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之後,越靠近雙修的時間,秦逍非但沒有期盼時間快一些,反倒是希望時間流逝的越慢越好。
這當然不是因為影姨對他沒有吸引力。
恰恰相反,正因為秦逍內心對影姨成熟豐腴的身體越發沉迷,才不希望七日雙修就此結束。
只要不結束,就一直都有盼頭。
可是七日之修一旦結束,秦逍幾乎可以斷定以後恐怕再無機會一親芳澤。
影姨雖然承認,塵俗女人梁陌影確實對他生出濃濃的情愫,但秦逍更加明白,雙修過後,梁陌影恐怕再也不會出現,出現的只能是天齋首徒朱雀,而道門仙姑身負振興天齋重任,職責重大,再加上修道之人,肯定不可能再留戀俗世之情。
一想到今夜過後,兩人再不復這幾日親密之態,雖然最後一次雙修還沒結束,秦逍卻已經是心中失落,不自禁伸手握住了影姨的柔荑。
影姨並無閃躲,反倒是轉過手腕,反手過來,與秦逍手指互扣。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都知道對方心中在想什麼。
對朱雀來說,要擔起道尊遺留下的重擔,必須要提升自己的實力,以雙修之法修煉忘情訣,儘早突入大天境,是她迫不得已的選擇。
本來只是將雙修作為一種手段,但七日之修,肌膚相親,你情我濃柔情似水,朱雀即使修道多年,卻終究也是血肉之軀,內心壓抑多年的情愫終究被秦逍挑出來。
她心中動情,卻是竭力用道心控制,但亦是明白,這幾日也許是自己這一生中最難以遺忘的時光,再不可複製。
但自己的身份和職責,註定只會將這段時光放在心底深處,自此而後,絕不可能再會與任何男人有這樣的經歷,無論情愫多濃,今夜過後,也只能是道心存留,不可能再現出任何情愫之心,否則不但對自己的生活有極大影響,而且男女之情也只會成為自己修道和練功的攔路虎。
她這幾日體會到兩情相悅的美好,更體會到魚水之歡的激情,心中也著實留戀,最後的時光,也希望能夠更多感受一些。
好一陣子過後,朱雀忽然開口道:“停車!”
秦逍不知何故,黑蝙蝠倒是很快將馬車停在路邊,也不吭聲。
“你隨我來。”朱雀向秦逍低聲道,鬆開手,率先出了車廂。
秦逍跟隨在後,見到下車過後,朱雀徑自向西邊望過去。
夜色之下,秦逍才發現那裡卻是一片山林,林木茂密,山勢也不低。
朱雀也不多言,徑自向那片樹林走過去,秦逍一怔,但馬上就想到,難不成影姨是想到林中雙修?
他也不廢話,緊隨在後,黑蝙蝠和火鴉已經習以為常,看也不看。
朱雀身著長袍,戴著黑紗斗笠,在前而行,身形婀娜,丰韻娉婷。
走進林中之後,並不停步,一直往西邊走,卻是穿過了這片樹林,前面卻正是那座石山。
夜色之中,石山宛若洪荒巨獸一般,給人一種迎面而來的逼人壓力。
秦逍本來還以為影姨是要在林中雙修,但她穿過林子,顯然並無那個意思,而且按照時辰推算,距離雙修時辰似乎還有段時間,一時不明白影姨意圖,不過這時候卻清晰聽到前方傳來轟轟之聲。
那聲音秦逍先前就已經隱隱聽到,只是沒有太在意,這時候卻忽地明白,難道影姨是要循聲過去?
轉到一條山坳裡,順著往前走,兩人都是六品境,身輕如燕,走起來看似淡定,但速度卻比尋常人跑起來還快。
片刻之後,轟轟聲更是響亮,往前走出一段路,便見到一條白龍似的瀑布,從山壁傾斜而下。
秦逍笑道:“影姨,你在車上聽到聲音了?”
“蓬萊島也有一處瀑布,比這小一些,不過形狀差不多,我在島上的住處,就在那道瀑布邊上。”影姨回過頭,嫣然一笑,美豔不可方物,看上去心情很不錯:“小的時候,我還鑽到瀑布裡面去戲耍,有一次不小心失足,被衝到下面的水潭裡,差點淹死。”
秦逍笑道:“你住在邊上,不怕吵?”
“習慣就好。”影姨道:“等你習慣了,若是耳邊靜悄悄的,反倒不踏實。是了,你可知道島上的瀑布叫什麼?”
“總不會叫朱雀瀑布吧?”秦逍笑道。
影姨開懷一笑,道:“你倒也不笨,雖然名字說差了,卻也是那個意思。那瀑布叫影簾,取我名字中的一個字,瀑布如水簾,所以我取名叫影簾,島上的人也都這麼叫了。”
說話之間,兩人宛若兩片雲朵,輕飄飄來到瀑布前。
瀑布下面是一處水潭,顯然有暗道走水,所以水潭永遠也灌不滿,這邊卻正好有一處觀景臺,其實就是幾塊天然巨石壘在一起,因為瀑布時不時地濺水過來,長年累月下,形成光滑的石臺面。
石臺邊緣一帶,卻是厚厚的青苔。
影姨足下一點,輕飄飄落到那石臺上,秦逍跟了過去,影姨卻是先在水潭邊蹲下,伸手在水中擺了擺,隨即雙手合起,捧水自飲,等秦逍到她身邊,她確實捧水到秦逍嘴邊,道:“甘冽可口,要不要嘗一嘗?”
