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他,不要讓他靠近旗杆!”
淵蓋甲明知道以令狐玄的身手,自己幾名親衛根本阻攔不住,但卻還是厲聲叫道。
三名親衛方才親眼看到令狐玄輕而易舉地斬殺四人,心知衝上去也是必死無疑,但卻也無可奈何,齊聲呼喝,同時揮刀衝上前去。
刀光閃動。
連聲慘叫,令狐玄宛若鬼魅一般身形閃動,淵蓋甲根本沒有看清楚這位太湖王到底是如何出刀,三名親衛就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他左右看了看,身邊已經沒有一名近衛。
“自此之後,你們渤海的這些戰船,都將歸遼西水師所有。”令狐玄一邊走一邊道:“也多謝你們送貨上門,免了遼西水師不少功夫。這應該就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吧。”
殺人誅心!
淵蓋甲又驚又氣。
渤海十多年的心血,被令狐玄輕描淡寫幾句話,竟然變成了秦逍所有。
而且他知道,令狐玄說的很可能會變成現實。
眼見得令狐玄距離自己已經不過幾步之遙,淵蓋甲低吼一聲,身形如豹,欺身上前,揮刀便照著令狐玄臨頭砍了下去。
令狐玄腳下卻也是陡然一快。
兩人的身體交錯而過。
這是瞬間之事,令狐玄卻是依舊淡定地向旗杆走過去。
淵蓋甲卻因為慣性往前竄出幾步,停了下來,背對令狐玄,右手依然握著戰刀。
而此時從樓梯口已經衝出來數名渤海兵。
他們本是在時便有一部分人前來增援。
渤海兵們見到淵蓋甲直直站在甲板上,又見到令狐玄已經走到旗杆手中的戰刀脫手落在甲板上,隨即又見淵蓋甲竟然雙膝跪下,眾人還沒清楚怎麼回事,淵蓋甲的身體已經向前撲倒。
渤海兵們見狀,都是大驚失色。
“大統領!”
一名渤海將官急忙衝過去,其他渤海兵一時間也顧不得令狐玄,紛紛簇擁上前。
卻只見到淵蓋甲身體伏在甲板上,還在抽動,但是從淵蓋甲脖頸下已經有鮮血流淌出來,在甲板上迅速蔓延。
將官急忙抱住淵蓋甲,翻過身來,卻駭然發現,淵蓋甲的脖子上已經被割開一道深深的刀口,喉嚨萬卻被割斷,喉管裡的鮮血向外噴湧不止。
淵蓋甲眼珠子凸起,眼眸之中卻滿是不甘和恐懼之色。
但只是片刻間,他瞳孔開始渙散,漸漸失去光澤,將官伸手探鼻息,卻已經斃命。
大統領死了?
大統領死了!
在場的渤海將士一時間都僵住,眼前的一切讓他們簡直無法相信。
渤海水軍最高將領,讓渤海水軍敬畏無比的大統領,就如此輕易死去?
雙方尚在激戰之中,而主將卻已經被殺。
十幾名渤海兵一時間悲憤無比,卻又是一片茫然,呆呆看著淵蓋甲的屍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也幾乎在渤海兵茫然之際,令狐玄卻已經如同靈猿一般,順著旗杆爬了上去,扯下渤海戰旗,用極快的速度將自己攜帶的那面大唐旗幟掛了上去。
北風呼呼。
大唐的旗幟在渤海旗艦上迎風飄揚。
“你們看!”
終於有一名渤海兵發現情況不對,抬手指向旗杆。
令狐玄掛好旗幟之後,已經飄然落在旗杆邊上,單手握刀,護在旗下。
他知道渤海兵看到戰旗被換,必然會蜂擁而來。
果然,一眾渤海兵看到旗杆上飄揚著大唐旗幟,都是駭然,再也顧不得已經斃命的淵蓋甲,那名將官握刀在手,刀鋒指向令狐玄,厲聲道:“殺了他,將旗子取下來!”
十數名渤海兵也不猶豫,紛紛向令狐玄撲過去。
令狐玄神色冷峻,只等到敵軍衝上來,猛地上前,向著當先那名渤海兵一刀劈下去。
那兵士抬刀欲要抵擋,但令狐玄出刀的速度實在是太快,那渤海兵的大刀還沒抬起來,腦袋就已經被劈開。
有機靈的軍士卻是繞到邊上,顯然是準備避開令狐玄,直接去砍旗杆。
那將官看到,急道:“不能砍斷旗杆!”
