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表情,揚聲懇切作答。
曹林當即拂袖,轉出議事堂去了。
堂中氣氛,一時稍有釋然。
片刻後,還是首相蘇巍,乾咳了一聲,打了個圓場:“今日也到中午了,到此為止吧,大家各回公房安置一下各自到手的文書、旨意,就散了吧。”
說著,估計也是覺得尷尬,直接便往外走。
立在門檻內的張含趕緊俯首行禮,緊接著是張世昭、牛宏、司馬長纓,都是一聲不吭離去,輪到白橫秋不走不行了,卻是稍微在張含身前停了一停,然後離去。
最後的虞常恩,似乎更灑脫點,稍微一駐,拱手還了半禮,這才離去。
而虞相公一走,議事堂內居然只剩幾個伏龍衛和高江以及張含了。
張含沉默片刻,微微拱手看向高江:“高督公,大恩不言謝,這次的事情多謝了,你且回吧,我自去旁邊公房裡看看。”
高江點點頭,兀自離去。
而張行等人,也跟著張含去了小院中的一間新房內,公房狹窄,居然只能待兩三人,看的出來,平素也就是存放個奏疏啥的,並非真正辦公地點,而張行也將其他人安排到了門外,自己獨自一人站到了公房內肅立,看著這位新的相公從容一個人收拾自己的公房。
不過片刻,秦寶忽然自門外請見:“張副常檢,有事通報。”
張行看向了張含,後者微微頷首後,方才應聲:“有事進來說,當著張相公面來講。”
秦寶進入,平靜彙報:“中丞要張副常檢去他房內。”
張行再度去看張含,而張含面色如常,只是再度自然頷首,彷彿毫不在意一般。
轉出去,不過幾十步外,便是曹林的小公房,按照習慣,他此時應該已經騰身回黑塔了,今日卻居然沒動。
張行步入房內,相較於那日入黑塔,反倒有了一種泰然心態。
“你好大的膽子,撕我的奏疏。”曹林冷冷來看。
“實在是一片公心,並無私念。”張行說著將奏疏從懷中取出,恭敬奉到桌案上。
和他想的一樣,曹林沒有任何多餘動作,不過張行依舊感覺到一股似是而非的真氣波動忽然散發開來,沒有任何動靜便將整個屋子包裹起來。
“和以前一樣……越矩行事,但偏偏得承認,居然是最好的結果。”曹林轉而一嘆。“當日我想收你做個智囊,你卻點著大逆不道的話,留在了思思身邊,我差點要取你性命……但今日……今日……今日……”
“今日的事情,孰是孰非是沒有意義的。”張行懇切來勸。“因為從大局講,朝廷之外,還有許多人虎視眈眈……門閥、豪強、東夷、巫妖二族,都在看,鬧到這一步已經到了極致,再鬧下去,只會讓他們以為聖人和中丞起了根本生分,以為朝廷沒了主心骨,然後平白生出許多膽量與禍事來。”
曹林搖頭不止:“都是些廢話,這些日子都聽膩了。”
張行無奈,只能繼續應聲:“那屬下就說一句不廢話的……十多日前,中丞便已經輸了,強做姿態,並無意義,只會讓南衙權威更加為人詬病,中丞身為國族,又是重臣,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居中平衡和查遺補缺……再僵下來,中丞本人坦蕩,又是大宗師,自有根本,可南衙卻要更難了,中丞將來再做平衡,也就更難了。”
“經之前一事,南衙哪還能平衡?”曹林以手加額,一聲嘆息,宛若一個真正的垂老大臣一般,卻又抬手不耐。“給我盯住了此人,下去吧!”
張行如蒙大赦,趕緊拱手。
但將要出門,卻又如遇到一堵無形之牆一般,猛地卡住,寸步難行,然後立即醒悟回頭俯首。
“我還是來氣……替我去給還沒走白橫秋傳句話。”曹林猛地睜開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你傳完,我再回靖安臺。”
張行只能應聲。
片刻後,張副巡檢帶著一種複雜的心情敲開了同樣只在幾十步外的白相公公房房門,然後恭敬行禮,小心進入,大聲在門檻內相對:
“曹中丞讓我給白相公帶句話!”
白橫秋抱著一包奏疏,已經準備走了,聞言怔怔來看:“什麼?”
張行猶豫了一下,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轉述。
“快一點!”白橫秋明顯不耐。
“曹公說……”張行忽然站直了身子,以手指向了面前的英國公領工部尚書,然後聲音洪亮,語氣激烈,幾乎瞬間傳遍了議事堂的小院。“告訴白橫秋,要不是他為了奉承聖人,首開明堂之濫觴,何至於有今日之事?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白橫秋怔了一怔,身側金光閃現,真氣翻騰,卻又立即消失不見,而張行早早溜之大吉,麻利的滾回了張含張相公的公房裡。
後者看向張行,終於失笑:“張副常檢也夠辛苦的。”
張行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相對,重新扮演起了盡忠盡職旳衛兵。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