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樓寶船第三層,甲字九號閣樓內。
“時隔數萬載,幽冥界,老子總算回來了!”
“也不知如今天下,是否還有人記得我葉遜的大名?”
“哈哈哈,宗族那些小輩見到我時,還不得叫我一聲老祖?”
葉遜時而感慨,時而唏噓,時而掐腰大笑。
這位曾在蒼青大陸開創陰煞冥殿的“冥羅靈皇”,在得知如今已經抵達幽冥界鬼方域後,明顯激動壞了。
不遠處,蘇奕隨意斜靠在床榻上,心不在焉道:“你再這般廢話,別怪我把你重新丟進蒼青之種。”
葉遜笑容一滯,連忙賠笑道:“姐夫,我這是被壓抑太久了,有些……情難自禁。”
蘇奕拿出一個玉簡,遞給葉遜,“你看看可認得這三人。”
“好嘞!”
葉遜屁顛屁顛地上前接過,神念探入其中。
片刻後,他疑惑道:“姐夫,這三人莫非有問題?”
蘇奕問:“你不認得?”
葉遜搖頭。
“若我沒看錯,他們皆是你們鬼蛇族的族人。”
蘇奕說道。
那玉簡中鐫刻著的,正是那清瘦男子、戰袍中年和紫衣少年三人的畫像。
葉遜一呆,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皺眉道:“姐夫,他們身上有問題?”
蘇奕想了想,沒有再隱瞞,把剛才在寶船酒樓中聽到的訊息簡單扼要的說出。
幽都劇變!
陰陽路破損嚴重!
羽落靈皇葉妤被困!
鬼蛇族內部出現動盪!
得知這些,葉遜神色陰晴不定,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半響後。
葉遜長吐一口濁氣,喃喃道:“我還當多大的災禍,原來也不過如此。”
蘇奕不由意外,道:“你不擔心?”
葉遜笑嘻嘻道:“這次有姐夫在,哪有需要我擔心的。”
說罷,他似卸掉心頭的巨石般,神色都變得輕鬆起來。
蘇奕:“???”
這是真把自己當做他姐夫了?
葉遜拍著胸脯叫道:“姐夫,你就說吧,需要我如何配合?”
蘇奕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打蛇隨棍上,說的就是葉遜這種人。
不過,葉遜說的倒也不錯。
眼見鬼蛇族出現這等變故,就憑小葉子的面子,他也不會袖手旁觀了。
“等到了天琊城,看一看你們鬼蛇族的情況再說吧。”
蘇奕沉吟,“最重要的是,看一看你伯父葉南征是否還在。”
葉遜不假思索道:“姐夫,這事交給我來辦就行!”
數萬年前,他就是葉家嫡系族人,要打探一些宗族的訊息,自然輕而易舉。
蘇奕瞥了他一眼,道:“現在不是三萬年前,你也不再是曾經在蒼青大陸翻雲覆雨的冥羅靈皇,以你現在那點道行,信不信只要暴露身份,便會被人弄死?”
葉遜神色一陣陰晴不定。
數萬年前,他曾和獄卒發生大戰,差點一命嗚呼,最終只有一縷殘魂僥倖存活下來。
在之後的歲月中,一直漂泊在世間。
直至去年的時候,才在蘇奕的幫助下,從蒼青大陸的“玲瓏鬼域”內找到屬於自己的“遺體”,煉化了“遺體”所遺留的
一股本源力量,總算重塑出自己的軀體。
可畢竟恢復的時間太短。
哪怕曾汲取過蒼青大陸的本源力量,哪怕這一年多的時間,一直在“蒼青之種”內潛修,他如今的修為,遠不足巔峰時的千分之一,充其量能夠和靈道層次的角色比肩而已。
再加上,時隔三萬年歲月,世事變遷,滄海桑田,還不知鬼蛇族都已變成什麼樣子。
更何況,現如今的鬼蛇族還處於一場動盪中。
在這等情況下,他若是暴露身份,的確很容易不可預測的風波!
半響,葉遜一咬牙,發狠道:“有姐夫在,我怕個卵?”
蘇奕:“……”
他不禁揉了揉眉宇,最終決定,姑且將葉遜再次關起來,等機會合適的時候,再安排葉遜來做事。
否則,以這小子的秉性,必會捅出不少麻煩!
“姐夫,你……你為何這麼看著我?”
葉遜發現蘇奕眼神幽幽地盯著他,讓他一陣心虛。
蘇奕道:“言多必失,禍從口出,你是否明白?”
葉遜立刻意識到不妙,連忙叫道:“姐夫,我保證,哎,姐夫你別動手,我……”
聲音還沒說完,他就被蘇奕抬手打暈,重新丟進了蒼青之種內。
整個世界頓時清靜了。
蘇奕長吐一口濁氣,開始潛心打坐。
他如今的修為,處於靈輪境初期,對“元極”奧義的掌控,也僅僅出於初窺門徑的階段。
距離證道成皇,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不過,蘇奕並不著急。
自覺醒前世記憶至今,也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而已。
由最初的武夫四重境,到如今的靈輪境修為,這樣的進境速度,已堪稱驚世駭俗!
