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公的長子,也可以喚作段世子了,立即作答。“大家按照之前劃的防區,趕緊佈置防線!後備的人也準備起來,然後來我這裡隨時聽調……我先去見劉公,做個彙報,馬上回來這裡。”
眾人轟然,然後迅速忙碌起來,很明顯,這些人的情緒倒是沒有過分沮喪和不安,反而有些躍躍欲試,說到底,之前只是紙上談兵,雖然因為軍橫掃河北,輕鬆擊破南部兩城的戰績讓大家不得不把軍的戰力往上拔,但實際上心裡還是不服氣。
而且有一說一,軍接下來的表現,似乎真就不咋地。
先不說殺回馬槍從一開始就被北地聯軍的哨騎輕鬆發現,只說既被發覺,那軍更應該兵貴神速,讓騎兵先發,藉著夜色從大路過來先打一個猛攻然後步兵跟上才對,結果軍明明有兩營騎兵,而且還在擊破北地南部兩城後補充了大量戰馬,卻居然選擇了維持了十來個營齊頭並進的姿態。
這麼下去,等他們到營寨後不久,身後的援軍就已經穿越沼澤過來了好不好?而且給了這些聯軍部隊從容出營,背營列陣的機會。
不管如何了,三更時分,戰鬥爆發了。
可能是編制類似的緣故,雙方不約而同的採用了滾筒式的輪番上陣戰術,然後就在軍拋棄的大營南端外的空地上,在夜間,展開了一場看似混亂,實則反而讓人覺得公平的混戰。
當然,這一打起來,北地聯軍確實感覺到了,對方是比自己這邊強一些的。
戰鬥經驗,部隊紀律,軍官素養,整齊完備的裝備,包括之前老生常談的修行者比例,這裡多一點,那裡多一點,加一起就產生了極為明顯且穩定的優勢。
很快,隨著後方有人釋出了明確軍令,軍居然在夜間組織發動了一場簡單卻又極為有效的戰術突擊,先是一撥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好的長槍兵齊頭並進,將聯軍擠壓回了營地範圍,然後忽然後退,卻又有一整個直刀營當面湧入,趁勢殺入到了營區,展開了肉搏戰。
什麼叫做壓著打,這就叫壓著打!
後方軍給修好的現成將臺上,坐在那裡的前軍實際主帥段世子看的心驚肉跳,本能轉向了身側宗師,孰料,劉文周反而握著腰中的瓶子失笑:“小公爺,你真要我出手?”
段世子愣了一下,立即搖頭:“劉公且安坐!局勢沒到那份上,你若出手,他們的宗師也必然出手,應該等咱們援兵來,壓過去,逼他們的宗師先出手才對!”
“宗師算什麼?”劉文周緩緩搖頭。“不要把宗師看的太重,當年在南坡,於恩師座下曾聽他說,軍事上,軍陣第一,軍陣中真氣陣第一,真氣陣中,大陣為上,但屢世難得,所以最常見最厲害的,還是修行者構築的小陣……後來楊慎造反用過一次,我當時雖然還在那邊,卻恰好錯過了,再後來又直接來了北地,其實還挺好奇的。”
段世子更加緊張,卻不知道大敵當前該不該和這位閒聊。
不過,好在救命的來了……軍過慢的進軍速度,給聯軍後方援軍的到達預留了充足的時間,當他們剛剛在前線失利後不久,一條火龍便從後方匯入了早已經火光琳琳的營寨中,然後引發了北地聯軍上下一致的歡呼聲。
歡呼聲驚天動地,連隔著二三十里的聯軍後軍都能聽到,反而讓剛剛知道李樞和崔玄臣逃跑的藍大溫更加緊張起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是哪一方在歡呼,只能催促部隊趕緊向前,同時不要忘了隨時傳遞訊息。
好在宇文萬籌終於不再說什麼後撤的話,而是主動求戰,稍微讓藍大溫安心了幾分。
隨即,藍大溫做出安排,讓宇文萬籌及其戰團加入支援序列,準備南進參戰。
也就是宇文萬籌回營整軍的當口,藍大溫忽然又察覺到了沼澤對面有了新的巨大動靜……說動靜有些不準確,應該是顏色,他突然發覺,隱隱的喊殺聲中,對面戰場方向亮起了一道金光。
並不是耀眼,卻有些龐大的金光。
用龐大形容光似乎又不對勁了,可藍大溫馬上意識到那是什麼了,那是真氣波動,龐大是對的……莫非劉文周跟對方的宗師打起來了?對面到底是一位還是兩位宗師?
自己身為軍事統帥,要不要支援?
崔儻這廝有萬一可能性過來支援嗎?
藍大溫當然是判斷失誤了,二三十里外的軍營外,八百踏白騎這一次以白有思的輝光真氣為大陣基底,連成一線,輕易結成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純真氣軍陣,然後居然沒有理會正在激戰的軍營戰場,而是直接從旁邊的沼澤地中踩踏了過去,光芒正是來自於他們。
而看這架勢,竟是要不管這裡的交戰雙方,從沼澤中穿過,直奔鹿野澤對面的聯軍後軍大營而去!
這倒也罷了,下一刻,隨著前方真氣割破無數草木,衝在最前方的白有思忽然發現前方有一條夏日水量充沛的沼澤暗河,然後幾乎是本能一般,提起胯下東夷大都督所贈的龍駒,高高躍起,便要藉著真氣大陣飛過此河。
而飛到半空中,福至心靈一般,白有思心中微動,忽然綻放真氣,將自己的威鳳在大陣前方顯化了出來。
陣中的張行和牛河幾乎是瞬間察覺到白有思的心思,驚愕之餘,前者趕緊往陣中瘋狂輸送真氣,而後者則迅速在陣中分出真氣繩索,儘量將所有人深度聯結。
接著,在雙方將士,包括對面的聯軍後軍,包括李定、劉文周、藍大溫這些見多識廣之人的呆滯目光中,龐大的輝光真氣軍陣前端,一隻真氣威鳳先行顯化,然後瞬間與整個軍陣合成一體,先使得軍陣變成了一隻巨大的威鳳,然後居然順勢抬頭振翅,騰空而起!
有修為的人看的清楚,那威鳳包裹著的軍陣內八百騎也居然隨之踏上氣浪,在眾目睽睽之下,高高飛躍起來。
然後威鳳再一低頭,雙翼隨著騎士於空中分散而張開,竟然在沼澤植被的上方,包括其中官道上正在行軍的聯軍頭頂上飛速劃過數里,然後再點向地面,再騰空而起,再劃過……不過兩三撲,居然撲在了對面軍營的後方的空地上,這才從容掉頭,宛若一隻活生生的威鳳回頭來看獵物。
這一幕,對於見慣了吞風君的北地人而言似曾相識,但所有人知道這不是一回事。
以至於威鳳落地後,又隔了片刻,一聲不知道代表了什麼情緒的長長龍吟忽然從遠端白色山頂中傳來時,很多人依然是在呆滯的狀態中。
劉文周似乎是所有人裡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其人似乎是見到了什麼期待已久的東西一般,忽然握著自己腰間的瓶子手舞足蹈,瘋癲大笑,毫無宗師風範。
但不要緊,他不需要擔心自己會被人說失了風範——下一刻,包括劉文周身側的段世子在內,親眼近距離目睹了威鳳起飛的沼澤南端聯軍幾乎不戰而潰,數不清的軍士丟盔棄甲,發瘋一般往鹿野澤內東西兩面逃去。
也有少數人趁著軍愣神往南面突圍的,卻無人敢往亮如白晝的北面家鄉方向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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