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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風雨行(11)(1/2)

作者:榴彈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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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首席上來就說喪氣話,搞得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又不知道從何處來勸。

過了一陣子,居然是李定蹙眉來對:“白打是什麼意思?是怕傷亡多了得不償失?!”

“它就沒有得。”張行攤手以對。“把禁軍滅了能有什麼用?”

“能漲威風。”李定正色道。“覆滅禁軍,足以震懾天下,盡取淮水以北,甚至包括淮南,乃至於江南。而包括河北薛常雄、東都司馬正在內,甚至關西白橫秋,天下諸侯其實多是禁軍出身,曉得那支兵馬厲害,一旦擊破這支禁軍,他們也會膽寒。反過來說,從此軍對上任何一支兵馬,心裡也就有了底氣……除此之外,還可以收降部分精銳,幫這邊戰兵營五十六個,補員完畢,便是十多萬人,収降個兩三萬,完全控制得住。”

場上一時沉默,卻不知道是不適應跟李定做討論,還是被李定的言論給震住了。

“哪裡這麼輕鬆?都說了,未必打的贏,確實是怕傷亡多了得不償失。”過了片刻,還是張行來反駁。“我從徐州回來就一直在算,跟我們比,他們頂尖戰力可能相當,但中高層和下層戰力,都是他們強!而且他們是歸師,再混賬的玩意,想著回家,都會拼命的。”

“可便是你不想打,他們一路燒殺劫掠,衝入梁郡、濟陰、東郡、滎陽,你們又如何?坐視他們將你們最早的根據之地給吃了?將洛口倉奪走?”李定繼續補充。

“洛口倉的東西可以仿效黎陽倉這裡,完全發下去,黎陽倉的剩餘陳糧也可以繼續轉運到後方分散安置。”張行平靜答道。“也算是堅壁清野了。”

“自欺……”李定嗤之以鼻。

“關鍵是東都,前提也是東都。”謝鳴鶴忽然插嘴。“無論如何,必須要摸清楚東都的動向……”

“不錯,要是司馬正與禁軍呼應起來,那可真是大麻煩,到時候要麼分兵,要麼就要冒被他們決戰夾擊的風險……看司馬正奪東都,還有之前策反我們琅琊郡就知道,這人打起仗來可不糊塗,而且有決斷,敢賭;禁軍那裡也不缺打了一輩子仗的人,如今又為了回家,也不會耽誤事。”雄伯南也早早面露難色。

“這裡面還有個難處。”徐世英也接過話來。“那就是東都如何,我們肯定要試探,可不管試探出什麼結果,都要做好戰備;而且要考慮時間差,往東都試探的同時,我們馬上立即就要做準備……畢竟,主要對付的,總還是江都禁軍。”

“這是實話。”李定微微一笑。“無論如何都要做好打仗準備,打不打、如何打是另外一回事。”

“那不管如何還是要去東都走一遭。”謝鳴鶴下了定論,也是給自己交代了任務。“我走一趟,弄清楚司馬正的底細和態度。”

眾人看向張行,後者卻沒有吭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去東都是必然,可從這個議論來看,現在最主要的是整編部隊,恢復戰力。”竇立德見狀,順勢轉開。“春夏之交,又有倉儲陳糧,糧草應該沒問題夠,可兵員、軍械怎麼說?”

“軍械足夠。”陳斌眯著眼睛開口。“武陽郡那裡有些多餘的,東都軍潰散的時候遺留下來也有許多,還有戰場那邊,黎陽倉和洛口倉裡也有一些可用於軍械上的雜貨。”

“但要修復整理,軍馬損失是補不上的……”竇立德提醒。

“補不上的主要還是兵員。”陳斌略顯煩躁的打斷對方。“兵員跟得上,軍械修復整理也就跟得上,咱們將陵的大鐵坊、登州的製革坊、濟陰的大軍衣坊都沒受影響,工匠也保護的好……首席辛苦在前面頂住,不就是為了這些嗎?”

