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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風雨行(21)(1/3)

作者:榴彈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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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我們的人,如何能輕易放過?”

“其實還是我們勝的多一些,便是這一次雄伯南出手,最後也把我們的人放了回來。”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賊戰力不足,應該是上一戰確實傷到筋動到骨了,所以畏懼了我們。”

“正是此意,按照這些天的交戰經歷來看,他們最多也就是十幾個營的樣子擺了過來,而且應該是為了湊整以至於有些良莠不齊。”

“但騎兵應該都來了。”

“若非是騎兵都來了,咱們早整營整營吃他們了!”

“現在吃不下嗎?”

“能吃,可得按部就班,把城鎮渡口都一個個弄下來,不然太危險,那幾個騎兵營是一說,步兵營裡也頗有幾家是有章法的,頭領也厲害……他們兵馬不行,但上頭的頭領真不賴。”

“這就說明擺在跟前的這十幾個營是真的,真就是幫的正經底色,咱們是真勝過了他們。”

“賴不賴的,勝不勝的,都該多弄些城鎮下來才對,咱們雨具不足,糧食也發黴了……之前只窩在江都,不是沒見過這雨,竟真沒想過換到野地裡這麼厲害。”

“這事得上心,雨具不足糧食發黴可不是難受的事情,是要得病的,要死人的,就算活著,到時候打仗都軟綿綿的。”

“所以要往北面打?這不是節外生枝嗎?你怎麼知道人家這十幾個營後面沒有幾十個營?!”

“幾十個營肯定有,可賊不用防著薛大將軍跟司馬大將軍嗎?而且這幾十個營哪裡能像前面十幾個營全須全尾?這等兵馬來支援,一則首尾不能兼顧,二則編制不全,三則越過梅雨跋涉,豈不是正中我們下懷?”

“你們就這般想打嗎?我們不是有盟約嗎?”

“有個屁!莫說已經打成這樣了,便是之前去宣旨的虞舍人都被扣了,這算什麼盟約?!還有白有賓,明顯也是投他們了!全都抵賴不承認!”

“有些事情裝作不知道、不承認,就已經是個態度了,我們是官,他們是賊,還真以為要結盟嗎?”

“大家都是反賊……”

“你可閉嘴……”

“咳!徐州、渙口都過來了,若是以淮西為標的,都已經過半了,再加把勁,過了彭城、譙郡,不就到了嗎?何必生事?”

“既到了渙口,我多句嘴,跟著渙水走,走譙郡、梁郡、滎陽這條路,反而更快,因為官道跟官道不一樣,河道跟河道也不一樣,渙水這條河跟它挨著的官道本就是是朝廷用來轉運江南、淮南賦稅的,最適合大軍行軍……從這裡走,大軍其實比走淮西快得多,而且安全的多,因為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部隊還要散開在幾十裡地才能走的通。”

“不錯,如果往淮西去,是要一條河一條河過的,到時候我們的兵馬會被這些河給分割開來,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須反過來防著人家下來切我們的後腰……反過來說,大家從渙水走,一起走西岸,就妥當的多。”

“有道理,你看著淮右盟大堂的規制跟此地遺留酒樓的數量就知道了,當日都是靠這渙水。”

“你們說的不對……現在部隊散的開還是得怪吐萬老將軍,他在前面才一萬多人,就把沿途的糧食跟雨具給拿光了,不散開走,莫說這些,連柴火都湊不起。”

“這跟吐萬老將軍有什麼關係?他的一萬人也是人,終究還是我們人多,而且不願意受約束……有城鎮可以駐紮過夜,誰願意露營?”

“這倒是……”

“且停停。”坐在上首主位的司馬丞相忽然出聲,打斷了眾人的爭吵,並舉杯相對。“諸位,咱們辛苦走到此間,借淮右盟的大堂躲躲雨,總歸該先飲一杯,暖暖身子,祛祛潮氣才對!”

說完,自站起身來,昂然飲一杯。

周圍人不敢怠慢,自左僕射司馬德克、右僕射司馬進達以下,紛紛起身,齊聲拜賀:“謝丞相。”

方才舉杯共飲。

雨水中的淮右盟大堂,一瞬間彷彿回到了自己最榮光的時刻。

一飲既罷,司馬化達方才落座,然後眯著眼睛來問左右:“伱們爭了半日,可有人跟我說清楚,到底爭的什麼?”

司馬德克本欲拱手做答,卻乾脆閉口,只瞥向了對面的司馬進達。

司馬進達無奈,拱手做答:“回稟丞相,這幾日冒雨前行,更兼與幫密集交戰,堪稱內外交困,所以頗有些人覺得應該棄了原定的計劃,從渙口這裡轉向,不再去逆著淮上淮西,而是逆著渙水道走滎陽歸東都,為此不惜與幫正式交戰。”

“就是這個?”司馬化達完全不以為意,甚至有些不屑一顧。

“就是這個。”司馬進達俯首懇切回覆。

“那該不該轉向呢?”司馬化達繼續來問。

司馬進達先是長呼了一口氣,然後看了看大堂屋頂那些沒有來得及更換的殘破裝飾,又扭頭看了看外面屋簷下的雨水,最後回過頭來,在堂上許多將領的注視下朝自己兄長緩緩開了口:“我覺得沒必要。”

“為什麼?”司馬化達這次問的稍微認真了一點。

“因為幫雖然確實有些戰力不足的樣子,可我們也因為雨水有了明顯損耗,這種情況下,與其冒著跟幫這種天下數得著的強梁一戰的風險往北走,不如快點往西進入淮西那邊,好做休整。”司馬進達認真回覆。“眼下的交戰,其實只是摩擦,完全能看出來,幫那頭掌舵的,也不想打。”

很顯然,這不是司馬右僕射臨時做的結論,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也不是他一個人的意思,而是代表了政變核心隊伍中徹底投靠了司馬兄弟的那批人做的最終決斷。

當然了,司馬進達回覆過程中的猶豫也能說明問題,但他還是給出了明確答覆。

故此,昔日聚義堂主位上的司馬丞相想了一想,也點了頭:“那就這樣,咱們趕快走!去淮西!”

