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兩人過得都比較充實,依然是上午由秦克教寧青筠奧數,下午由寧青筠教秦克英語。
只是秦克講授的奧數課程壓得更緊,難度也不斷提高,從省級複賽的難度擴充套件到了國賽的難度,寧青筠很多時候要聽兩三遍才能完全理解,但秦克都極有耐心。
寧青筠如果能去國賽,不只是她會高興,秦克也能有正當的理由繼續以保持這樣的相互幫扶學習的狀態。
而相對的,寧青筠給秦克講解英語時也更加細緻,將她多年的全部應試經驗傾囊相授,尤其是針對秦克最差的英語口語,更是反覆地陪他練習,有時還會讓秦克觀察著她發音的口型,透過模仿來糾正不標準的發音。
只是秦克作為一個正常的男高中生,看著少女那粉嫩誘人的唇瓣兒開開合合,還有不時露出的如貝般整齊潔白的貝齒,難免會看得走神。
幸好他向來理智和演技線上,依然保持著一副認真求學、沒動半點歪心思的單純學生模樣,並沒引起寧青筠的警覺。
兩人依然不曾一起去食堂吃飯,也極少一起出現在人前。
如果與以前有什麼不一樣,那就是兩人一起在舊美術室散步時,話題多了些,寧青筠在秦克面前,也慢慢露出了越來越多的笑容。
……
不過櫻園高中的聞建釗副校長,心情卻不怎麼好。
在辦公室裡,他放下電話,無奈道:
“鄭老師,訊息確定了,省奧陣列委會那邊剛剛已發了通知,這次的省賽,會和市賽一樣,增加附加捲,裡面有兩道附加題,是國賽難度的,一道五十分,正卷的題目數量也會增加,一共十道大題,每道二十分,總分還是三百分。”
一直在焦急地等訊息的老鄭臉色頓時也難看起來。
原本的省賽考試,只有五道大題,更沒什麼附加題,因為到省賽的級別,難度係數較之市賽已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
但現在一下子增加到十題,還有兩題國賽難度的附加題,簡直是離譜!
尤其是國賽難度,全國有資格進入國賽的高中生,不過一百人,但就是這樣全國高中生裡脫穎而出的頂尖數學尖子生,在國賽裡能解出來的題目決不會超過兩道。
當然,題目難了,對所有參加省賽的學生來說還是公平的,畢竟大家做的是同一份卷子,要低分大家一起低分。
但澄空高中那邊傳來的訊息,才是讓聞建釗和老鄭眉頭緊鎖的主要原因。
聽說澄空這次為了一雪前恥,在省賽裡爭回面子,週一就專門花重金從京城請了三位專門輔導奧數國賽參賽考生的金牌講師回來,對初賽分別考了第三、第四名的陳翰音、洪星緯進行特訓。
聽說那三位金牌講師都長期研究國賽題目,解題經驗豐富無比。
陳翰音、洪星緯去年省賽是第二、第三名,如何解省賽難度的題目他們本就相當有經驗,這回再得到針對國賽級難題的特訓,實力無疑會大增。
到時兩道附加題只要解出一道,立時勝率暴增。
聞建釗懊惱道:“省賽會增加國賽附加題的訊息,還是週一下午才初現端倪,週三才通過出題組的集體會議確定下來,沒想到澄空的訊息會這麼靈通,也這麼敢賭,週一晚上就聯絡上那三個金牌講師,連夜安排了專機,週二下午起就開始給陳翰音、洪星緯進行特訓了。”
老鄭苦澀地點點頭,並沒應話。
他算是再次見識到澄空的雷厲風行和咄咄逼人的狼性做派,據聞這所私立高中背後站著某個大財團,根本就不差錢,澄空是他們涉足教育界的第一步棋子,重視無比,全力支援,投入了龐大的資金。
起碼櫻園的董事會無論財力還是反應速度,都及不上澄空。
“鄭老師,我們學校裡的數學老師,對國賽的經驗怎樣?”
