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各州大規模兵馬的調動,需要得到南院的批准,而且主將還需要從兵部取得指揮兵馬作戰的兵符。
長孫元鑫手中自然有兵部授予的兵符。
只要將兵符交出,便再無法調動徐州甚至江南的一兵一卒。
帳內主將心思各異。
這當然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長孫元鑫的舊部都清楚,將軍只要交出兵符,就再無實權。
一朝天子一朝臣,蕭不畏上位之後,肯定會大肆提拔自己人,杭州營這些將官很可能就會遭受一番清洗。
最要命的是,徐州的展示發展到現在,對徐州城的總攻很快就會到來,而之前所有的部署,都是長孫元鑫謀劃,如今蕭不畏接管兵馬,就等於是在最後時候摘果子。
這當然讓長孫元鑫的舊部很是不滿。
“沈公公,是否要急著回京?”
“長孫將軍,陳院使已經?離職,南院已經沒有主事的人。”沈通道:“聖人囑咐,將軍接旨之後,立刻交接,爾後由龍鱗禁衛護送將軍快馬加鞭趕回京都。雜家看軍中一切竟然,將軍交出兵符後,應該也沒有太多事情要處理,即使有事,交給蕭將軍就可以。天亮之後,我們就可以啟程動身了。”
蕭不畏恭敬道:“將軍放心,所有事情交給末將處理就好。”
“天亮就走?”長孫元鑫微微一笑,道:“這是不是太急了?”
沈通嘆道:“雜家也想多歇息一陣,可是君命難違,聖人既然有囑咐,咱們自然是不能耽擱。”
“如今正是徐州戰事最緊要關頭。”長孫元鑫緩緩道:“戰場形勢,風雲變幻,沒有拿下徐州城,什麼都可能發生。此時換將,對士氣不利,甚至可能出現其他變故,這一點朝廷應該知道。”
沈通笑道:“蕭將軍一直都在前線,對整個戰況瞭若指掌,長孫將軍不必多擔心。”
“本將自然擔心。”長孫元鑫道:“沈公公,天亮之後,你可以帶人先回京。”
“將軍此言何意?”
“既然受朝廷之祿,本將自然要從大局著想。”長孫元鑫道:“本將會立刻寫一道奏本,向聖人告知當前戰況。本將要告訴聖人,此時此刻,實在不宜臨陣換將。聖人厚恩,下臣感激涕零,不過只有等拿下徐州城之後,本將才會進京述職。”
沈通變色道:“你要抗旨?”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長孫元鑫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身板挺直道:“那些徐州之後,下臣自然會進京向聖人請罪。”
沈通皺起眉頭,道:“長孫將軍,雜家當眾宣旨,聖人的旨意大家也都聽得一清二楚。你若抗命不遵,那就是違抗聖旨,可知道後果?”
長孫元鑫當然知道後果。
他猜測長孫媚兒在京都那邊很可能出了什麼狀況,如果今晚自己交出兵權,跟隨沈通回京,那幾乎等同於被這十幾號人押解回京。沒有了兵權,到了京都,那就是待宰羔羊。
到時候澹臺懸夜想怎樣處置自己,那都是易如反掌,甚至一根手指都能取了自己性命。
他知道自己手中最大的籌碼就是兵權,只有將兵權握在手裡,澹臺懸夜才有可能忌憚,如此才有一線希望保住長孫媚兒。
現在交出兵權,就等於是自尋死路。
“本將說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長孫元鑫神色冷然,淡淡道:“沈公公可以先去歇息,明日啟程之時,本將自會將奏本交給你。”
沈通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看向蕭不畏。
蕭不畏咳嗽一聲,上前兩步,道:“將軍不可固執,抗旨大罪,非比尋常,還望三思!”
“長孫將軍,雜家是奉旨前來監軍。”軍中盧監軍一直沒吭聲,此刻也是上前盯著長孫元鑫道:“既然有旨意,你就必須遵從聖旨,由不得說什麼君命有所不受。”
“不錯,這是大唐的兵馬,可不是?你長孫元鑫的兵馬。”從京都派來的幾名將官也都是面向長孫元鑫,目光逼人,其中一人冷笑道:“你當真以為沒有了你長孫元鑫,就打不下徐州?”
邊上一人也是陰陽怪氣道:“長孫將軍,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對自己看的太高了。蕭將軍也是文物栓器官的名將,由他領兵打徐州,拿下徐州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可千萬別覺得徐州戰事離不開你。”
更有人很直白道:“長孫元鑫,你是想打下徐州,還是想佔著兵權不放?你到底意欲何為?”
