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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萬里行(7)(3/4)

作者:榴彈怕水
北地眾人對這位跟陸夫人結了盟,理論上的宗師盟友還是帶著幾分審視。

“宇文團首。”劉文周根本沒有理會其餘幾人的行禮,也沒有理會藍大溫難堪的臉色,直接來到宇文萬籌身前負手而立。“你以為若是守下去的話,咱們的糧草能支撐這十萬人幾日?我直白告訴你,便是撐到秋日,明年開春也將無半分軍糧,到時候人家再來,怎麼辦?守城都沒法守!”

宇文萬籌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但怎麼可能呢?人總要試一試才甘心的,不然來這裡幹嗎?”劉文周失笑道。“而到了眼下,人家果然撤了,露出縫隙來,咱們要麼向前,將幾十個戰團撒到南部就食,要麼散了軍勢,就此不管。而原本陸夫人與藍司命商議的是,到時候將戰團撒出去,本軍在此駐守,觀前方局勢……”

“劉公!”藍大溫忽然打斷對方。

“這有何妨?”劉文週迴頭言道。“藍司命不是也意識到這麼幹不對,主動更改了方略嗎?”

藍大溫無奈,只能板著臉提醒:“我已經不是司命了,請劉公不要這麼稱呼我。”

劉文周點點頭,似乎想繼續與宇文萬籌說些什麼,但最後化作一聲輕嘆:“其實,這些道理說不說都無所謂,倒是那位程團首一句話就足夠了……古往今來,要做事情的,哪有十萬之眾不敢向前的?”

聽到這裡,宇文萬籌也只能重新坐了回去。

藍大溫也趕緊嚴肅詢問:“劉公,你難得過來,只是為了說這些話的嗎?”

“自然不是。”劉文周捏著鬍子笑道。“我來是想問,幫發了精銳來支援,會不會有踏白騎?而那位張首席又會不會親自領著踏白騎過來?”

藍大溫無奈,只能搖頭:“這得等情報傳回來。”

“傳回來,告訴我。”劉文周說完,居然又轉身離開了棚子。

人一走,棚子下面的人大多鬆了口氣,藍大溫也覺得無趣,直接揮手:“現在都回去整備兵馬……我隨時調遣,此外,日落前慣例彙集。”

眾人也都不敢怠慢,紛紛應聲,然後亂哄哄回去了。

回到營中,崔玄臣則將棚下見聞一一說與李樞,得知情況後,李樞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等待進一步關鍵情報再做打算。

而這個情報來的比想象中要快。

誠如那些團首們所言,鹿野澤以南,他們知根知底,軍才是外來者,而且是剛剛殺過人的外來者,所以,當程瞎子越過軍遺棄的完整營寨,來到一處相熟市集時,立即得到了他們想知道的最關鍵情報——幫援軍確實到了,鐵山衛出身的那個張首席親自領著的,但據說只有八百騎。

“宇文”旗幟下,聽到這個敘述後,李樞、崔玄臣、宇文萬籌都有些失態。

幾人幾次想把那個猜想說出來,但最終都閉了嘴。

過了半晌,還是宇文萬籌無奈起身:“我先去一趟,晚間軍議,務必再勸一勸,讓他們曉得,若有……若有八百踏白騎,十萬之眾是真的是,真的是……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個情況,但真的要小心再小心。”

“沒用的!”崔玄臣跺了一下腳。“你自己心裡又不是不明白……北地沒人有這種大戰的經驗,而這種氣氛下,你一個人的意見沒有用!”

宇文萬籌都要哭了:“可我既然知道危險,總得去勸勸。”

“那就去吧。”就在這時,李樞忽然向前,摸住了對方雙手。“但宇文團首,咱們對他人盡心盡力之後也得同時想想自家……你是幫的頭領,之前卻接應我們去陸夫人那裡,現在又真切領兵在他對面,便是叛徒了,張行此人斷不會饒你……聽我一句勸,咱們先盡心盡力,若事不成,沒必要白白送死,渡河去巫族吧!”

