不同的效果,可說妙用無窮,南宮厚的修為和天資其實在南宮家嫡系中只能算是中下之流,對儒門經義的理解領悟並不算太精神,但即便如此,也能壓制住這些二三階妖獸體內的木行元氣。如果是修為更高的南宮儒門高手在這裡,反手之間就能將這些螣蛇獸體內的木行之力完全壓制,還不會波及身上的火焰,讓這些螣蛇獸變成一地只能緩緩蠕動的木質蚯蚓蛆蟲,呼吸之間就會被這普通火焰給燒成焦炭。
不過即便如此,這螣蛇怪也是立刻落入毫無還手之力的境地,一時間攀爬不上城牆不說,城頭上早有準備的鬼仙修士立刻趁機施法,各種火焰法術如雨而下,尤其是城主府的一位先天境界的鬼仙客卿,一道十數丈長的火焰長蛇從手指間射出,蜿蜒翻騰之間不停地有螣蛇獸被攪碎燒灼成滿地的焦黑殘骸。
“還以為這東西能有多厲害,現在看起來都用不到我們動手了。”眼見這來勢洶洶的巨大怪物居然落入毫無還手之力的境地,看起來一副馬上就要被擊潰消滅的樣子,散修和守衛也放鬆下來。張宏正身邊那幾個熟識的散修也是互相閒聊開起玩笑來。
“那是有南宮城主出手,自然不在話下。若是讓我們這些散修上去圍攻,恐怕去幾百人都是白給,我們這些還能跑掉,像是老蔡這種腿腳慢的多半就只能變成口糧了。”
“放你孃的狗屁,你當我是傻的,看見這種東西還要自己衝上去送死?不過這螣蛇怪居然能長到這樣大,我活了幾十年還當真是頭一次見……”
“說起來是有些古怪,這般大個東西怎麼突然就出現了……哼,總之守衛裡那幾個領頭的失職是跑不掉的了……陳樹墩上次就出了簍子,這次怕不是要被城主給擼下來吧?也不知道是誰頂上去?”
“總之不會是你也不會是我。我們也別去管那些了,好好商量商量今天晚上張宏正請客的事吧,誰先去紅樓把桃花輕紗那幾個最紅的姑娘給定下來?就說我們這裡有發了橫財的兄弟要擺流水席,讓她們都洗乾淨屁股等著……”
“喂喂,小聲些小聲些……南宮城主和劉大師他們可還在努力剿滅妖獸,你就在這裡談著姑娘屁股了,被聽到就算他們不計較下面的管事守衛也要好好整治你……”
張宏正在旁聽得也是咧嘴直笑,這正是他許久沒聽見過的鄉音。有儒門道德和外部壓力導致的氛圍,南宮家的散修之間關係相比其他地方的要融洽得多,若遇到幾個意氣相投的那當真是可以親如兄弟。雖然因為肥貓大仙的存在還有自小便孑然一身的成長環境,張宏正對任何人都保持著一些本能的戒心和距離感,這回來之後也沒有去找這些曾經熟識的朋友,現在偶然重逢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是讓他倍覺親切。
不過就在這氣氛漸漸鬆懈下來的時候,城牆下那正被不斷燒灼的螣蛇怪忽然炸裂了開來,除了大部分碎裂的肢體之外,還有上百隻燃燒著不停揮舞著觸手的螣蛇獸四散飛舞,如同冰雹一樣朝著城頭上還有城牆下的人們砸去。
“哇哇,這是怎麼的了?劉大師怎的將這東西給炸得到處都是?”
“不是劉大師搞的,好像是這怪物自己給炸了!”
“大家小心!先把炸去城裡的那些給殺了,不要讓他們傷及平民!”
這驟然的突變引得城頭上的散修和守衛一片混亂,突然被炸飛在空中的螣蛇獸好像又恢復了原本的活力一樣,雖然依然有很多被燒得乾枯而遲緩,卻都是朝著最近的人撲去,有幾個不慎被砸中的散修被這些燃燒的螣蛇獸纏住,頓時慘叫連連。
城頭上的南宮厚卻沒空閒顧及到這些,因為就在這螣蛇怪轟然炸裂的時候,從火焰氣浪中一道綠色光芒猛然竄出,快如閃電般地朝著他的面門急掠而去。
南宮厚正專注於壓制這數百螣蛇獸元氣,以他自己的反應原本是絕躲不過這一道綠色光芒的偷襲的,但一個一直守在他身邊的親衛反應飛快,手持一隻短棍擊出,啪的一聲將這道綠光給抽了出去。
這親衛手中拿著的是短棍,但是棍尾延伸出去半虛半實的罡氣卻足有碗口粗細一丈多長,可見在人仙武道上至少也是先天大成的境界。正是靠著這瞬間成型的罡氣巨棍,他才能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幾乎飛到南宮厚面前的這一道綠光給擋住。只是他這匆忙間的一抽,卻把那道綠光朝著張宏正這邊抽了過來。
“小心!”張宏正看見了這一道飛來的綠光,但這實在來得太快,又不是正朝著他而來,他只能大喊一聲也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這綠光就直接打在了身邊的一個散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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