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掏出手機,迅速地查了一下這江泉生的簡歷。
託現在網路非常發達的福,只要有些名氣的數學教授,幾乎都能透過網路查到其資訊,尤其是江泉生這樣的密歇根大學教授,詳細的簡單資訊與歷年來的學術成果,就掛在密歇根大學的官網裡面。
秦克很快就查到了。
這江泉生從高中起就出國留學,一直呆在米國,及至後來加入了米國國籍、到密歇根大學數學系裡任教,也再沒回過國,更從沒與王衡老院士有任何的交集!
而且秦克很清楚,以王老院士澹泊名利的清正風骨,當初推匯出這五條表示式後只與他交流、事後就直接把紙條撕成碎片丟掉,根本沒有任何公佈出去的意思,又怎會再傳給別人?
更別說讓他人拿著這些學術成果,在這樣重要的報告會上發表出來了!
何況江泉生自始至終,都沒提及王衡老院士,只說是自己原創的學術成果。
秦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股無形的怒火從心中直躥起來!
不管江泉生從哪裡剽竊到王老院士的學術成果,這事既然撞到他秦克手裡了,就絕沒可能坐視不理!
王老院士是他最為尊敬的數學大師之一,無論人品學識值得他學習,秦克絕不允許有厚顏無恥之徒將王老院士的學術成果據為己有!
……
這時臺上的江泉生收起了電腦的手寫筆,回頭看著臺下無數激動中帶著敬佩的神色,只覺得比吃了人參果還要渾身舒爽。
他完全入戲了,彷佛這些成果真是他自己研究出來,而不是剽竊而來的,當下環視全場,語帶傲慢:
“至此,黎曼猜想基本上已被證明出來了,可能還缺乏一兩種特定情況下的補充細節,我會在接下來的研究中繼續完善,請大家指正!”
然後他張開雙手,等著迎接那暴風驟雨般的熱烈掌聲以及無數的歡呼聲!
臺下一眾觀眾雖然覺得他這動作神態有些裝逼,但這四條表示式及推導過程是實打實的優秀學術成果,所以還是紛紛準備送上掌聲,但就在這時,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壓住了即將響起來的掌聲。
“江教授,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眾人盡皆愕然。
循聲望去,便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夏國男生站了起來,赫然是昨天報告會上風頭最勁的秦克!
江泉生看到是秦克站了起來,眼角頓時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原本激昂膨脹的心態也一下子虛了幾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整場報告裡他唯一忌憚的就是秦克,畢竟別的數學家未必有太深入地研究過黎曼猜想,但眼前這個終結了“哈代-拉馬努金體系”和“雅克·所羅門·阿達馬體系”、開創了“以核心表示式破解黎曼猜想”新方向的秦克,絕對算是黎曼猜想方向上不可輕視的重要人物。
江泉生心裡略有些慌,表面卻羊作不悅道:“現在好像沒到提問回答環節,秦先生就站起來提問,是不是太不尊重報告人了?”
反正就是一個字,拖。
秦克就是故意踩著點站起來的,他怎麼能讓這樣噁心的學術敗類享受滿場的掌聲?當下澹澹道:“江教授不都說了‘請大家指正’?一般這句話之後就是提問回答環節了,相信你也不差主持人走個過場的形式吧?而且我只是想問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江泉生一聽“簡單的問題”,暗暗鬆了口氣,想著趕緊打發掉這個麻煩精,便道:“秦先生你問。”
“不知道江教授是否認識夏國的王衡老院士?”
江泉生皺眉起了好一會,才記起應該是個退休好多年的夏國數學家,應該是和證明了“1 2”的陳景潤老先生是同一輩分的數學大師。
雖然不知道秦克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但總算不是什麼學術問題,江泉生便答道:“聽過王老的大名,但並不認識。”
秦克點了點頭,臉色平靜地問了句:“那既然江教授不認識王老院士,為何會在這裡公佈他的學術成果?”
秦克的語氣很平靜,卻像枚重磅炸彈轟然投入平靜的湖面之上,激起了千層浪!
無數學者嘩啦地站了起來,震驚地看向臺上的江泉生與臺下的秦克!
誰都聽得明白秦克的言下之意,這是指摘江泉生剽竊了夏國王衡老院士的學術成果,當眾發表!
這樣的指摘簡直駭人聽聞!
這裡可是科學突破獎的報告會,屬於國際數學界裡很高階的學術交流會議,誰敢在這樣重大的場合剽竊他人的學術成果來發表?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已不是“愚蠢”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江泉生會做這樣的傻事嗎?
