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蛟龍眸似日月,所彌散出的氣息之恐怖,讓花匠臉色大變。
關鍵時刻,蘇奕掐住菜花蛇的脖子,將其扔了出去。
花匠所看到的那一幕恐怖景象也隨之消失不見。
他揉了揉眉頭,驚疑道,“我清楚記得,當年在那一場暴雨般的劍氣中,這菜花蛇身上的雪白蛟龍已被斬殺,可為何……竟然還在!難道說……”
蘇奕道:“再看看。”
花匠點了點頭。
兩者比肩而行,相隔還遠,就看到村子裡有許多人家上空炊煙裊裊。
雞鳴狗吠之聲也遠遠地傳來。
不談雲夢村那些詭異可怕之處,眼前這一幕景象,的確和世俗中一個偏僻村落並無區別。
一路上,花匠看到了許多本該早就毀掉的景象。
結滿果實的青棗樹、在牆角編織出一張大網的蜘蛛、在泥濘小路上踱步的大白鵝……
那些本該在萬古歲月以前就消亡的景象,如今竟一一重現在視野中。
最重要的是,他們一路上還見到了許多村民!
或坐在桑樹下乘涼、或在自家院落中餵養牲畜、或有三五成群的孩童,在追逐嬉戲……
看到他們這樣兩個外人時,還有許多村民紛紛熱情地上前打招呼,臉上盡是淳樸憨厚的笑容。
可這一切,卻讓花匠心中震動不已。
那些村民,他都認識。
連那些追逐嬉戲的孩童,也都曾在私塾中上過他教授的課業!
可萬古歲月過去,這雲夢村中的一切就像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不。
也不能說沒有變化。
那些村民和孩童,都已記不得他這個曾在雲夢村中生活多年的“柳先生”!
這一切,就像回到了當初他們那些鴻蒙主宰第一次進入村子中那般。
花匠看了看身旁的蘇奕,後者正在跟一些村民聊天,說的都是家長裡短。
可花匠看得出,蘇奕並不像表面那般平靜。
因為按照那些村民的說法,這村子裡根本沒有姓蕭的人家,也沒有蕭戩這號人!
這一切,讓蘇奕眉頭都緊皺起來。
沒有猶豫,他和花匠一起朝蕭戩曾居住過的宅邸行去。
到了地方才發現,宅邸猶在,但早已荒廢,房屋坍塌,庭院生滿雜草。
“怎會這樣……”
花匠難以置信,“我們究竟是在夢中,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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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實?”
在這時隔萬古之後的歲月,雲夢村的一切都沒有變化,唯獨卻沒了蕭戩一家。
蕭容不見了,可以理解,畢竟是守墓人的一縷善念所化的法身。
可蕭戩的父母呢?
為何雲夢村那些村民說,村子裡根本就沒有姓蕭的?
饒是花匠這樣的鴻蒙主宰,都只覺得這雲夢村處處充滿了蹊蹺和古怪,看不穿,猜不透。
而此時,蘇奕早已進入那座破落荒廢的宅邸中。
房屋傾塌,牆壁坍圮,有廢棄多年的古宅,看不出任何曾經被居住過的痕跡。
可只看宅邸的佈局,就讓蘇奕和記憶中蕭戩的家對上號。
佇足在那許久,蘇奕轉身走出,繞到宅邸後方,來到那一株櫸樹之旁。
這時候,花匠也跟了過來,“你可看出什麼玄機?”
蘇奕想了想,道:“這雲夢村原本擁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曾經在這裡生活過的蕭戩。”
花匠一怔,“你說,這座村落是幻象?這不可能!我們當年曾一一印證,村子裡的一切絕非幻象,而是真實存在,怎可能是假的?”
蘇奕抬手撫摸那一株櫸木,“一切,都是由村子中這九座封印地所顯現,或許當洞察其中的秘密時,一切真相都將浮出水面。”
嘩啦!
在蘇奕手掌撫摸下,這株參天高的櫸樹忽地嘩嘩作響,枝椏搖曳。
就像碰觸到了什麼禁忌般,這一剎,整個雲夢村中,所有的村民全都齊齊停下了手中動作。
那分佈在村落中的禽畜、毒蟲之屬,則像受到刺激般,瘋狂朝這一株櫸木所在之地奔來。
很快,花匠就震驚發現,像當年一樣,蕭戩家這座宅邸四周,完全被那些村民圍堵!
那些禽畜和毒蟲,也分佈其中。
而所有的目光,都齊齊盯著蘇奕。
一如當年盯著倒在血泊中的蕭戩一樣!
花匠頭皮發麻,同樣的劇變,難道要在今日重現?
