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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風雨行(26)(2/3)

作者:榴彈怕水


柴孝和修為低,第一個乘船先渡,而剛剛渡河,他便收到了一個巨大的壞訊息,一時心中沉下,然後強作鎮定,立即向河東送去。

而信使尚在河中,張行便與李定一起出發了,李定乘船,張行直接冒雨騰躍過了河面,而也就是冒雨騰躍過河面的時候,這位首席忽然意識到,此戰的要害在哪裡了。

“李四!”

落在西岸,頭頂雨水急促,散了護體真氣的張三立在河堤上,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卻是掃視了河面上正在分批趕來的那些準備將們,看過了對岸尚未登船的人群,最後落在了剛剛坐船過來正要登岸的李定身上。“你想到了嗎?”

“正當其時。”李定幾乎是瞬間曉得了對方的意思,甚至可能是在乘船時便已經有了想法,所以,一腳還在船上時便大聲作對。“正當其時!”

“首席和龍頭要做什麼?”第一個渡河過來的柴孝和披著蓑衣在河堤高處放聲來問。“接到信了嗎?”

“要在這裡結陣!”李定上了岸,宣告了勝機所在。“就在這裡結陣!把河凍住!這樣明早之前,除了伍常在那個營,咱們就能都能過去!”

“什麼信?”張行則回頭來問。

“能凍住嗎?”柴孝和愣了一下,看著雨季後期湍急的流水,不由發慌,也不知道該跟誰先說。“是剛剛收到的軍情……賈務根營在距離此處二十里的西南面圍攻一個市集時,雨中視野不清,忽然遭遇數倍之敵的支援與反包圍……要不要更改計劃,讓修為高些的莽大頭領直接去支援?”

“不用管這個!”李定大聲回覆。“讓莽金剛那些人繼續往西進,進到淝水為止,讓後面新渡河的營去做支援!”

“來得及嗎?”

“他便是全軍覆沒也不耽誤此戰之勝負,哪有來得及來不及的說法?”李定已經登上了河堤,來到了面對渦河的張行身後,距離柴孝和只有幾步之遙,聲音依舊大的嚇人。“再說了,若是此間能凍住,援軍源源不斷,何須來不及?至於能不能凍住,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但是……”柴孝和倉促走到對方跟前,說出了關鍵。“真氣這個東西我雖然不懂太多,卻也曉得每人都是定量的,用了就要休整恢復……而且,便是首席真氣深厚,其餘人也只是尋常修為……若是此時用了,明日後日決戰,要結陣又如何?”

“此事若成了,四十個營一夜插入對方腹部,哪裡還有決戰?”李定不慌不忙,卻又堅定異常。“渡河便是決戰!”

“那就做吧!”張行看著已經平靜登岸的徐世英,扭頭下了命令。“我來作陣底,徐大郎持劍引動真氣!所有準備將都圍過來!柴龍頭去速速蒐集一批木板、稻草來!咱們就在這裡決戰!”

柴孝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應的聲,他扭頭便往河堤上跑去,根本不顧頭頂雨水與腳下泥濘,只覺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來到渦河之後,在這一瞬間之前,有自知之明的他一直想努力跟上這幾個人,想成為幫真正的頂樑柱之一,但這一刻總算明白,人跟人真的不一樣,有的人就是聞亂則喜,有的人就是鐵血鉛腸,有的人就是千迴百轉,有的人就是心懷四海,有的人就是深不可測!

自己做好自己最擅長的後勤就好了,天下就交給這些人攪和吧!

雨更大了!

