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尼？小五金件？”裕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餘像閒院宮載仁、畑俊六以及聞訊趕到的海軍軍令部長伏見宮博宮、聯合艦隊司令官山本五十六等人也是瞠目結舌。
把武器裝備的半成品件說成是小五金件？
是你們美國人瞎呢，還是我們日本人蠢？
然而，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美國人的回覆公函的確寫著，他們運往鄞江的並不是武器裝備零配件，而只是小五金配件，而且這批小五金配件也不是直接賣給國民政府的，而是賣給鄞江工業園區的美國製造企業。
所以，這批小五金件不受中立法案影響。
“八嘎，美國人的眼睛該有多瞎，才會把槍械零配件看成是小五金件？”裕仁揮舞著雙手咆哮起來，然後又對有田八郎說道，“有田君，立刻責成美國政府調查，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將黑的說成是白的？”
“哈依。”有田八郎一頓首又說道，“帝國駐紐約總領館已經要求美國政府調查。”
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有田八郎臉上流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裕仁便生氣的說道：“有田君，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哈依。”有田八郎再一頓首，又道，“帝國駐紐約總領館雖然已經提出審請，但是陛下還是不要對此抱有太大期望的好。”
“不要對此抱有太大期望？”裕仁皺眉道，“為什麼？”
“因為美國嚴格意義上講就是個法律國家。”有田八郎說道，“其國內的法治體系融入了各種利益集團，因而導致法治體系的盤根錯節。”
“說人話。”裕仁打斷道，“說直接一點。”
“呃……哈依。”有田八郎再一頓首，又道，“簡單一點說，就是美國國內的司法體系十分的複雜繁鎖，既便是一起再普通不過的訴頌案，也極可能耗費一年半載的時間，這還不包括漫長的取證時間，而且美國奉行的是無罪推定，這也就是說，作為提出控訴的相關方，帝國駐紐約總領館必須自行取證，這就更加的困難，所以……”
“所以什麼？”裕仁怒道，“有田君，有話你就儘管直說啊！”
“哈依。”有田八郎抹了抹額頭滲出的冷汗，苦澀的說道，“所以，這個取證的時間很可能長達好幾年，而要想美國的司法部門出結論，就更需要漫長的時間，最樂觀的估計，也至少需要三年甚至五年的時間！”
“納尼？”裕仁失聲說道，“三年甚至五年？”
“這已經是最樂觀的估計。”有田八郎苦笑，“如果美國政府蓄意阻撓的話，這個時間很可能長達十年，甚至於幾十年！這種事情在美國的司法歷史上並不是沒有先例，所以我才說美國的司法體系是最為畸形的，也是最為低效的。”
“不扯這些。”裕仁說道，“難道就沒辦法加速司法程序？”
“這個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有田八郎說道，“如果可以發動美國民間輿論，對美國的司法部門形成倒逼，這個程序就會大大加快。”
“民間輿論？”裕仁便立刻閉嘴不說了。
傻子都知道，這個事情根本不可能發動美國的民間輿論。
因為鍾毅到了美國之後的所言所行，裕仁一直都有關注，以鍾毅現在的身份，以美國民眾對鍾毅的喜愛，這時候發動民間輿論？那不是找不自在麼。
“看來，從美國那邊是沒有辦法了。”裕仁嘆息了一聲，又扭問伏見宮博恭，“伏見宮皇叔祖，是否可以考慮出動海軍進行攔截？”
伏見宮博恭沒有回答，將目光投向了身後的山本五十六。
山本五十六沉吟片刻，然後頓首說：“陛下，攔截沒有問題，但如果攔截了，就需要冒著與美國全面開戰的風險！”
頓了頓，山本五十六又道：“現如今，美國國內的主流民意雖然是保持中立，但是包括軍火商在內的絕多數大資本家，其實支援美國政府幹預亞洲事務，而帝國海軍如果在這時候攔截了這批物資，無疑就是把利刃遞交到了這些大資本家的手裡。”
裕仁沉聲道：“那麼，如果全面開戰，海軍有把握打敗美國嗎？”
山本五十六不假思索的道：“如果只是美國海軍的太平洋艦隊，至少有九成把握，但如果是整個美國海軍的話，臣就不敢斷言了，無論如何，美國擁有龐大的工業製造基礎，這是一頭沉睡的野獸，如果，能夠不將它喚醒，還是不要喚醒它的好。”
“還是怯敵，懼戰！”裕仁勃然大怒道，“這次卻不能怯敵了，你立刻把朕、把大日本帝國的決心轉告給美國人，帝國無意與美國交惡，更無意與美國全面開戰，但是，如果美國政府一意孤行，非要幫助支那政府對抗帝國，那麼帝國將別無選擇！”
“哈依。”山本五十六重重頓首，應道，“臣明白了。”
……
幾個小時之後，山本五十六的尼桑轎車出現在東京的美國總領館外。
坐在轎車上的，除了山本五十六，還有一個美國人，這人叫史密斯，是美國駐東京領館的海軍武官，少校軍銜。
史密斯與山本五十六的交情不錯。
“山本將軍。”史密斯微微側首道，“聽說你剛剛去皇居覲見了天皇？”
“是的。”山本五十六低沉的說道，“因為你們美國政府最近做得有些過火了，居然將多達四十個師的美械裝備說成是五金件，還準備運用鄞江。”
“上帝，對此我非常遺憾。”史密斯聳聳肩，說道，“但是你也知道，我僅只是一個小小的海軍武官，恐怕幫不了你們什麼忙。”
“當然，我來也不是尋求你幫忙。”山本五十六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將我們的聲音轉達給華盛頓，迄今為止，我們聯合艦隊的海軍高層都一直保持著理智，從來都不曾將美國海軍視為對手，但我希望，我們的剋制能換來美國政府同樣的善意回報。”
史密斯臉色一沉道：“山本將軍，我可以把你的話理解成威脅嗎？”
山本五十六面無表情的道：“如果你想要這麼理解，也不是不行。”
“好的。”史密斯點點頭道，“我會把你的述求轉達給華盛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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