“那就這樣吧,咱們得趕快走了。”還是五月初一,河北,將陵城外的大鐵坊內,藉著晴空萬里的光線,張行看完了手中信函,不由微微皺眉,然後抬頭對身邊幾人言道。“去淮北!”

“南面還是打起來了?”一旁的新任將陵行臺龍頭竇立德立即緊張了起來。“禁軍果然朝我們腹地過來了?”

“不是。”張行抖了下手裡的信函,言簡意賅。“禁軍沒有大規模越界,我們的人也沒有主動挑起大戰,只是李定李龍頭去前線看了一眼,覺得對方有破綻,制定了一個南下突襲渙口,依託淮北水網分割禁軍主力,吃掉對方一部分的計劃罷了……而既有了這個計劃,便是要否了他,也該立即去前面看一看,跟他說清楚的。”

話到這裡,張行扭頭看了眼秦寶:“二郎,咱們怕是來不及走白馬去等你母親與月娘了,要即刻從濟北郡這邊速速南下。”

秦寶點了下頭,沒有吭聲。

而外務總管謝鳴鶴則正色來問:“那我現在要不要再跟過去?”

“你不急,眼下在河北敷衍就好,真到了要做事的時候,怕也還是要往東都走,沒必要再南下。而且從年前開始,你便沒有好生休整過,也該歇一歇……倒是張頭領,你雖剛剛從河間回來,卻可以跟我再往南面去一趟。”張行扭頭看向了張世昭。

“可以。”張世昭立即點頭。“我這張老臉,也就是現在剛剛露出來的時候有點效用,晚了就沒用了……其實老馮也行,甚至更好,因為他本就是從江都過來的,在那邊人頭熟。”

“現在把馮公調過來會不會打草驚蛇?驚擾到薛常雄?”說話的乃是馬圍。

“馬分管想多了。”張世昭捻鬚來笑。“將老馮從北面調出來,乃是尋常作為,如何會驚到薛常雄呢?要我說,不調他,說不得也會驚到薛常雄。”

馬圍一愣,當即醒悟:“是了!馮公剛降,不做排程是大度,做些排程也無妨。”

其餘人也都是聰明人,幾乎人人醒悟。

且說,之前李定迅速整軍北上,聯合部分之前的北面援軍,三戰三勝,迅速擊敗了王臣廓,並將對方驅逐進了山中,而大軍壓境之下,又是以援軍姿態過來,本就動搖的馮無佚自然選擇了配合與服從……從外面看也就是降了……然而,因為戰事連續性的緣故,這個降是不尷不尬的降,是順水推舟的降,並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易幟或者說是公開文告。

這種情況下,幫把馮無佚帶離趙郡,讓對方做個表態,反而合乎情理。

甚至一舉兩得,因為幫也確實需要馮無佚的正式降服……他若能南下一起對付禁軍,本身就是一個正式服從幫的動作了。

“真要是想迷惑薛常雄,可以讓尉遲七郎繼續送北地剩下那兩家援軍北歸,往代郡走……”馬圍回過神來,繼續提議。“讓他以為我們胃口大,還想繼續打下去,把注意力撤到河北的西北角上去。”

“可以。”張行立即點頭。“就是這幾家的人情要記大了!”

“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馬圍努力來勸。“一南一北,白橫秋、司馬化達連在一起,太急了!”

“喚馮公南下,幾路北面援軍一起往代郡走回家,還有嗎?”張行點點頭,繼續來問。

“我覺得薛常雄未必會動,上次出動大軍時他明顯就已經心思疲憊,現在部隊也疲敝,如何會再來?最該擔心的還是東都的司馬正。”謝鳴鶴認真提醒。

“所以馬圍不跟我走,他要去白馬,幾個軍法部領著的營都在那裡,雄天王不在,得有人抓走。”張行脫口而出。“哪怕知道司馬正從那裡出來的可能性不大,也還要擺出來並做防備。”

眾人旋即沉默,馬圍更是有些無力……他這個人,聰明歸聰明,但其實不是能拿喬做主的人,所以本質上更希望跟著張行或者留在某個組織架構中做個輔助,但現在還是要去獨當一面,甚至是錯位的獨當一面。

但是沒辦法,這就是攤子鋪大之後的結果,也是連續軍事壓力下的無可奈何。

要知道,之前那場死傷慘重的突圍根本就是在二月中旬,下旬才結束了戰鬥,而四月開始,幫就在南線進入到了新的戰備狀態。

而且,這中間幫甚至重構了組織架構,還重組了六十一個營,動員了其中四十個營南下,以至於現在的局面是,四十個營蝟集在南線,北線只有十幾個營,西線只有幾個營……典型的後方空虛。

這種情況下,要是沒有錯位什麼的,反而奇怪。

甚至,出現大規模人事、軍務、情報混亂,才是正常認知。

這種情況下,打破沉默的,赫然是張世昭,其人捻鬚來笑:“所以,首席還是不想打?”

“老張怎麼看出來的?”張行回過神來,也不由失笑。

“首席若是想打,反而不用顧慮這個那個了,直接壓上去便是,這般糾結,便是不想打。”張世昭笑道。“最起碼是猶豫。”

“不錯。”張行坦誠以告。“我是真不想打,真怕平白損兵折將……但李定說的也有道理,還是應該適當削弱一下禁軍,不然這麼多禁軍進了東都,總要向外擴充套件,取些地盤以自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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