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破陣繼續言道:「我可以明白來說,準西六郡府庫是不足的,秋收,尤其是譙郡那裡,耽誤的不成樣子,老百姓也極窮我們到時候把府庫的賬本送過來,東境這裡不能只要賬本,只要管束,不給幫助;除此之外,人離鄉賤,江準的豪傑們怕是不樂意來東境這裡做事,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我們一句話就能妥當的。
這次當然沒有呼喝聲,魏玄定笑了笑,便要說話。孰料,張行居然搶先點頭:「說得好!就是這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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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張行也在座中搖頭:「到現在為止,大家大多數人都是支援去河北的,前幾日也有許多人跟我說,路上也有人不停跟我說,而我本人一直沒有回覆,因為我是真的糾結首先,去河北的道理不用講了,是真的對,想開啟局面,想與天地爭一口氣,就得去河北,這點我比誰想的都多;但是去河北,也是真難!」
「難在哪裡?杜大哥已經說了!淮西窮,河北也窮,淮西缺糧食財帛,河北也缺,而且去河北前期,是沒有根據的,錢糧物資全要後方支應,後面會不會有怨言?」
「再說,準西豪傑不願意去河北,東境大軍便樂意去河北了嗎?萬一艱難起來,部眾大肆做了逃兵,河北那裡怎麼支應?」
「更不要說,還有最後一件,那就是徐州那裡,是受江都把控的,所以斷不敢主動出擊準西。而去了河北,便是奪河間大營和幽州大營的口中食,尤其是河間大營,他們肯定要來打,而東都那位曹皇叔素來倔強,太原的英國公更是老奸巨猾,他們倆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
「換言之,取河北是對的,但前期必然是耗費極大的開拓局面,而且還不一定能成,後面稍微成型,又是個被三面夾擊的情形,咱們真的未必能贏!」
「諸位,我只問一句,這些困難,你們做決議的時候,都想到了嗎?想過是自家去親身承受了嗎?」
張行說窮的時候,外面的呼喝聲就停了,舵主們和文職頭領們更已經壓抑不住騷動,這是人的本能,誰都不願意讓自己府庫裡的東西白白拋灑出去。
說到東境人去河北不適應,可能會做逃兵的時候,很多領兵軍官和軍權頭領們也都不安起
說到河北的戰略困境後,不光是牆外廊下嗡嗡一團,房內的大頭領們更是忍不住紛紛去看老奸巨猾之女白有思,只是白女俠根本面不改色罷了。
至於親身承受四個字,更像是某種威脅,翟謙已經嘴唇發白了。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到此為止,張大龍頭本人的態度,似乎也已經很明確了,他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但沒有公開挑明,而是在規則內選擇了演講和抗辯。
「我覺得,既然要做開拓,錢糧耗費本是必須的,逃兵什麼的,確實是人之常情,但我們東境這裡後方做好,讓他們曉得逃兵是錯的,嚴厲軍法,也是無妨的。」
李樞強壓某種不安,趕緊做敘述:「不能因為困難而棄了明顯對的事情,勢頭都已經到這裡了,不該被困難一嚇就散了,否則是要為天下人笑的。」
外面沒有呼喝聲。
「所以是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嗎?」張行忽然扭頭,直直看向了對方:「如若進軍河北,能保證後方嗎?如何保障?咱們不能像杜大哥那般,他是初來乍到不懂,所以才滿口空話。」
願意談條件就好,李樞內心反而鬆了口氣:「自然如此!」
「那就接著說吧!」出乎意料,張行想了一想,忽然放棄掉大好的談判機會,轉而扶著下巴催促起來:「六手河北,兩手淮西大家接著說!」
我是支援去河北的!」李樞咬牙來言,這個時候不能不做表達了。
「七手河北,還差兩手就可以定下來了。」張行有一說一,言語急促:「誰接著來?」
王叔勇舉手以對:「去淮西更妥當。七對三。」
張行點頭,繼續環顧堂上,而此時堂外也再度安靜了下來,沒有呼喝聲也沒有太多嘈雜聲。
「去淮西,走準西圍徐州。」伍驚風脫口而對,倒是頗顯公允:「去河北是對的,我想過了,但太慢,等不得!便是最終去河北,我也想留在這邊對付司馬正!
牛達猶豫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我以為河北是正路,而且我駐守的澶淵城一直是幫中唯一一個河北據點,當日迫於無奈,與許多河北英豪分離,也一直心懷愧疚但是,去河北確實太難了,這也是真的,要是去了直接敗了,反而沒什麼意思,所以我支援先去淮西,蕩平大河與淮水之間,實力強大了,再去河北。」張行面無表情點點頭:「有些道理,七對五。」
堂上安靜一片,因為說是七對五,實際上因為白有思和張行這對夫婦沒開口,所以實際上就是七對七李樞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張行只是一開口,居然硬生生將之前那般局面給翻轉回來了。
王叔勇、牛達這些人,分明就是被張行給拉回來的。
越是如此,此人就越需要去河北。瀏*覽*器*搜*索:@精_華_書_閣……最快更新……
一念至此,李樞直接抬頭,目光灼灼,乃是毫不在意被人發覺,直接逼視單通海。
意思非常明顯了,他需要第一個私下做出承諾的單通海做出表態,穩定局面,從而把壓力給柴孝和與雄伯南,最好是讓柴孝和承受不住壓力,也隨之表態,達成死局。
但不知道為什麼,單通海明明看到了李樞的示意,卻意外的沒有吭聲,反而好像在努力思索什麼似的。事實上,隨著會議的進行,隨著張行中途的討論,這位大頭領忽然想起了自己二次東進期間時的所見所聞,想到了一些與張大龍頭相處的細節,開始漸漸迷惑起來。
他開始往一個難以置信的方向去思索—他懷疑張行本身是想去河北的。
而如果是那樣,這些人說的也有道理,人家豈不是迎難而上?又或者去河北好處極大?
