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登野笑道:“你不敢讓他打了?”
“大婆娑羅,老僧認識秦逍不過幾天時間,從未傳授過任何功夫。”蘇寶瓶平靜道:“老僧想讓他成為傳承人,卻毫無所授,如何能夠算的上是老僧的人?”
中行登野這才反應過來,焦急道:“蘇寶瓶,現在不打,難道你要讓我再等你教會了他?那要等到何年何月?”
“不必。”蘇寶瓶抬手豎起三根手指,含笑道:“三天,給老僧三天時間。”
不但中行登野有些詫異,乙支元磐亦是覺得匪夷所思。
他知道秦逍不過四品修為,從四品突破至五品,天賦低的人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做到,即使天賦不弱,那也不是朝夕就能做到的事情。
他天賦過人,但從四品突破至五品也是數年時間,而且這還是在中行登野的指導下。
蘇寶瓶即使再厲害,想讓秦逍在短短三天之內突破到五品,那也是痴人說夢。
“你只要三天時間?”中行登野狐疑道。
蘇寶瓶點點頭,道:“給老僧三天時間,老僧傳授他一門高明的功夫,三日之後如果他敗在大磐手底,老僧也甘願認輸。”
中行登野沉默許久,道:“好,你要三天時間,我就等你三天。”
“這三天時間,請大婆娑羅給我們一處可以說話的地方。”蘇寶瓶微笑道:“除了每日送飯之時,其他時間希望不要有任何人打擾。”
中行登野道:“我將畫室騰給你們,保證每日都會有人按時送飯,三日之內,不會有任何人打擾。”
蘇寶瓶雙手合十,唱了聲佛號。
百花船的畫室在後艙,十分寬敞,這是中行登野作畫之處,吩咐人將畫室騰出來,更是下令不許任何人靠近。
畫室之內,蘇寶瓶盤膝而坐,秦逍卻是一臉謹慎地在他對面坐下。
“大師真的準備要殺死我?”秦逍想到蘇寶瓶先前所言,嘆了口氣道:“我與大師有何仇怨,大師一個出家人,竟然會對我生出殺意?”
蘇寶瓶淡淡笑道:“你可知道,今次如果你無法擊敗乙支元磐,不必老僧殺你,你也是必死無疑。”
“那我已經沒有活路了。”秦逍道:“乙支元磐的修為比我高,他也不會再犯淵蓋無雙同樣的錯誤,我......打不過他。”
“你準備認輸?”蘇寶瓶微笑道:“所以你不想為黑羽報仇,也不想親手殺了李陀收復西陵?”
秦逍一怔,這是他心中最大的願望,被蘇寶瓶一語道破,不由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蘇寶瓶輕嘆道:“我們在海上遇見中行登野,便已經沒有其他選擇。老僧十四年前入七品大天境,當今之世只有寥寥數人知道老僧的存在,他們也一直以為老僧只是七品境。其實老僧早在前年就已經步入了八品初境,今日與中行登野過招之後,才知道原來他也已經進入了八品境。”
秦逍心想這老和尚果然了得,修成八品境,距離九品大宗師只有一步之遙。
“中行登野執念很深。”蘇寶瓶緩緩道:“三十多年前,他就想與我一分高下,打了三天三夜,如果不是主人勸解,恐怕要糾纏不休。他等了三十多年,此番相見,如果不分出勝負,那是絕不會甘休。”
“大師覺得你們如果打下去,最終誰能取勝?”
“不到最後,誰也無法確定。”蘇寶瓶道:“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以他的性情,為求分出勝負,一旦打起來,肯定會全力以赴。此人沒有是非之心,對生死也是看的很淡,他所謂的勝負,也許就是分出生死了。”
秦逍道:“我瞧他今日出手,暗藏殺意,如果他真的有機會殺了你,只怕不會手下留情。”
“你能看出端倪,看來在武道上確有天賦。”蘇寶瓶微微一笑道:“我和他都沒有必勝之心,若是全力以赴,即使最後都活下來,也必然是精力耗盡,無力再戰。”頓了頓,凝視著秦逍眼睛道:“如果真到了那樣的地步,你的處境就異常兇險了。”
秦逍一怔,反應過來,道:“大師是說,你和中行登野兩敗俱傷之後,乙支元磐會對我動手?”
“乙支元磐千里迢迢跑到大唐,就是要將你帶回渤海。”蘇寶瓶正色道:“此人的心智極為堅毅,對誅殺淵蓋建也是勢在必得。哪怕只有一絲機會將你帶回渤海,也不會放棄。中行登野不會理會這些事情,即使真的要過問,也只能偏向乙支元磐,所以我與中行登野一旦正面對決,到了精力耗竭之時,便是乙支元磐下手之時。這船上都是他的人,他們若要對付你,易如反掌。”
秦逍苦笑點頭,道:“大師不與中行登野正面對決,而是要以傳承人來分出高下,就是為了防範這樣的結果?”