秦逍難得看到她如此發自己內心的開懷,湊近過去,張口含了一大口,影姨見狀,咯咯笑起來,卻是花枝招展。
她隨即脫下鞋襪,就坐在水潭邊,一雙雪白的玉足放進水中,宛若剝了殼的雞蛋,配上那羊脂玉般的修長美腿,肥瘦適中,輕盈誘人,美妙天成。
秦逍看在眼裡,只覺得這一刻的影姨當真是仙子下凡,身在凡間,卻是天上人。
他也脫下鞋襪,就貼在影姨身邊坐下,扭頭看著美若天仙的影姨,伸手去握她柔荑。
影姨也是扭過頭來,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美眸勾魂攝魄。
“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們家就住在山邊。”影姨柔聲道:“那山上也有一座瀑布,哥哥經常偷偷揹我上山看瀑布,我就像現在這樣,坐在水邊,兩隻腳放在水裡,說不出的開心。”
秦逍立時想到,影姨雖然自幼在蓬萊島長大,卻並非在島上出生,只是年幼時被道尊收留,繼而帶回了蓬萊島。
那麼登島之前,她又出身何方?
“後來爹媽死了,哥哥揹我上山躲避,被毒蛇咬了,他死前讓我去瀑布邊,告訴我那裡有果子充飢,渴了就飲用水潭裡的水,告訴我躲上幾天才能下山。”影姨說得很平靜,秦逍聽得卻是驚心動魄:“我在瀑布那邊躲了好久,有一天又看到一條大蛇,不敢繼續留在瀑布邊,就自己下山,從哥哥屍體邊經過的時候,他已經被野獸撕咬,只剩下白骨......!”
秦逍不自禁握緊影姨的手,聽她繼續道:“我知道哥哥也喜歡瀑布,就將他的骨頭一塊一塊撿起來,放進了水潭裡。我下山後,沒有看到活人,村子裡全是屍首,男人都沒有腦袋,那是被人砍了帶走領功。我不知道去哪裡,就坐在母親的屍首邊,整整兩天,實在太餓,就趴在母親身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坐在師尊的馬背上,他一隻手牽著馬韁繩,一隻手抱著我,見我醒過來,告訴我說不要害怕,以後叫他師傅,無論我有多大的仇恨,他都會讓我親手去報。”
這一瞬間,秦逍卻是對道尊心生好感,無論道尊後來做了什麼,至少在那一刻,對影姨來說,道尊就是天神下凡。
“是些什麼人?”秦逍輕聲問道。
“遼東軍。”影姨凝視秦逍道:“殺良冒功是遼東軍的拿手好戲,屠戮百姓,汙衊為盜寇,拿人頭領功,升遷提拔,這是他們最喜歡的手段。”
秦逍身體劇震,失聲道:“你.....你的老家在東北?”
“是不是意想不到?”影姨淺淺一笑,道:“我是遼東人,當年師尊遊俠東北,正好遇見那起慘案,救下我性命。如果不是師尊收留,我早就是一堆枯骨。”
秦逍道吸一口冷氣。
他實在沒有想到,朱雀竟然是如此出身。
她出生的村子被遼東軍屠戮,如果不是道尊出手,她也早已經成為亡魂。
秦逍這時候才真正明白,為何朱雀會對道尊忠心耿耿,不但要擔起道尊留下的重擔,亦誓死也要為道尊報仇,原來確實有這段往事。
秦逍自問如果自己處在朱雀的身份,無論道尊為人如何,自己肯定也是要不惜一切代價為其報仇。
“影姨可查出當初指使殺良冒功的是何人?”秦逍問道。
朱雀自然明白他意思,道:“當年參與屠村的三十八人,包括背後指使以及因此受益的七名將官,一共四十五人,都是我親手取下首級,這筆仇怨也算是報了。”
秦逍微微點頭,心中卻是知道,雖然手刃直接參與的仇敵,但朱雀心中肯定是對整個遼東軍心存怨恨,只不過遼東軍是一個強大的軍事集團,即使是東極天齋,也不可能正面與遼東軍針鋒相對,當然更不可能有實力剷除遼東軍這樣龐大的勢力。
不過影姨的身世,確實悽然。
他相信這段身世除了道尊,影姨未必讓島上其他人知曉。
今日告知自己,也許是在最後一夜,讓自己能知曉她世俗的身世,如此也算是給這段緣分一個圓滿。
畢竟知道身份之後,她在世俗就算是一個完整的人,
她或許也是讓自己明白,她為何會為了道尊不惜一切代價,當年的厚恩,確實只能以死相報。
秦逍心中黯然,卻見影姨忽然站起身來,拉開腰帶,待得長袍滑落,才緩慢而優雅地褪去身上的衣衫,羊脂玉般的曼妙身體就像是天下間最精美的玉器,欺霜勝雪,除了胸口那尚未完全恢復的傷痕,可說是毫無瑕疵。
她看了秦逍一眼,唇角帶著一絲淺笑,芳華絕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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