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武漢守將人選是統帥部和常校長的事。
珞珈山高階軍官訓練團的學員卻仍在緊張的學習之中。
又是平常的一天，結束了一天的緊張繁重的課程之後，學員們拖著疲憊的雙腿，回到寢室準備就寢。
進了寢室，鍾毅、朱良成還有孫立人倒頭就睡。
都是從戰火之中摔打出來的，想當初淞滬會戰最激烈之時，每天泡在血水中睡覺，又哪有那麼多講究？
張遠南卻畢竟是公子哥出身，保持著每晚就寢前洗臉洗腳洗屁股的習慣。
“噯，你們聽說了嗎？”張遠南一邊洗腳一邊說道，“我們可能要提前畢業。”
“提前畢業？”鍾毅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他知道張遠南的訊息很靈通，當下問道，“季雲，怎麼回事啊？”
張遠南說道：“我們這一期訓練團，是為了武漢會戰準備的，這你們都知道的吧？”
鍾毅三人盡皆點頭，因為這幾乎就是公開的秘密。
張遠南又道：“統帥部原本以為徐州會戰怎麼也要打到六七月，所以把我們的學期定為三個月，這樣等我們畢業之後，正好可以趕上武漢會戰，可誰曾想，徐州會戰打到三月底就結束了，武漢會戰就要開始了，我們也只能提前畢業了。”
孫立人更關心去向的問題，急問道：“那畢業後是回原部隊還是統一去新的部隊？”
這個問題對孫立人很重要，如果都回原來部隊，那他就麻煩了，因為稅警總團根本已經不存在，他還怎麼回原來部隊？
張遠南說道：“這個據說還沒有決定。”
孫立人聞言稍稍鬆了口氣，但張遠南緊接著又說道：“但是我估計，回原來部隊的可能性最大，撫民，你跟我可能會去總參謀部。”
孫立人聞言，臉就垮下來，因為他不想去總參謀部，他想去一線的戰鬥部隊，他想帶兵打仗，打小鬼子！
……
珞珈山高階軍官訓練團確實要提前畢業。
甚至，絕大部分學員的去向都已經確定，那就是回原來部隊！
比如邱維達、張靈甫，還是回到74軍，但因為是提前畢業，原先設想的直接晉升旅長就泡湯了，只能當副旅長，同時仍兼團長職！
但是有幾個人的安排，卻把剛到任的侍從室主任林蔚難住了。
原侍從室主任錢小鈞已經改任剛改組的航空委員會主任委員，接替錢小鈞擔任侍從室主任的就是林蔚。
林蔚這人，為人方正。
他不唯親，也不唯鄉，只唯忠。
誰忠於常校長，林蔚就重用誰！
出於這個原則，林蔚覺得有幾個學員就很難安排。
考慮再三，林蔚拿著鍾毅的資料直奔聽松廬而來。
叩開書房之時，常校長正眉頭緊鎖仰躺在躺椅上，此時的常校長，仍在為武漢衛戍總司令的人選而傷腦筋。
這個人選真的很難選。
因為這個人不僅要敢於直面死亡，而且要有出色的軍事指揮造詣，更重要的是在軍中還要有很高聲望，否則根本鎮不住場面。
常校長翻開高階將領名冊，上面不怕死的有很多，黃埔軍校前五期基本都是好漢，但這些學生不是資歷不足以孚眾望，就是能力上有所欠缺，有資歷有能力也有勇氣的也有，比如說馮於祥，但常校長不敢用他。
聽到腳步聲，常校長睜眼，便輕輕頷首：“蔚然來了？”
林蔚敬了一記軍禮，說道：“校長，珞珈山高階軍官訓練團就要提前畢業，絕大部分學員的去向也已經安排好，但是，有幾個學員卻不太好安排。”
常校長道：“有哪幾個學員？”
林蔚答道：“首先是陳敬安、劉福庭、盤自和、周夢熊和張步武五人。”
常校長揉了一下眉頭，又問道：“關於這五個人，慕尹是怎麼安排的？”
林蔚答道：“在第94軍之外單獨編成五個警備旅，陳敬安等五人任旅長，受武漢衛戍司令部直接指揮。”
常校長向林蔚投來疑問的眼神，這樣安排不好嗎？
林蔚很直接的回答道：“校長，學生以為這樣安排不妥。”
停頓了下，林蔚又道：“首先，這五人不到半年前還只是一箇中校營長，現在就擬任旅長會不會太急？畢竟跟他們同期從中央軍校畢業的同學，職務最高的也只是上校團長，甚至比他們高几屆的學員也鮮有升旅長的。”
軍隊是一個最典型的金字塔結構，越到上層人越少。
這其中，又以上校升少將最困難，許多沒什麼背景的軍官一輩子就卡在這個關口，而能夠跨過這道關口的無一不是能力出眾、或者背景雄厚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到了旅級才會打上派系烙印！
停頓了下，林蔚又道：“其次，這五人能力也未經檢驗，南京保衛戰中，他們五個雖然也曾經短暫的指揮過幾萬人的戰鬥，但實際還是鍾毅指揮的！甚至於從皖南、贛東北運來武漢的物資裝置，也有鍾毅暗中相助。”
常校長道：“蔚然，還有別的原因嗎？”
“有！”林蔚點頭，又道，“校長，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珞珈系？”
“珞珈系？”常校長錯愕的問道，“什麼珞珈系？我沒聽說過啊。”
林蔚說道：“這個說法最初是從珞珈山高階軍官訓練團的學員中傳出的，其初衷也只是希望畢業之後，同期學員能守望相助，這其實沒什麼。”
停頓了下，林蔚又接著說：“但是，從陳敬安他們五個人的任職，再加上邱維達、張靈甫他們的晉升，卑職隱隱看到，一個龐大的珞珈系正在悄無聲息成形！而且，這個珞珈系還擁有一個核心，他就是，鍾毅！”
聽到這話，常校長的臉色立刻冷下來。
剛開始聽到珞珈山這名稱，常校長甚至想要發笑。
因為一個派系的形成可沒有那麼容易，要是辦一期軍官訓練團就會形成一個派系，那早就不知道成形多少個廬山系了！
但事實上，直到現在都沒廬山系出現！
這是因為，廬山訓練團沒有一個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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