“是。”蘇寶瓶微笑道:“中行登野看似瘋瘋癲癲,但心性極高,對他只需要使出激將法,很容易就能引他入彀。我以傳承人一決高下的方法誘他入局,他是絕不會拒絕。”
“大師的算計很好,只可惜.....!”秦逍搖搖頭,欲言又止。
蘇寶瓶道:“但說無妨。”
“恕晚輩直言,大師的盤算最後只能是白費心思。”秦逍道:“我自知與乙支元磐的差距,想在三日之內就能勝過他,簡直是痴人說夢。三日過後,我敗在他手裡,依然無法離開。”看著蘇寶瓶,似笑非笑道:“不過大師倒是可以安然無恙離去。”
蘇寶瓶笑道:“你覺得老僧是別有居心?”
“不敢。”秦逍道:“不過大師剛才說了,你若真的與中行登野一決高低,結果是勝負難料,甚至有生死之虞。”頓了頓,唇角帶著一絲淺笑嘲諷笑意,平靜道:“大師想出這樣的主意,便可避免與中行登野正面對決,我無論勝敗,大師都是安然無恙。大師的智慧,卻是讓晚輩欽佩不已。”
蘇寶瓶自然聽出秦逍言辭之中的嘲諷,不以為意,問道:“你的赤心真劍從何而來?”
秦逍一怔,隨即反問道:“大師的真劍又從何而來?”其實先前就已經猜測,那位神師就是劍神,蘇寶瓶學得赤心真劍,十有八九是從劍神那裡得到。
“赤心真劍的口訣要領你已經掌握。”蘇寶瓶卻是不答,緩緩道:“這是內劍,沒有五品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打出劍氣,你只是四品,竟能夠打出劍氣,確實是天賦異稟,天生就是修習內劍的料子。”
他言辭之中對秦逍大為讚賞,秦逍聽他語氣,倒也聽出蘇寶瓶這幾句話是出自真心。
“大師是說四品打不出劍氣?”
“內劍歸根結底,就是一門勁氣功夫。”蘇寶瓶循循善誘道:“要催動勁氣,化勁氣為劍氣,就必須擁有深厚的內功。常理而言,如果沒有達到五品境界,即使懂得真劍的法門,卻也並無太大用處。你能夠打出劍氣,可見已經領悟了這門內劍功夫的精髓,也算是奇蹟。”
秦逍這時候終於明白過來,為何自己苦練赤心真劍千百回,卻不曾打出劍氣,唯獨兩次情急之下才成功,現在才知道,終究是自己的境界還達不到修煉真劍的實力。
“如果進入五品,便可以打出劍氣?”
“以你的悟性,如果真的突入五品,自然是可以輕易打出劍氣。”蘇寶瓶道:“不過要真正對內劍操控自如,則需要突入到六品境界。”頓了頓,才問道:“一氣化三劍,你可知道?”
“一氣化三劍?”秦逍頓時一臉茫然。
蘇寶瓶見狀,輕聲道:“老僧明白了。傳授你真劍之人,知道你的境界修為還無法隨心所欲掌控真劍,並沒有向你說明白,畢竟你只是四品境界,要達到一氣化三劍所需的六品境界,道路還長。運氣好的話,十數年後你也許可以突入六品,運氣不好,或許這一輩子都無法進入六品境,如此他就算告訴你一氣化三劍的法門也是白費口舌。”隨即一笑道:“或許傳劍之人自己也不知道赤心真劍可以一氣化三劍,這才沒有告訴你。”
秦逍心想赤心真劍是沈藥師的看家絕技,應該不至於連一氣化三劍都不知道,想來應該正如蘇寶瓶所言,自己的火候未到,連走路還沒有學會,沈藥師當然不會教授自己如何去跑。
“大師,一氣化三劍是什麼意思?”
“你現在所悟,只能是將內勁運至一指,透指出劍,打出一道劍氣。”蘇寶瓶道:“你上次打出劍氣是少衝,也就是勁氣運至掌心勞宮穴後,依然是一道勁氣進入少衝穴。如果練成一氣化三劍,自勞宮穴便可一分為三,進入少衝、關沖和商陽三穴,同時打出三道劍氣。雖然內勁一分為三,打出的劍氣會弱一些,但到了六品境,即使劍氣弱上一分,也足可以置人於死地。”
秦逍興奮道:“所以若能達到六品境,就可以隨心所欲打出劍氣,而且還可以同時打出三道劍氣?”
“不錯。”
秦逍有些激動,但瞬間就冷靜下來,現實擺在眼前,自己連一道劍氣都打不出去,就更不必說三劍,現在也不過是口頭上說的熱鬧而已。
“如果你能在這三日之內練成一氣化三劍,乙支元磐必敗無疑。”蘇寶瓶平靜道:“中行登野為人雖然是非不分,但卻是言而有信,你若真的勝過乙支元磐,咱們便可以安然無恙離開。”
“三日練成一氣化三劍?”秦逍失聲笑道:“大師,你是在說笑話嗎?莫說三日,就算是三年只怕也不可能。這一戰既然無法避免,晚輩覺得你還是說些貨真價實的東西,開這樣的玩笑,沒有任何好處。”
蘇寶瓶淡淡道:“如果只靠你自己,別說三年,也許十三年你都摸不到一氣化三劍的門路。”凝視秦逍,淡定自若道:“現在既然有老僧在,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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