……
深夜。
雲樓寶船第三層甲字一號樓閣內。
“大人,我已排查過,船上共有修行者一千零九人,修為達到靈輪境層次的,大概有二十餘人,不排除有人隱藏修為,但也不會有多少個了。”
燈火通明,揹負帶鞘長刀的戰袍中年塗鏞飛快說道,“其他尚有三十餘人,皆是一些凡夫俗子。”
“凡夫俗子?”
病懨懨的清瘦男子不由訝然。
“不錯,都是一些小孩子,年齡大的才十二三歲,小的只有五六歲,是一個名叫‘冥靈宗’的門派從世間挑選的修行苗子,這次是要送往冥靈宗修行。”
塗鏞沉聲道,“我一一查探過,這些孩子沒有問題。”
清瘦男子點了點頭。
他隱約記得,這冥靈宗是鬼方域境內的一個不入流的修行勢力,倒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塗鏞遲疑道:“大人,我還是認為,在我們登船時,曾見到的那個青袍少年很可能有問題。”
清瘦男子一怔,道:“你莫非有什麼發現?”
塗鏞搖頭道:“這只是屬下的直覺。”
清瘦男子笑起來,道:“若真的是我們的仇敵,你覺得,他會那般堂而皇之的讓我們發現他?”
“這……”
塗鏞不禁沉默,這也正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不過,你小心一些也並非壞事。”
清瘦男子想了想,道,“接下來的路上,留心提防著便是。”
塗鏞點頭答應。
“還有。”
清瘦男子抬眼看向塗鏞,“若路途上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你就動用那件秘寶,帶著伯恆一起逃走。”
伯恆,全名葉伯恆,就是那個紫衣少年。
塗鏞臉色微變,道:“大人,卑職……”
清瘦男子打斷道:“這是命令。”
塗鏞神色一陣明滅不定,半響後,抱拳行禮道:“喏!”
清瘦男子笑了笑,道:“這只是做最壞的打算,希望……這一路上不會有意外發生吧。”
……
三天後。
雲樓寶船在一座名喚“角尺”的城池外停泊了半個時辰。
有乘客離開,也有乘客登船。
而後,便再次啟程,在夜色中朝遠處飛馳。
寶船頂層,一個巨大的觀景臺上。
蘇奕負手於背,眺望夜空。
一輪銀色滿月掛在天穹之上,灑下淡淡的銀輝。
不遠處地方,一群小孩子在嬉戲玩耍,約莫十多人,男女皆有,大的只有十餘歲,小的才五六歲,正是懵懂天真的年齡。
一個白髮蒼蒼的黑衣老者立在一側憑欄前,手握一杆菸袋,吞雲吐霧,默默守著這些小孩子。
更遠處的陰暗角落裡,有著一對少年少女在密談。
少年一身紫衣,劍眉星目。
蘇奕記得清楚,這少年是和那清瘦男子、戰袍中年一起登船。
少女一襲黑裙,肌膚勝雪,美麗動人。
這引起了蘇奕注意。
若他沒記錯,這黑裙少女是在今日的“角尺城”外上的船。
此時,紫衣少年和黑裙少女一副不願讓人見到的模樣,藏身在陰影角落中,連對談也是用的傳音。
也不知談論的什麼話題,紫衣少年眉頭緊鎖,臉龐上浮現一抹憂色。
黑裙少女明顯正在安撫他。
很快,紫衣少年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黑裙少女則又停留了片刻,這才從遠處角落陰影中走出。
她看了看那些正在玩樂的小孩子,不由抿嘴笑起來。
“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啊。”
一個頭扎羊角辮,約莫六七歲的小姑娘揚起小臉,讚歎道。
黑裙少女笑著撫摸了一下小姑娘的臉頰,道:“小丫頭嘴巴可真甜。”
旋即,她抬眼看了看立在不遠處的蘇奕,狀似無意地走了過去,立在蘇奕一側丈許之地,輕輕攏了攏耳畔青絲,喃喃道:“今夜的月亮可真漂亮。”
不遠處,蘇奕似充耳不聞,沒有理會。
黑裙少女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雙臂慵懶地搭在一側憑欄上,扭頭看著不遠處蘇奕的側臉,輕聲道:“公子,自從我今天登上寶船之後,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你想不想知道?”
蘇奕道:“不想。”
黑裙少女:“……”
旋即,她撲哧笑起來,嬌靨如花,明媚動人。
“公子很緊張麼?別怕,聊天而已,我又不會吃了你。”
黑裙少女笑眯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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