換旗固然會讓士氣崩潰,但旗艦上的旗杆若是被砍斷,也會造成同樣的後果。
旗杆不能砍,只能再次將渤海戰旗換上去。
令狐玄身形如魅,出刀兇狠,轉瞬之間,又有兩名渤海兵命喪刀下。
便在此時,從樓梯口又有一群軍士衝上來,當先一人戰甲已經被鮮血染紅,卻正是周烈。
周烈帶兵突擊,本就兇猛異常,令狐玄登上艙頂,堵截的渤海兵又要分兵來救淵蓋甲,阻擊的力量立時薄弱,周烈等人已經殺紅了眼,猛砍猛劈,殺出一條血路上了來。
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淵蓋甲,見得淵蓋甲脖子上滿是鮮血,整個人一動不動,立時便知道,淵蓋甲卻已經被令狐玄斬殺,心頭振奮。
又見得一群渤海兵正圍攻令狐玄,周烈也不廢話,第一個衝過去揮刀便砍,身後一群遼東水兵也都是如狼似虎衝過去。
這群渤海兵以寡敵眾,對方又有令狐玄和周烈兩員大將,只是片刻間,十多名渤海兵俱被殺死。
甲板上到處是屍首。
有遼東兵過去,抬腳踢了踢淵蓋甲屍首,確定淵蓋甲已死,立時向周烈道:“大統領,死了,淵蓋甲死了!”
眾遼東兵聞言,都是一陣歡呼。
周烈上前去,一刀斬下淵蓋甲的首級,快步走到欄杆邊,高舉起淵蓋甲的首級,衝著樓船上兀自激戰的眾人厲聲高叫道:“淵蓋甲首級在此,降者不殺!”
他聲若洪雷,雖不至於讓滿船人都聽到,但不少渤海兵卻還是聽得清楚,抬頭望去,見到周烈手中果然拎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都是駭然。
若是周烈在其他地方舉著人頭,渤海兵卻也不會因為周烈一句話就相信大統領被殺,但大家都知道大統領就在艙頂目睹全域性,一群遼東兵殺到艙頂,然後舉起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恐怕真的就是淵蓋甲的腦袋了。
“他們殺死大統領,和他們拼了!”
渤海兵倒也勇悍,人群中有人厲聲高呼。
其實一場血戰過後,這樓船上的渤海兵已經不到一半,也就一百多號人,反倒是大批的太湖水兵登船,在兵力上遠超渤海兵。
這時候力拼下去,無非是多殺幾個唐兵,最終船上的渤海兵是全軍覆沒。
“淵蓋甲已經死了,勝負已分。”卻聽得一個聲音從上面傳來:“若是棄械投降,可保性命,你們還可回去見到自己家人,否則一個不留。”
這聲音沒有周烈的聲音粗獷,卻渾厚異常,遠遠傳開,卻正是令狐玄所說。
渤海兵們看到四周都是敵兵,又聽得這番話,一時間卻都已經是猶豫不定。
一名渤海將官見到眾軍士猶豫,厲聲道:“殺死他們,殺死他!”還沒說完,卻聽“噗”一聲響,一支利箭從艙頂射下,直接貫穿了這名將官的脖子,那將官哼都沒哼一聲,翻倒在地。
艙頂上,令狐玄卻是躍上了木欄,手握長弓,居高臨下俯瞰,一時間神威無比。
“噹!”
一名渤海兵計程車氣顯然因為淵蓋甲之死已經徹底崩潰,手中的大刀已經丟落在地。
眾渤海兵本來還在猶豫,聽到聲音,瞧見有人棄械,頓時便有許多人想也不多想,跟隨著將手中的軍械丟在甲板上。
頓時“乒乓叮咚”一陣響,軍械一個接一個地被丟下,片刻之間,大半渤海兵已經棄械,少部分渤海兵面面相覷,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是太湖令狐玄。”令狐玄沉聲道:“大唐天朝上國,唐人一諾千金。棄械投降,保你們安然無恙,必能回國見到家人。”
如果是雙方血戰搏殺,殺紅了眼,那是什麼都聽不下去。
但淵蓋甲被殺,周烈和令狐玄先後說話,遼東兵和太湖兵都是主動停下手,沒有繼續進攻,這就給了渤海兵冷靜的時間。
淵蓋甲的死,讓渤海人群龍無首,士氣崩潰,那一腔血性也因為令狐玄提及到他們的家人,立時冷卻下來。
遠離國土,前來大唐搏殺,對普通的軍士來說,那就是為了立功受賞。
能夠加官進爵自然是再好不過,即使得些賞錢,那也能夠回去改善家人的生活。
但如今莫說加官進爵,如果繼續打下去,肯定是要死在異國。
誰都不想成為異國的孤魂野鬼。
敗局已定,再打下去只是自尋死路,想到遠在渤海的家人,渤海兵們鬥志全消,心下卻只想著保住性命能夠回去再見到家人。
有了令狐玄的保證,剩下的那些渤海兵也沒有在猶豫,都是丟下了手中的軍械。
很快,整座樓船的渤海兵俱都成為俘虜,其中雖有幾名渤海兵兀自不降,卻也被遼東兵和太湖兵誅殺。
不過戰場太廣,樓船雖然解決,但其他戰船卻兀自還在血戰。
令狐玄和周烈知道,黎明將至,在此之前,整個戰場只能繼續搏殺,但天一亮,其他船上的渤海兵看到樓船的戰旗被換,必然知道大勢已去,到時候整個局面就會有更大的進展。
周烈環顧四周,夜色之中,四周依然是殺聲震天,轉頭看向已經從木欄下來的令狐玄,嘆道:“太湖王不愧是太湖王,今次周某是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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