長孫元鑫手下的幾名嫡系部將見得這些人發難,也都是戒備起來,一人已經沉聲道:“將軍的兵權還沒有交,依然是徐州戰事的主將,你們幾個大放厥詞,以下犯上,簡直是膽大包天。”
“不錯,你們還懂不懂軍規?”有人甚至已經按住佩刀刀柄,厲聲道:“誰敢在這裡撒野,老子可饒不得他。”
那邊幾名將領見狀,也不示弱,紛紛按住刀柄,有人怒道:“長孫元鑫雖然沒有交出兵權,卻要抗旨不遵。大唐律法,違抗聖旨,等同於造反。你們都是他的舊部,難道要跟隨他一起謀反?”
“你說什麼?”一將拔刀出鞘,厲聲道:“你再說一遍,誰要謀反?”
此人一拔刀,帳內頓時“蹌當”聲一片,眾多將領都已經拔出了佩刀來。
杭州營的幾名將領都是長孫元鑫舊部,知道長孫元鑫一旦落馬,自己肯定也討不了好,更加上長孫元鑫往日的恩義,這幾人自然是鐵了心要維護長孫元鑫。
揚州營都是蕭不畏的人,再加上幾名京都將領,這些人自然是要逼迫長孫元鑫交出兵權。
倒是蘇州營的幾名將領一時猶豫不決。
他們打心裡敬重長孫元鑫,但追隨長孫元鑫抗旨,那卻也是不敢。
一時間反倒是蕭不畏那邊的人大佔上風。
沈通見雙方劍拔弩張,有些驚恐,卻還是定了定神,勉強笑道:“你們做什麼?都是自己人,難道要在這裡自相火併?”向長孫元鑫道:“長孫將軍,這要真是動起手來,你可是再也說不清了。雜家知道你一心為國,乃是我大唐忠勇無比的猛將,千萬別犯糊塗。”
長孫元鑫依然是挺直身子坐在椅子上,神色漠然,道:“本將該說的已經說了,不必再多言。”看向蕭不畏,淡淡道:“蕭不畏,在本將面前撒野,你還沒有那個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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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不畏道:“長孫將軍,末將並不想與你為敵。可是你抗旨不遵,末將吃的是大唐的祿米,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那是斷然不能眼看著你抗旨卻視若不見。”嘆了口氣,道:“將軍被朝廷提拔進入南院,那是多少大唐軍人夢寐以求之事,將軍為何會如此固執,非要拿著兵權不放?”
長孫元鑫緩緩起身來,走到案後,那裡豎著一根長槍,槍身點綴著祥雲,卻正是長孫元鑫的兵器凌雲槍。
他走過去,握住槍身,卻並無取出,只是淡淡道:“此槍傳自家父,兩代人所使兵器,至今已有七十六條人命在這槍下。”也不回頭,只是冷聲問道:“今日莫非又要添上幾條人命?”
?眾人都是微微變色。
蕭不畏當然知道長孫元鑫槍法出神入化,心中著實忌憚,卻也知道如果無法從長孫元鑫手中拿下兵權,後果不堪設想,沉聲道:“將軍神槍今日若是傷一人,長孫家必將位列反賊之列,遺臭萬年。”說話間,也是按住了刀柄,隨時準備拔刀。
沈通身後兩名龍鱗禁衛互相遞了個眼色,同時上前,將沈通護衛身後,一人更是厲聲道:“來人!”
隨即就從帳外衝進一群人來,正是一直待在外面的那十幾名龍鱗禁衛,入帳之後,龍鱗禁衛環顧一圈,握刀在手,神色冷峻,目光都落在長孫元鑫身上。
龍鱗禁軍都是以一當十,這次挑選出來的十幾名禁衛,那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我知道軍中有你杭州營的弟兄。”蕭不畏冷冷道:“可是他們若知道你抗旨,是否會追隨你一起謀反?難道你也要讓他們同你一樣,成為大唐的叛軍?”
長孫元鑫握緊槍身,見到眾禁衛殺氣騰騰,冷哼一聲,但他也知道,一旦動起手來,自己也不能保證能全身而退。
禁衛們都握緊了刀,只待沈通一聲令下,便一擁而上抓捕長孫元鑫。
長孫元鑫握著槍神的手青筋暴突,但隨即又鬆了鬆,但很快重新握緊,帳內的空氣似乎凝固,所有人都似乎沒有了呼吸。
這樣的氣氛讓沈通額頭直冒冷汗。
他看向蕭不畏,兩人對了個眼色,蕭不畏卻是微微頷首,沈通緩緩後退兩步,正要抬手,卻聽得帳外傳來一個聲音:“是誰要謀反?”
這一聲卻是讓帳內眾人都是一驚,隨即就聽到外面那聲音道:“長孫元鑫,本宮在此,還不出來!”
長孫元鑫聽到那聲音,赫然轉身,臉上顯出不敢置信之色,卻已經握緊凌雲槍,沉聲道:“公主殿下駕到,還不出帳迎接!”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已經握槍在手,如獵豹般衝出大帳。
其他人反應過來,也都駭然,紛紛跟出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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