在無數的目光下,江泉生臉色微變,背後瞬間冒出了大片的冷汗,他暗暗慶幸自己兩天前已偷偷將論文上傳到了arVix上佔了坑位,當下強作鎮定道:
“胡說八道,這明明是我辛辛苦苦自己鑽研出來的學術成果,不信你可以上arVix上查查,唯一的原創作者就是我!”說罷他雙眼一瞪:“秦克,是不是因為我今天的報告內容比你昨天的還要出色,你就心生妒忌血口噴人?”
這下反潑髒水的舉動簡直無恥而有效,不少人都下意識地將懷疑目光投到了秦克身上。
寧青筠氣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她握緊了秦克的手,正要開口替秦克分辨,秦克已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手,示意自己來就行。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寧青筠只好把話嚥了回去,卻不再坐下,與秦克並肩而立,直面所有的質疑與惡意。
在這樣情況下,秦克反倒更澹定了,他不慌不忙道:“江教授,你慌什麼?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也不必急著往我身上潑髒水,我敢站起來,自然是手裡有充足的證據。”
江泉生看著他這神色,心裡還真有些慌了,雖說這些資料是他在暗網上買的,但買到的只是電子掃描件,真正的紙質件並不在他手裡。
如果這些紙質件剛好在秦克手裡……
但這時江泉生無論如何都不能鬆口,不然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他色厲內荏道:“誰慌了,你有什麼證據儘管拿出來!先不說你手裡有沒有所謂的‘證據’,就算有,誰知道是從哪裡來的?當初我研究黎曼猜想時,電腦曾被駭客入侵過,丟失過資料!”
秦克一直仗著過人的視力觀察著江泉生的神色,這時已百分百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江泉生早早說出丟失資料的事,就是作賊心虛!
秦克盯著江泉生,平靜問道:“是嗎?那我問你,你這四條表示式是什麼時候推匯出來的?”
江泉生硬著頭皮冷笑道:“笑話,我什麼時候推匯出來的需要向你彙報嗎?是不是我懷疑你昨天的學術成果也是剽竊的,你就要接受我的質問?”
秦克依然不急不躁:“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答完我的問題後,我自然也可以回答你所有的質疑。”
秦克的平靜與江泉生的激動形成鮮明的對比,四周開始安靜下來,在場都是高智商分子,全部一言不發,作壁上觀。
有工作人員瞧著情況不對,忙低聲請示會場的負責人,評委席的法爾廷斯直接出聲道:“江教授,請你回答秦克的提問,這也算是提問回答的環節。”
以法爾廷斯在國際數學界的名望地位,加上評委的身份,這話說出來,江泉生就沒法子不回答,否則就是引人懷疑了。
江泉生只得答道:“這是我從去年自己推導研究出來的,今年三月左右就有成果了。”
“哦?”秦克看了眼寧青筠遞來的手機介面,追問道:“那為什麼你直到兩天前才上傳到arVix上?”
“最後一條表示式有點不夠完美,我想將它修改到最完美狀態再上傳,有問題嗎?”
“當然有!”秦克冷冷一笑:“我在今年一月底,就曾見過王老院士手寫的相同表示式,不過不是四條,而是五條!我看你只寫出了四條,卻漏了第一條,不知道是否抄漏了?”
聽到秦克指出有五條表示式,江泉生額上的虛汗直冒,這小子不是信口雌黃,起碼他知道有五條表示式!
江泉生雙腿有點發抖了,卻還是堅持道:“胡說八道,我只推匯出了四條表示式,別以為隨便信口開河說什麼有五條表示式,就能汙衊我!”
“汙衊?江教授,我很懷疑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所謂的‘第一條表示式’,為何會假定集合s為趨勢區間[0,2^(q 1)]的非平凡零點?”
江泉生張大嘴巴,他還真沒弄明白!
“我來告訴你吧。”
秦克從觀眾席走上了演講臺,讓工作人員推上來一大塊白板,然後拿起油性筆,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真正的第一條表示式是ξ(s)=e^k (s-1)*n((符號下面)n(符號上面)ai(符號右面)) (1-s)*e^k/3 。”秦克邊寫邊說道:
“在推導這條表示式時,需要假定集合s為趨勢區間[0,2^q]的非平凡零點。”
他行雲流水般寫完了第一條表示式的推導過程,才轉身盯著江泉生,目光如刀般銳利:
“這五條表示式,基本上圍繞著趨勢區間[0,2^q]的非平凡零點變化規律展開的,而且每條表示式都是層層遞進的關係,你漏了第一條表示式,就像無根浮萍,看似華麗,實際上根本就經不起推敲。”
江泉生嘴巴張了張,想反駁,卻發現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有額頭上的虛汗不斷地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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