李樞見到如此,心下無力,復又去看一直坐在角落裡不吭聲的前心腹柴孝和,房彥朗曾經私下去找過對方的,而對方雖然沒有確切承諾,但意思應該完全領會的。或者說,事到如今雙方意圖已經很明顯了,柴孝和不可能不懂。但柴孝和只是低頭。
無奈,李樞只能回來再去看單通海,而單通海神色愈發茫然起來。
「去淮西。」坐在李樞和單通海中間的白有思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忽然開口:「七對六。」張行像報喪一樣言道,然後看向了除自己以外的最後三人:「三位,你們什麼意思?
「去河北!」雄伯南陡然應聲:「難處是真的,我都知道,但我們不能因為難就不去做!去河北!我也去!多難咱們一起做!」
雄天王威信卓著,外面回過神一樣,響起了一點助威式的「呼喝」聲,但事發倉促,並不高。
而張行則只是點點頭,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不過,即便如此,李樞也陡然鬆了半口氣,但他知道,這還不夠,他需要單通海這廝立即把這個決議坐實。
現在只要單通海開口就行了。
就在這個時候,柴孝和卻忽然抬頭了:「東征時,我負責全軍後勤,現在各位留後的府庫賬目也是往鄆城送的我坐在這裡,不光是為自家念頭負責,而是要替八郡民政吏員說話,要考量出兵時的後勤艱難,要考量民夫的辛苦我覺得牛大頭領說的很好,不是說不該去河北,但去淮西才是對的,總之,坐在此處,我委實說服不了自己贊同去河北。」
李樞心下一沉,其餘人表情各異,堂外乾脆議論紛紛柴孝和說的有些無力,大家來不及醞釀情緒來助威。
八對七。」張行揚起頭來,深深看了看此人,然後機械式的報了數:「單大頭領,你什麼意思?」
單通海也的確抬起了頭,他略顯疑惑的掃視一圈了堂上所有人,然後略帶虛弱的開了口:「這一手我棄了我看不清局勢,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也不知道自己心思在哪裡……我棄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堂內廊下全都怔住,這種情況下,李樞的目瞪口呆並沒有顯得過於突兀。
且說,單通海的棄手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已經反應過來」的張行本人那一手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情拖延下去,意味著杜破陣、輔伯石的突然襲擊失去了效用,意味著徐大郎、翟謙這些人必須要承受張行的壓力,然後很可能在下一輪決議中做出更改。
一句話,反應過來的張行完全有能力控制局面,重新決定走向。
而試圖利用所謂人從眾和幫政治規矩與傳統造成既定事實的李樞已經失敗了,他之前的努力成了笑話。
張行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拊掌來笑,揚聲以對:「好!眾人各憑本心,不管是私心公益,結果我都是認得。」
眾人乾笑,堂外也有些笑聲。
不過,話至此處,不待眾人言語,張行復又看向了李樞:「李公,不瞞你說,我本意是想與你聊一聊,提名白大頭領為登州留後,並要你當眾許諾進軍河北的物資、兵馬、頭領,全都要任意挑選,還要你承認魏公與我一起便相當於幫內中樞,萬事要往彼處報備否則,便是定下了去河北的路數,也要再議北伐的首領,說不得還要推你或者徐大郎做這個進軍河北的主帥呢!」
李樞怔了徵,只覺得哪裡不對。
而這一次因為跳出來太早沒有任何發揮的徐世英也茫茫然抬起頭,心中一時發涼他便是再有雄心壯志,也不敢應這種差事啊?
他徐大郎的本意,是覺得去河北是對的,但要張三爺挑頭,他才願意跟著去,而自己父親和小半個東郡的地盤留在後面,按照李樞的一些說法,也是該有的都有這叫兩頭光,兩頭不誤。
但現在來看,兩家相爭,怎麼能許你兩頭光?尤其是李樞虛言無定,哪裡是張行對手?只是害人不淺!
不過,張三爺現在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可是,決議到現在,諸位坦坦蕩蕩,各憑本心決議,倒是讓這個堂上乾淨了幾分,也讓我心生愧疚。」張行繼續感慨:「我也想明白了,該是什麼就是什麼,人不能違逆本心,大事上面更應該堂堂正正,否則這堂上便只是勾心鬥角,談何成事?甚至有沒有辜負了那些來去明白之人的意思?僅為此事,我也不能裝傻充楞了。伍大郎,做事情總該有點堂堂正正的東西,是也不是?」
伍驚風一楞,他還沒想明白對方意思呢,而且不是正大光明嗎?
但這不耽誤他當即仰頭大笑:「不錯,不錯!正是這話!」
張行點點頭,順勢宣佈了自己的決議選擇:「我這一手,壓在河北!而且,我要自薦為帥,親自北進!」
大堂上,一時鴉雀無聲,堂外廊下,也是如此,因為很多人都還沒轉過彎來,呼喝聲更是沒有的。
張三郎見狀乾脆起身,負手走到堂下,來到門檻這裡,卻不回頭,也不越過去出現在兩側廊下諸位頭領面前,反而只是望著前方空蕩蕩的堂前道路,攤開雙手,用上真氣來做宣告。
只是不知道,這位大龍頭到底是在對誰宣告,好像是對空氣,卻又好像是對所有人來說話
一般:「諸君,暴魏殘虐,曹氏無道,關隴貴胄視天下人為草芥,天下人遂奮起抵抗,以至天下漸有土崩瓦解、天翻地覆之象。但四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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