傍晚時分,東面莫名滾來一團霧,雨水、暮色、迷霧,便是凝丹高手也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出有效偵查,這使得戰局基本上陷入到了一種只有紙張和口頭轉述來做判斷的地步。

而禁軍這裡更糟糕,因為他們之前是在做戰略性的轉向。

跟李定說的一模一樣,當多達六七萬的軍隊,加上附從的工匠什麼的,從一個近百里的東西向點狀行軍方略轉向為南北的過程中,什麼都是亂的,再加上這個雨水,一旦遭遇全面進攻,便是神仙也無法確定哪支部隊什麼時間在具體什麼地方。

換言之,禁軍的指揮體系是半癱瘓的,最起碼到眼下是如此。

“這霧來的奇怪,但並不是很大,馬上就要就雨衝散的,不必憂慮。”城父縣城西十五里,一個連鎮子都不挨的村寨內,司馬進達一邊說一邊走進了一個燈火通明的農舍堂屋,但自己臉上卻愁容不散。“只是吐萬老將軍那裡稍微有點遠,便是送了信區,怕是也要三日才能到。”

坐在主位上的司馬化達根本不吭聲,只是看向屋子一角,彼處,兩名軍士正用長矛從磚土牆縫裡撥弄什麼東西。

也就是司馬進達修為高,一眼看到是幾隻牆縫裡的大蟾蜍,也是無奈:“蟾蜍是瑞獸,《太玄經補註》裡也說,以前是出過蟾蜍樣式真龍的,大兄何必呢這是?”

司馬化達終於擠出一點笑臉:“叫的我心煩。”

“先是把人家傢俱物什全都扔出去,現在又要殺屋角的蛤蟆,接下來是不是要把屋子拆了?”

司馬進達本想繼續吐槽,但是大敵當前,還是忍住了,乃是站在那裡,冷冷看著軍士用長矛穿了幾個大蟾蜍,然後出去到旁邊屋子裡找火去烤,這才回頭重複了之前的話:“霧氣撐不了許久,馬上就散。”

司馬化達點點頭,卻遲疑不語,半晌才問:“老七,你覺得這一戰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幫的人突然就渡河來打我們呢?”

“封舍人,令狐將軍你們怎麼看?”司馬進達並不直接做答,反而看向了屋內其餘兩人。

“應該是想把我們嚇走,不願意讓我們北上進他們的地盤,譙郡是他們的熟地是一回事,滎陽的更是他們現在的根本之地,洛口敖山倉更不可能願意讓出來的。”封常想了一想,給出答覆。“而且應該是之前就有定論,只要我們北上進入他們舊領,就直接動手,所以我們一動就過來了,動作快的嚇人。”

“確實。”令狐行也有些贊同。“老早便聽說幫有個壞毛病,凡大事要商議,大頭領或者頭領們舉手才能定事,定了事之後怕是前頭一時間沒法改……但這股氣勢還是對的,趁我們剛剛轉向,也有奇效……不過,若是被他們打懵了,疑神疑鬼轉頭走了,那才是中了他們計策。”

“老七以為呢?”司馬化達再度來問自家兄弟。

“應該是這樣,也可能是怕我們追皇帝,反向出擊,以作阻礙。”司馬進達想了一想,竟也無法反駁。“但這些都是猜測,現在情報亂做一團,只知道下午開始沿河一線出現了幫幾個營,打了大大小小好幾仗,難分勝負……”

“不是贏了嗎?”司馬化達詫異道。“不是說前面何稀那裡贏了嗎?”

“那只是何稀在城父南邊湊巧圍住了一個營。”司馬進達正色道。“若是不能一夜攻破,明日一早人家援軍抵達,救出去也不好說,甚至勝負也不好說……莫忘了,他們足足十五六個營呢,還有宗師。”

司馬丞相登時蹙眉:“宗師我們也有……總之,不管如何,軍兵力不如我們,戰力不如我們,又是渡河過來,大軍渡渦河有多難別人不曉得我們不曉得嗎?所以便是現在咱們因為轉向和下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可勝算不還是在我們這裡嗎?況且前線並未吃虧……甚至佔優!”

司馬進達竟不能駁斥。

“大略上確實如此。”封常甚至主動來肯定。“只以之前的情報來推算,勝算到底在我們這裡。”

“話雖如此,可情報還是太少了。”司馬進達蹙眉來看封常。“誰也不知道幫有沒有我們認知之外的準備。”

司馬化達還是不吭聲,只是看封常。

封常無奈,只能對司馬進達攤手:“右僕射,恕我直言,若幫真有大陰謀,咱們到現在沒有發覺,也就活該了……而且真要補救,也該先去前線探查情報,然後再做定奪和應對。”

“封舍人說的對。”司馬進達點點頭,乾脆認了錯。“是我過於憂慮了。”

“既如此。”司馬化達終於也主動開口。“老七,咱們不如兵分兩路,我跟令狐將軍他們繼續去譙縣,你跟後面的牛方盛明日一早一起帶兵去支援何稀,然後等司馬德克跟張虔達到了,就一起商量對敵之策,解決此戰……如何?”

