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南京城內。
步兵第13聯隊的聯隊長岡本保之陰沉著臉,小口的啃著又冷又硬的飯糰,不時拿起水壺喝上一口水,水也是冷的!
環顧四周,只見步兵第13聯隊的兩千多步兵大多耷拉著腦袋,沉悶的啃著飯糰、喝著冷水,現場的氣氛很是壓抑!
除了壓抑,將士們臉上還有無法掩飾的疲憊。
太疲憊了,從金山衛登陸直到南京,將近一千里路,他們是一邊打仗一邊急行軍,幾乎沒怎麼休息過!
人終究是血肉之軀,不是機器!
縱然是有著“黑色的皮膚、紅色的血液”之稱的熊本聯隊,也會有感到累的時候,比如現在,熊本聯隊就真的是累了!
熊本聯隊太累了,太需要休息了!
要不是有攻佔南京這個強大信念支撐著他們,部隊早垮了!
但是精神力量終究是有限,不可能完全無視肉體上的疲憊!
想到這裡,岡本保之的眸子裡便掠過一層難以掩飾的陰霾!
因為連續的作戰,熊本聯隊的體力以及精力已經到達極限,但是對面的支那367團的頑強,卻超出他的想象,而且支那軍還緊緊扼守著幾棟堅固大樓,此消彼漲之下,要想拿下新街口陣地,絕非易事!
聯隊副土屋佑一,也看出了這點。
土屋佑一低聲說:“聯隊長,部隊計程車氣有些低落了!”
“是啊。”岡本保之點頭道,“將士們太累了,急需要休整!”
“休整,現在是不可能休整。”土屋佑一道,“必須想辦法提振部隊計程車氣。”
岡本保之反正是沒什麼辦法,當下問道:“土屋君,那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這個。”土屋佑一搖頭道,“我也沒有。”
“八嘎。”岡本保之怒道,“那你廢什麼話?”
這時候,剛剛播完午間廣播沒多久的直播車上的大功率廣播忽然再次響起。
先是一陣催人奮進的音樂,然後日比野美子悅耳的聲音響起:“在南京戰場的皇軍將士們,下午好,這是專門為你們製作的一期節目。”
聽到這,原本耷拉著腦袋的熊本聯隊的官兵便紛紛抬起了頭。
日比野美子的聲音在繼續:“在這期節目裡,我將給你們講述一個愛情故事,同時也會讀兩封妻子寫給她丈夫的遺書。”
“昭和6年,在大阪有這麼一對新婚夫婦。”
“丈夫名叫井上清一,是步兵第37聯隊的一名中尉,妻子名叫井上千代子。”
“滿洲事件爆發之時,井上清一跟井上千代子正是新婚燕爾,井上清一捨不得他新婚不久的妻子,整日鬱鬱寡歡,遲遲不願意回部隊!”
“他妻子井上千代子,就趁井上清一熟睡的時候,拿匕首割開自己的喉嚨,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自殺前,妻子給她心愛的丈夫留下一封情書,同時,這也是一封遺書!這封遺書的題目叫做,軍人妻子之鑑!”
聽到這,岡本保之和土屋佑一下意識的環顧四周。
卻發現,原本神情萎靡的將士,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意味已經變得有些不同,至少不像剛才那麼消沉!
……
新街口,中央通訊社大樓一樓。
鍾毅正在靜靜的收聽NHK廣播電臺臨時加播的特別節目。
“……親愛的夫君,我是多麼希望能夠永遠陪伴在你身邊,陪著你一起慢慢變老,但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因為我們這個小家庭的安樂,影響到帝國的聖戰大業!這樣的話,我就太過自私了,所以,為了能讓你心無旁騖的踏上戰場,為了能讓你不再牽掛你的妻子,我只能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井上千代子的軍人妻子之鑑,到這裡就讀完了。”
“但是,南京戰場上的勇士們,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是,嬌弱的井上千代子之前甚至連刀都沒有拿過,更不知道該怎麼殺人,她拿著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脖子上割了三十多刀,才終於割開自己的頸側動脈。”
“割了三十多刀啊,你們完全可以想象,那該有多痛苦?”
“但是,為了不驚醒她的丈夫,她竟然忍住了這種痛苦,愣是沒有吭一聲!”
“直到第二天天亮,井上清一醒來之時,發現整個床榻已經被鮮血所浸透,而他的新婚妻子已經永遠閉上眼睛!”
聽到這,鍾毅渾身的汗毛頃刻倒豎起來!
井上千代子的故事,鍾毅並不陌生,他甚至於讀過她的那封上萬字的遺書!
但是,此時此刻在NHK廣播裡聽到這個故事,還是讓鍾毅感到不寒而慄!
“池鵬?池鵬?!”鍾毅當即扭頭大吼起來,“池鵬!”
池鵬應聲入內,甕聲甕氣的道:“團座?”
鍾毅道:“通知3營,緊急集合!”
“是!”池鵬大聲道。
……
在武漢,珞珈山聽松廬。
蔣委員長和一干心腹幕僚也在收聽NHK廣播電臺臨時加播的這期節目。
蔣委員長和幾個心腹幕僚都聽不懂日語,所以有個日語翻譯在旁邊轉譯。
日語翻譯一邊收聽廣播一邊翻譯成漢語:“在南京戰場的勇士們,你們知道井上清一中尉後來怎麼樣了嗎?”
“井上清一中尉沒有辜負他妻子的期望,在他妻子自殺的當天就回到部隊,並跟隨部隊踏上了滿洲戰場,並且在滿洲戰場上表現得非常英勇!由於作戰英勇,第二年,井上清一中尉便由中尉連升四級,晉升為大佐!”
“井上清一大佐,也是帝國除皇室子弟以以外,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大佐!”
“南京的勇士們,聽完了井上清一和井上千代子的故事,在這裡,我還有一封遺書,想要讀給熊本聯隊的田中軍吉大尉聽!”
“田中軍吉大尉,當你聽到這封遺書時,你的妻子已經不在人世!”
“夠了,關掉吧!”聽到這裡,蔣委員長再也聽不下去,示意錢大鈞把收音機關掉。
錢大鈞趕緊關掉收音機,書房裡便立刻變安靜,只有蔣委員長還有幾個心腹幕僚的喘息聲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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