老鄭搖頭道:“我上次帶隊參加國賽,還是十年前。這些年來題型、技巧變化太快,我的經驗怕已過時了。原本想著萬一秦克哪怕能透過省賽進入國賽,也還有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來備戰……這次應對失誤,我願負全責。”
其實這些主管理科教學的聞建釗何嘗不知道?櫻園這十年來奧賽成績年年下滑,近些年來連進入省賽都困難,更別說備戰國賽了。
櫻園高中數學老師在國賽方面的經驗,變得落後和過時,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事不怪你,歸根到底還是我們董事會這邊的責任,連年壓擔子提改革,卻沒澄空這樣的魄力與手段……”
說到這裡,聞建釗嘆了口氣:“現在能做多少做多少,起碼拿到市賽第一第二,我們算是對董事會有交待了。”
嘴裡這麼說,想到省賽極可能會被澄空反過來打臉,聞建釗心裡就不好受,到時澄空的大紅橫幅一掛,櫻園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聲勢與優勢就會蕩然無存。
有時學校之間的競爭就像學生之間的學業競爭,不進則退,別無二路。
老鄭起身道:“我手頭上還有些國賽的資料,我會盡快準備好,給秦克和寧青筠看看,不過從應試策略上,我還是打算建議讓他們優先完成正卷的十道題。國賽的難度太大,如果缺乏足夠的解題技巧和解題策略,在這短短三天時間瞎鑽研只會浪費時間,起到反效果。”
聞建釗也點頭認可:“好,就按你說的辦。我也會盡快通知其餘數學老師協助你,再聯絡京城那邊的朋友,讓他們提供最新國賽資料。起碼他們能接觸一二,到時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
下午,老鄭來到了舊美術室,將省賽會增加五道大題、兩道國賽難度附加題的訊息告訴了秦克和寧青筠,並告知了自己的建議。
出乎他的意料,寧青筠臉露憂色,秦克卻只是淡淡地“哦”了聲,隨手拿起老鄭帶來的國賽資料翻了翻,都是些古舊的題型,較之自己腦海裡系統提供的差距甚遠,便將之推了回去。
“鄭老師,這些資料你帶回去吧,我們用不著。”
老鄭還以為秦克打算接受自己的建議,放棄國賽的附加題,專注於正卷的十道大題,便點頭道:
“行。等聞校長那邊要到最新的國賽題型,我再拿過來。你們到時看看了解一二就好,考試期間如果空餘時間,就嘗試解解那兩道附加題,能寫幾步算幾步,有步驟分的。”
秦克笑笑沒答話,只是道:“對了,鄭老師,晚自習和我學委都會繼續留在這裡研究奧數,麻煩你和我們班主任說下。”
“好,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老師幫忙的,儘管找我們。”老鄭也沒多廢話,該說的說完便走了。
老鄭一離開,寧青筠輕咬紅唇,擔心道:“這次省賽的題目難了這麼多,我們……”
“嗯,確實有點麻煩,我得修改一下我的教學計劃了。學委,接下來會比較辛苦,你能不能撐得住?只要你能撐得住,我就一定會帶你到國賽!”
寧青筠意外地抬頭,看到秦克自信滿滿的神色,不知怎的心裡便湧起了力量,她堅定地點頭道:“我可以。”
“好,接下來直到週日,你不用再教我英語了,我先全力助你提升奧數實力。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十點,你幾乎所有時間都要留在這裡,聽我講課、做我給你的例題,會很辛苦,你確定能熬得住?”
寧青筠捏緊小拳頭,再次堅定道:“可以!”
“好,那就開始我們的‘戰鬥’吧,目標,殺入國賽!”