宇文萬籌本想說些什麼,但只能苦笑,然後轉身匆匆而去。

下午陽光下,目送對方離開後,李樞與崔玄臣對視了一眼,然後毫不猶豫轉身離開……不是離開這個營寨內的高地,而是毫不猶豫,各自跨上一匹馬,徑直出營往北去了。

沒錯,兩人已經意識到,再不走,是要死人的。

另一邊,宇文萬籌的勸說果然沒有起作用,他對八百踏白騎的臆想被人一句話就頂了過來——“宇文團首這是把張行當成黑帝爺了!”

而與此同時,前方情報繼續轉回,部隊也依次進發不停。

到了日落前,聯軍已經透過多方面的情報源確定,當面之軍確係正在往南面落缽城撤離,而幫確係也只派了八百騎過來,但是很有可能有一位宗師白有思在其中。

而聯軍也已經往鹿野澤南部投放了四個戰團,四支直屬部隊,總數達到萬人。

這個時候,在與諸位將領、團首商議之後,藍大溫復又去尋劉文周,獲得了後者隨同南下的許諾後再不猶豫,立即下令,利用對地形優勢,藉著夏日星月之光連夜進軍,務必在夜間再過三四萬人。

這個時候,宇文萬籌回到營中,方才發現李樞、崔玄臣已經逃走。

但讓其他人意外的是,他根本沒有半點意外。

星光如河,而下方鹿野澤中有一條最寬闊的“官道”,也是雙方營寨之所以立在此間的緣故,此時聯軍舉著火把從官道上穿過沼澤,赫然也如一條火河……遠處,居然並沒有走遠的李樞與崔玄臣遠遠望著這一幕,神色複雜。

“可惜了,這麼多兵馬,裡面那麼多修行好手,就這般無了!”李樞心痛不已。

“張行來的太快了。”崔玄臣無奈勸道。“太快了!須臾半年,輾轉萬里,大勢已定……李公,咱們走吧!去巫地吧!”

李樞沉默良久,到底是轉身勒馬而走。

同一片天空下,往南大約五十里的野地中,張行也在看河,卻是在星河,他看了許久,然後疑惑來問身側眾人:“這些星星到底是什麼?”

“據說修行者得了位,或者到了真龍那個層次,就能在天上顯化一顆星。”白有思脫口而對。“不對嗎?”

“不敢說假,但肯定有些星星不是那麼來的。”張行望著頭頂銀河一側的牽牛三星道。“不然哪來這麼多顆星星,尤其是這道銀河?”

“這倒也是。”白有思點頭認可。“你的意思是,這些銀河裡的星星是從你……從別的地方來的?”

“不好說。”張行回頭笑道。“說不定是這樣的……銀河裡的星星都是人,自百族開智至今,每有一人而出一星,凝練成河,而真龍神仙跳出銀河,自成一星。”

“人……怎麼能成星星呢?”白有思幽幽反問。“凡人窮盡一生,生老病死,連其他人都無所動,何況是天地感應?”

“誰知道呢?或許人心所念,皆是天地所鍾,又或許連至尊在天意之下也只是個工具。”張行笑道。“但無論如何,人都不能失了念想……喜怒哀樂,德行志氣,乃至於如你我現在這份遐思,正是我們之所以為人的珍貴之處。”

張白二人胡扯,一旁秦寶已經習慣不說,尉遲融卻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由胡思亂想,躍躍欲試。

畢竟,張行是首席不說,這白三娘也是當年晉北起事的倚仗,來的時候洪長涯也說了許多遍,要他認準張首席,然後是白總管,跟緊這兩位就行了,而張首席更是剛一見面就直接與他一翼踏白騎來領……這可是好幾百奇經,怎麼能不受寵若驚呢?