“屬下冒昧問一問,大概要多少人?”相較於比較沉穩的軍械戰馬部分管張公慎,新任戶部分管邴元正在外圈直接起身來問,明顯焦躁。

“三萬,後續還要三萬後備兵。”徐世英脫口而對。“真打起來,民夫也需要。”

“民夫不提,準備兵可以走屯田兵的路子。”竇立德提醒。

“武陽郡的郡兵也可以轉出來不少。”元寶存也趕緊附和。

“武陽郡不行,武陽郡的郡卒要起芒金剛和元公你們兩個營,剩下的則要趕緊復員,這次武陽春耕全被耽誤,哪怕回去種些蔬菜都是好的。”魏玄定立即否定了對方建議。

“屯田兵也不行。”陳斌也否定了竇立德的建議。“屯田兵也耽誤了生產,也要補種,還要選出來一些給韓二郎的那個新營打底。”

“事情要分急不急。”竇立德堅持己見。“要按照陳總管的意思,河北這裡都不好出新兵了!”

“屯田兵可以晚一些再出發南下。”張行忽然打斷幾人爭論。“三萬戰兵要儘量從河南出。”

“登州也要起四個營的防備兵馬……”程知理趕緊提醒。

“李樞那裡還有一些兵。”單通海卻又提及另外一件事。“他就是照著四個營的編制在洛口倉招募的,如果以方便來算,我們兩個新營,加上參戰營的補充,都可以自行解決……”

“那兵員就沒問題。”聽到這裡,邴元正毫不猶豫下了定論。“河南六郡老底子其實躲開了這一戰,便是不理會登州,每郡五千也吃得下,但時間上我只能說是有多快趕多快,卻不能保證……”

“自然如此。”發紅的太陽照在身上,張行坐在那裡幽幽以對,不免感慨。“局勢變得太快了,我們這個大行臺也太倉促了,連這種訊息都是臨時彙集起來的,真跟草莽江湖一樣……張公,大魏朝廷做事也是這般狼狽嗎?”

“大魏朝廷倒是文書齊備,令行禁止,結果靠徵兵和徭役把天下給徵沒了。”張世昭在旁捻鬚笑道。“至於說大行臺,再倉促也要立,不立連這種資訊都沒法聚集,事情也不知道交給誰辦,找誰來協調。要老夫來說,現在兵員、軍械都有路子,已經不錯了。日期嘛,這個真沒辦法,因為不是我們決定的,我們只盡量做便是……”

“這倒是老實話。”張行也笑。

而張世昭頓了一頓,繼續笑道:“其實,東都那裡、河北各處、關西、江都,大家也都不要太憂慮,我們辛苦,我們麻煩,我們倉促,說的好像他們不辛苦、不麻煩、不倉促一般……諸位都是英雄豪傑,不要妄自菲薄。”

這話是說給所有人聽得,似乎也是張行提醒下說出來的安撫人心的,但無所謂,畢竟是張相公,有身份作保證,大家多少還是信的,氣氛也的確緩和了不少。

“我說具體一點,比如說東都。”話到這裡,張世昭又看向了謝鳴鶴幾人。“東都那裡,一來,司馬二龍要收攏控制東都還有淮西是需要時間的,未必能伸縮妥當,從容出兵;二來,司馬正這個人既然去了東都,跟東都合流,本質上是曹林喊過去當自己繼任的,便是要走個大魏忠臣的路子,結果他爹跟他叔叔殺了皇帝、齊王,估計馬上還要殺這個新立的趙王,他如何跟東都那些曹林舊部交代?哪怕兩邊都是親戚也難!所以,那邊麻煩真不比我們少。至於說江都禁軍,弒君之人,內亂外憂,據我所知,江都那裡住著還好,可一旦動起來,糧食肯定不能持久,他們麻煩更多。”

謝鳴鶴點頭認可。

“非只如此。”張行也插嘴道。“我想過的,司馬正入了東都,讓王代積這廝擔任淮西總管,便是個大破綻……江都禁軍不來,他就是東都軍實際上的二號人物;可禁軍入了東都,王代積便只能勤勤懇懇做東都下屬,他在整個東都軍裡怕是要被人排擠的連淮西都立不住……我親自去聯絡一下他。”

眾人各自心中微動。

謝鳴鶴也稍微放鬆……其實,他今日的緊繃,包括今日在決議中的保守、嚴厲,本質就是因為憂心江都禁軍……莫忘了,他本就是被江都禁軍給從老家攆出來的!

