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俞良禎就離開了鄞江。
俞伯鈞卻沒有跟著走,而是直接留了下來,並且被鍾毅打發去軍官訓練團當教官,訓練那些久疏戰陣的國軍老兵。
俞伯鈞前腳才剛離開,何文希後腳就到了。
儘管浙東海防總隊還沒正式組建,但是在鍾毅的授意之下,浙東海防總隊的參謀部卻已經提前組建好。
何文希這個參謀部主任也已到任。
“何主任?”鍾毅道,“有什麼事嗎?”
何文希道:“參座,我的那批朋友到了。”
“哦是嗎?看看去。”鍾毅說完就站起身。
浙東海防總隊的參謀部就設在市政府隔壁,這裡原本是鄞江商業學校的校舍,後來鍾毅做出決定籌建鄞江大學,商業學校便搬去江北,校舍便空出來,然後被鍾毅徵用,充為浙東海防總隊的參謀部大樓。
在將來的一段時間,這裡將成為浙東海防總隊的指揮中心。
鍾毅帶著何文希走進參謀部大門,迎面就看到一百多號人正在院子裡列隊。
這一百多人大多帶著被鋪及臉盆,雖然穿著便裝,但明眼人一看就是軍人,軍人的有些氣質,你就是想掩飾也是掩飾不掉的。
鍾毅還發現,我黨的這些指戰員,精神面貌跟國軍的官兵有著細微的差別。
乍一看兩者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但如果仔細看,你就會發現,我黨的這些指戰員的眼睛裡,裡邊有光,他們對生活充滿了熱愛,對未來充滿希望及信心,反觀國軍的官兵,尤其是從上海回來的那些國軍老兵,他們的眼神是灰暗的。
而這,才是鍾毅特意透過老何從新四軍討來這一百多名指戰員的根本原因。
因為,鍾毅想透過這一百多名指戰員,來塑造將來的海防總隊的精神面貌。
要說,國軍的基層官兵其實也不怕死,在戰場上,他們也是願意拿命去拼,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們的拼命更像是求死,為死而死!
造成這現象的原因有很多,最根本原因還是高階軍官不拿基層官兵當人看。
大多數時候,高階軍官都會剋扣軍餉,只給基層官兵吃最差的伙食,提供最惡劣的醫療條件,甚至倒賣軍火中飽私囊,卻只給基層官兵提供最劣等的武器裝備,最終給了基層官兵生不如死的感覺,所以基層官兵才會求死。
因為有時候,活著真的不如死了乾脆。
我黨的武裝力量卻不是這樣,我黨的武裝力量講究官兵平等,打罵戰士都不行,所以大多數時候,我黨指戰員不僅勇敢,在戰場上也願意拿命拼,而且他們的拼命是為了活命,更好的活著!這是兩者的最大區別!
當下鍾毅道:“何主任,你挑十幾個有文化的留下來,其他的都去軍官訓練團,參加統一的軍訓,然後根據他們在訓練團的表現再行安排職務。”
“是!”何文希當即挑了幾個有文化的,然後將剩下的那百十來號指戰員打發去了招寶山的軍官訓練團。
……
下班回到家,發現張家別墅多了好多人。
更確切點講,多了好多全副武裝的衛兵。
一看這架勢,明顯就是三舅哥張遠南迴到老張家了。
果然,才剛走進大門,鍾毅就聽到了張遠南的聲音。
張遠南在跟張母訴苦:“媽,你是不知道,我們師裡的伙食有多差,你兒子我都已經足足三個月沒有嘗過肉味了,苦啊!”
張母訓斥道:“盡胡說,你可是少將師長。”
鍾毅便立刻接著說道:“媽,三哥恐怕真就沒有瞎說。”
說話間,鍾毅就走進了客廳,只見老丈人張謀之、丈母孃張夫人,二舅哥張遠西還有小舅子張遠範、妻子張滿怡全都在,正圍著張遠南說話。
見鍾毅進來,張家六口便全都站起身,老丈人張謀之也是不例外。
有些人再怎麼假裝威嚴,別人也不會把他當回事,但還有一些人,再怎麼隨和,言行之間仍有一股威嚴,往那一站,別人就絕不敢等閒視之。
“子韌你可算回來了。”張遠南說道,“你再不回,我可就要走了。”
“三哥這麼快就要走?”鍾毅愕然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不住上幾天?”
“這話說的。”張遠南沒好氣的道,“我讓你去上虞住上幾天,你能呆得住嗎?”
鍾毅聞言便神情一凝,問道:“怎麼,都兩個月了,部隊上的事情還沒有理清?”
“理清?”張遠南搖頭苦笑,“我連頭緒都還沒有理出來呢,這方方面面的人和事,實在太複雜了,我說一句實話子韌你別笑話,現在我是真的後悔了。”
“盡胡說。”張謀之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沒好氣道,“後悔什麼?”
“後悔不該下部隊。”張遠南道,“以前在總參謀部時多輕鬆,上班點個卯,然後就基本沒什麼事,下了班該搓麻將搓麻將,該跳舞跳舞,那日子才愜意,哪裡像現在,我真是又當爹又當媽,還要見天到處找人化緣。”
張謀之皺著眉頭道:“真有這麼難?”
“爸,我這麼說吧,比你想象中更難一百倍!”張遠南嘆息道,“我甚至把師長津貼都給貼進去了,要不然也不至兩個月都吃不上一頓肉,可既便這樣也仍是杯水車薪,部隊的經費缺口那真不是一般的大!”
張謀之道:“集團軍總部和戰區長官部就不管?”
“管?”張遠南道,“他們怎麼管?能下發的軍餉是越來越少,但是法幣的購買力卻是越來越差,兩年前五角法幣能下頓館子,到一個月就買不到半斤米,現在更絕,上虞的老百姓直接就拒絕收法幣了。”
張謀之聞言便沉默了。
上虞因為緊挨著餘姚,所以最先受到鄞江影響,也開始拒收法幣。
這下,就使得駐防在上虞的第194師陷入困境,口糧都成了問題。
張遠南這一次回家來,也是來向他老子化緣的,實在是沒辦法了,所以只能厚著臉皮向他老子來要錢,幾千口子,得活下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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