這種心態下,自然要表現一下。

“首席、總管,我們部族中倒是有些類似的說法。”尉遲融認真言道。“說是天上星確實不止是真龍神仙的映照,只要是個巫……是個人,築基成了,引了天地元氣入體,便能與天地溝通,就可以顯化到天上,成個星星。”

“原來如此,這倒是更有些道理了。”張行當然沒有怪對方破壞氣氛,反而點頭認可。“這天地元氣,既是天意照人的途徑,也是人意映天的途徑……所以才有證位之說。”

“確實。”白有思也隨之頷首。“若如此的話,這天地元氣只是打架更厲害,豈不是顯得太無用了一些?又如何擔得起天地元氣的名號?又憑什麼讓人藉此證位立塔?”

幾人正在感慨,數騎卻從遠處馳來,徑直穿過樹林,準確來到張行等人落腳的斜坡上前方才下馬,正是北地戰帥李定,身後還有另一位幫內宗師牛河。

張行停止討論,遠遠來問:“如何了?”

“還行……但不是最好,也足夠了。”李定嘴裡說著一些奇怪的話,腳下不停,已經來到跟前。“過來了大約四萬人,其中三萬留在了我們放棄的營地中,鹿野澤北面的人多了些,應該不礙事吧?”

“不礙事……這礙什麼事?”張行不以為然道。“最差最差就是他們掉頭就走,大不了等援軍到了,追上去再打一仗便是。”

“這倒也是。”李定點頭。“白天的時候我也想過太倉促了,但想來想去,還是要從速,讓他們反應不過來……而既然當面之敵較少,牛公便隨你們行動最好。”

張行朝牛河點點頭:“辛苦牛公。”

牛河倒是坦蕩:“老朽不過是條朽繩,也就是這點用了。”

“朽繩未必不能吊千鈞。”張行立即更正道。“而若依然能吊千鈞,那何談朽繩呢?”

牛河嘿嘿一笑,倒沒有多言。

“現在動手嗎?”張行問了最後一句。

“現在吧……”李定想了一下。“我沒讓部隊入城,若是真再休息下去,怕是對面沒睏倦,我們的人先睏倦了,那反而不好,我們先動手,看看能不能再引一些人過來,你們後發。”

張行點了下頭,不再做聲。

李定則徑直打馬離去。

就這樣,時間來到二更時分,北地西路聯軍三萬剛剛進入軍廢棄的營寨,稍作修葺佈置,才剛剛躺下,還沒有睡著呢,便有哨騎飛馬折回,驚醒聯軍眾人的同時也帶來了一個讓所有人既驚訝卻又恍然的軍情——下午離開的軍主力又打回來了。

且說,原本退出去的軍的確是往七八十里外的落缽城去了,但既是下午拔營,自然不可能一夜便到,所以,之前軍在天黑時於三十里外的正道上重新立營休整,委實合乎常理。另一邊,聯軍拖到落日後才從鹿野澤中官道趕出來三十里抵達此處,剛剛折騰到現在才準備休息,卻是正好被對方打了個時間差。

“好精明!他們休整了半夜,我們一點都沒睡!也不敢睡了!”

“非只如此,這營寨的鹿角、木柵本就是對著鹿野澤的,這一邊根本沒有多少防備,咱們之前稍微整飭,也不過挪點柵欄來,豈不方便他們突擊?”

“關鍵是兵力!咱們提心吊膽,不敢多派兵馬過來,程瞎子他們兩個打頭的又散開偵查去了,現在一個回馬槍,正是兩萬對三萬,真不好說勝負了!”

“三萬守兩萬,還不好說勝負?”

“你忘了人家援軍了?八百踏白騎……”

“我們騎兵更多!”

“就是騎兵多人家才要在晚上把我們堵在這背靠沼澤的營寨這裡,而且踏白騎不是光有馬……”

“都別吵了,段小公爺,你是頭,趕緊做主叫援兵!”

“已經叫了!”奔馬城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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