司馬進達當即蹙眉:“這種時候,大兄應該親自留在軍中才對,只有你才有威望彙集所有兵馬,然後統一指揮。”

“這又不是之前說的那般,需要渡河作戰,我不去就跟曹徹一個下場,現在是防禦,你跟司馬德克最多是軍略上的爭執……何須強求?”司馬丞相懇切來言。“等你們戰勝了,我估計梅雨也差不多了,我就從譙縣南下,拿譙縣的物資慰勞你們……如何?”

司馬進達還要說什麼,封常也趕緊來勸:“右僕射,這件事情是這樣的,譙縣很重要,總得有人去,而前線也很重要,總得有人參與戰事,省的左僕射威望過重,而且還有萬一的戰局不利的情況,就更要有知兵的人去……以往的時候,不就是右僕射在前線做事,丞相在後方坐鎮嗎?為何如今右僕射反而不願意了呢?”

司馬進達聞言愣了一愣,然後在幾人各不相同的目光下想了一想,最終長呼了一口氣,卻是朝自家兄長開了口:“大兄,不是我這些日子犯倔,而是我委實擔心司馬氏的前途……”

“司馬氏的前途……”司馬化達笑了一下。

“我是真怕禁軍路上散了架。”司馬進達認真道。“若不能平安把禁軍送到東都,使之成為咱們司馬氏爭雄天下的根本,那我就罪莫大焉了……若按照一些人說法,死了的人裡面,真豪傑可以從紅山入了黑帝爺的府邸常歡久樂,那我將來到了黑帝爺府上,有何面目見父親呢?”

這話聽到一半司馬化達眼皮就跳了下,等對方說完趕緊擺手:“老七,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重,總把事情太當個事,咱們司馬氏的底氣在這裡,什麼撐不起來?不要說這種話了,放心去吧,咱們兄弟一定能把這事做好!”

“也罷!”司馬進達點點頭,然後四下看了看。“我回去視察一下兵馬,整備一下,明日一早轉向東南何稀那裡吃掉幫的那個孤軍……兄長自去譙縣吧。”

司馬丞相忙不迭頷首。

就這樣,司馬進達剛剛進來沒多久,便又離去,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司馬進達剛走,屋子裡居然又有蛙鳴響起,這一次,司馬化達沒有著急喊打喊殺,反而是沉默了好一陣子,方才在重新響起的蛙鳴聲中幽幽吐了口氣。

封常看了看一旁令狐行,猶豫了一下,小心上前開口:“丞相,恕在下直言,右僕射到底是您親兄弟,是您臂膀一般的人物,不宜生分……這幾日,您二位委實有些尷尬了。”

司馬化達笑了笑,微微捏了下有些發澀的鬍子:“這尷尬是我惹出來的嗎?”

“丞相。”封常再上前一步,就在燈前低聲提醒。“右僕射真要跟你生分,只能是回到東都後,在您跟大將軍之間徘徊,而沒有見到大將軍之前,你們自是一體。”

“說的好。”司馬化達收起笑意,按著身前御用的桌案嘆了口氣。“封舍人一語中的,我這個兄弟現在是我的臂膀,可到了東都就是我兒子的臂膀了!”

封常明顯不安,只能去看唯一同僚令狐行,後者卻只是微笑,這讓面色如常的封常心中大怒——不就是仗著自家是晉地名門,可以在白氏和司馬氏之間遊刃有餘嗎?不就是欺負自己是個只能抱人大腿的河北書生嗎?!

此時都在一艘破船上,誰比誰從容?!

正想著呢,司馬丞相又發令了:“把這個剛剛亂叫的蛤蟆找出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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