接下來的三天,寧青筠終於體會到為什麼秦克再三向她強調會很辛苦了。
秦克的課程難度每日增加,強度又大,解題技巧更是越來越繁複,有時甚至將構造法、反證法、賦值法、歸納法等十數種解題方法複合運用。
饒是寧青筠也是極聰明的女孩,數學基礎知識無比紮實,依然學得非常痛苦,有時感覺大腦嗡嗡作響,像是被針刺般痛——那是用腦過度的結果。
秦克這回簡直是魔鬼教官,絲毫沒因為她是女孩子就有半分憐香惜玉之意,課程越逼越緊。
除去每小時一次的十分鐘室內散步時間,寧青筠幾乎沒離開過座位,連三餐都是秦克去食堂替她打回來,寧青筠邊吃飯還要邊聽他講課。
這個有點小潔癖的女孩,原本每次吃完飯都得刷牙的,這三天卻被秦克逼得連嘴角粘著飯粒都沒察覺,一直到秦克若無其事地伸出手指,從她嘴邊擦去飯粒時,才紅著臉狠狠地瞪了那可惡的傢伙一眼,匆匆跑去洗手間裡漱口、整理儀容。
不過秦克雖然課程安排得緊,講課時也沒平時的嬉皮笑臉,他的神色卻認真而不嚴厲,保持著不緊不慢的語速,而且極有耐心,從沒露出過半分的不耐煩,並沒給寧青筠增加任何額外的壓力。
更重要的是,辛苦換回來的成效是顯著的。
每當完全消化理解秦克所講授的內容,做出秦克給的習題後,寧青筠都有種被脫胎換骨般的感覺,能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奧數水平在急速提升。
寧青筠不得不從心裡驚歎和佩服,自己這同桌哪來這麼豐富的奧數知識技巧和經驗?
這個向來習慣接受別人仰視的學霸女孩,第一次真正地從心裡仰望著一個男生,並且這個男生的身影在她心裡越來越高大。
……
如果問寧青筠,這三天苦悶的學習中還有什麼值得銘記的,大概就是每小時一次的室內散步期間,秦克絞盡腦汁給她講笑話、逗她笑、讓她放鬆精神的回憶了。
有時寧青筠看著秦克的表情,甚至沒等他說完笑話,便卟哧地笑了出來。
秦克總是說她笑點實在太低了,只有寧青筠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因為笑話而笑的,而是因為有這麼一個人,只為了一個諾言,一個約定,就如此費盡心思逗她開心,好讓她能跟在他身後,跑得更快,更遠……
對於她這個從沒有朋友陪伴過的女孩來說,不管嘴裡承不承認,這個表面痞裡痞氣,卻份外可靠的同桌,已成為了她無法忽視的重要朋友。
所以到第三天時,寧青筠已可以在秦克面前,解下偽裝的清冷麵具,露出單純而開心的笑容了。
只是每當從他清亮的眼眸裡,看到肆意地笑著的自己時,寧青筠就會沒來由的湧起一陣心慌意亂……
期間老鄭等數學老師甚至聞副校長都曾來看過他們,不過沒走進門就被秦克揮手“趕走”了——他不能讓這些人打斷寧青筠的做題思路。
而老鄭他們見到兩人如此認真備戰省賽,那肅然而緊張的氣氛連他們站門口都能感受到,慢慢也不敢再來打擾他們了。
……
三天的時間在匆忙緊湊中飛快流逝。
時間的腳步邁入了週六。
第二天就是省賽考試了,但直到晚上十點多,秦克依然帶著寧青筠在做著最後的考前衝刺。
講完最後一道大題,秦克和寧青筠才從專注的講與學中回過神來,發現外面的玻璃窗上正傳來“吡啪吡啪”的密集雨點聲,雨水在玻璃上匯成一條條細流,隨即蜿蜒滑落,落下一道道的水痕。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外面已下起了秋雨,而且雨勢似乎不小。
舊美術室中靜悄悄的,使得這雨聲份外的明顯,但兩人居然沒都留意到,可想剛才的教與學都是何等的專注。
兩人同時想到這點,都不由相視而笑。
秦克起身伸了個懶腰:“今天就講到這裡吧,明天我相信你只要沉著應戰,就一定能考到好成績!加油啊,學委,我的第一名等著你來挑戰。”
寧青筠抿嘴輕笑,目光流轉:“自大狂,還沒考呢,你就預定了第一名?”
“必須的,我無論如何都要拿到第一名!”秦克瞟了眼系統介面裡的任務,笑道:“好了,我先看看雨大不大,如果沒記錯,門後面放了把舊雨傘,不知道是誰落下的,咱們正好拿來用。”
秦克走到門外的走廊裡,只見漫天雨點灑下,外面的景物全都朦朧不清,哪怕是他雙眼在系統依附時得到了夜視的異能,也只能隱約看到附近昏黃的路燈,沿著校道慢慢變得模糊昏暗,最終消失在遠處的雨夜之中。
他看看手錶的時間,離女生寢室關只剩下不到十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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