別人不知道江都禁軍的厲害,他知道;別人都還沉浸在河北戰事結束、李樞被拎回來、大行臺立起來這些事上的時候,他只想快點了結這邊,好去對付禁軍。

倒是陳斌,雖然也有身為南人對江都禁軍的重視,可今日、包括之前的緊繃裡,倒有幾分是憂心自己前途。

“王代積還真是個破綻。”李定微微皺眉,以自己十年王九郎老同事的身份舉了贊成手。“那在淮西打?能把禁軍引誘過去?”

“最好從淮河上就開始動手。”張行認真以對。“我來時就做了佈置……希望起些作用。”

說著,便將自己的想法和一點小的佈置給抬了出來。

說實話,這個策略並沒有得到大家的普遍性認可,但問題在於,對幫來說,江都禁軍這一波最大的兩個問題,一個在於他們現在都沒有爭論結果的“打了怕得不償失”;另一個就是矛盾激化極快……他不是忽然冒出來的,是曹林死後必然的結果,理所當然跟剛剛結束的這一波大戰連上了,沒有給幫留下喘息之機……從這個角度來說,張行能在那種情況下搞出來一個對策,已經足夠好了。

實際上,聽完張行的佈置,參與會議的幫核心骨幹整體上是精神再振作幾分的,以至於接下來的討論也都沒有了那麼大的爆竹木炭味。

就這樣,在繼續討論了補員、軍械修復、外交努力、部隊配置、戰術選擇、戰場選擇之後,還是有一個基本的問題擺在幫高層中間。

這個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那我來做決斷吧!就是積極防禦,主動削弱!”張行遲疑片刻,卻又堅定給出了最後方略。“咱們先儘量將他從梁郡那裡引到西面,讓他們從淮西北上,避免正式大規模交戰;但反過來說,如果他們軍隊失控,或者就是一心向我們核心領地殺進來,就要堅決做好戰鬥準備,但依然不追求決戰,而是要以堅壁清野、層層遲滯消耗為手段,尋機殺傷部分有生力量,逼迫他們快速逃向東都……說白了,可以讓他們回東都,但若他們敢來招惹我們,或者真就從我們核心地盤上走,那就要扒他們一層皮,必要時斷他們肢體!否則,天下人還以為我們幫真怕了他們。”

火把下,眾人多鬆了口氣。

事情就是那個事情,總需要有人做決斷的。

“之所以說許他們回去,是因為我們需要認真考量對東都的外交和軍事定位。”張行稍作解釋道。“不能因為東都就在我們跟前,就想著一口氣吃下來,一個釘子般的東都不只是讓我們如鯁在喉,也讓關西如鯁在喉……我覺得我們最好的策略,是拉住東都,不指望跟他們做朋友,但不能讓他們倒向關西;不讓他們強盛起來,也不能讓他們衰弱到無力的地步……這樣才能爭取到時間和機遇,控制河北、東境,乃至於北地、江淮,來做發力。總之,沒有絕對的戰略優勢之前,東都是我們鉗制白橫秋-關隴這個勢力的最好棋子。”

平心而論,這一點,在場的人不是沒人想到,但也真不多,故此,聞得張首席此言,許多人都有了恍然之態。

“若是這般講,那就這麼定吧!”思索片刻後雄伯南第一個表達了支援。“首席下令和分派任務吧!”

“可以。”

“聽三哥的。”

“聽首席的。”

“我不認同張首席,我覺得該狠狠打,但既是議論不定,自然要以首席為主,暫時就這樣好了。”

“我贊同首席。”

陳斌、徐世英、魏玄定、竇立德、單通海、柴孝和等人依次表態,其餘人也都順了下來。

張行點點頭,卻第一個看向了李定:“李龍頭,這是正經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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