而此時,蘇奕則自言自語般說道:“當年若蕭戩真正死了,這雲夢村的九座封印地就會失去主人,成為無主之物,被封禁在此地的那些詭異東西,自然就能真正解脫。”
花匠一怔,這才明白蘇奕口中的“詭異東西”
,必然是說那些圍堵在附近的村民、牲畜、毒蟲之流。
卻見蘇奕繼續道:“而如今,當我想要解開這九座封印地的秘密時,卻得先鎮壓這些古怪東西才行。”
花匠一頭霧水,這又是何意?
難道說,那些“詭異東西”之所以圍堵在這裡,是為了阻止蘇奕探尋封印地的秘密?
剛想到這,蘇奕猛地一拍,那一株櫸樹猛地一顫,許多枝椏都被震碎掉落。
一下子,就像觸碰到逆鱗般,一場異變陡然發生——
轟!
那些村民身上,皆映現出氣息滔天的恐怖身影。
那些毒蟲、牲畜之流的存在,則化作混沌異獸般的龐然大物。
整個雲夢村上空,湧現出一股凜冽無匹的周虛規則力量,猶如劍意般,把整個村落覆蓋其中。
“斷不能讓他破壞此地,否則,我們都得死!”
一個村民怒吼,他身上顯化出一個手握戰矛,一身猩紅長袍的偉岸男子。
“殺了他!”
“殺!”
那些恐怖身影,一個個都有著足以媲美鴻蒙主宰的氣息,足有上百之眾。
全都出手了!
除此,那菜花蛇、螞蟻、野花、青棗樹之流的詭異生靈,則一個個化作只在傳說中才存在的混沌異獸,全都發了瘋般,朝蘇奕這邊殺來。
花匠倒吸涼氣,哪怕就是封天之爭上演,都比不得這樣的場面。
在花匠記憶中,只有在封天台上演鴻蒙主宰之戰時,才能媲美此刻所見的景象。
這一切,的確和萬古以前蕭戩遭劫那一天上演的景象截然不同。
當時,有劫雲浮現天穹,斬落無數劍光,劈殺了村子裡所有的詭異生靈。
可今日,那劫雲劍光不曾出現,而那些詭異生靈則將矛頭指向了蘇奕一人!
這也印證了蘇奕剛才那番話,當他要破解那九座封印地的秘密時,就會遭受到那些詭異存在的阻撓!
尤為讓花匠感到無力的是,這一次,他的道行依舊被封禁著,不曾恢復過來。
當一個凡人,卻要面臨那麼多恐怖無邊的詭異存在,那種感覺該何等絕望?
花匠體會到了。
哪怕他道心如鐵,也憑生在劫難逃之感!
便在此時,蘇奕忽地一揮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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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天地驟變,無數劍光乍現,在虛空中交錯切割。
把雲夢村的虛空,切成了無數裂痕。
那些裂痕交錯之間,皆像構建成了一座座巨大的劍氣牢籠,將那些恐怖存在分別困在了其中!
一眼望去,漫天都是劍氣牢獄,每座牢獄中,皆困著一個詭異存在,密密麻麻,無比壯觀。
任憑他們如何掙扎,都無法從中脫困。
花匠怔了怔,這才認出,那在虛空中切割出無數牢籠的劍氣,分明就來自那雲夢村中的九座封印地。
和當年見到的劫雲劍氣的氣息,一模一樣!
下意識地,花匠目光看向蘇奕。
卻見蘇奕一身上下雖毫無修為波動,可一身氣息卻仿若早已和整個雲夢村的周虛規則融合,渾然如一!
之前蘇奕那揮袖間的一擊,就是動用的雲夢村的周虛規則力量!
花匠忍不住問:“道友早已參透封印地的秘密?”
蘇奕搖頭,“蕭戩被你們視作是雲夢村的無冕之主,但當年的他,畢竟是個懵懂無知的鄉野少年,不曾接觸修行,自然不知道,該如何利用那九座封印地的力量。”
“我和他皆是劍客轉世之身,自然也擁有無冕之主的手段,和蕭戩不一樣的是,我僅憑自身修為,就足以輕鬆動用這雲夢澤的周虛規則之力。”
頓了頓,蘇奕一指那些被困在劍氣牢籠中的詭異存在,“這些傢伙皆是構成雲夢村九座封印地的一部分,可以視作是鎮守雲夢村的一批守衛。”
“在我面前,他們本該臣服,認我為主,可卻一直包藏禍心,不願低頭,故而選擇在暗中冷眼旁觀。”
“直至我出手要破壞封禁地時,才把他們一一逼迫得顯現原形,主動站出來,因為他們清楚,一旦這九座封禁地被毀,他們也就完了。”
蘇奕眼神中盡是冷意,“萬古以前,在蕭戩遭劫之際,這些混賬東西就有能耐去救蕭戩,卻偏偏見死不救,無非是想著若蕭戩這個無冕之主死了,他們就能真正解脫,徹底擺脫來自那九座封印地的束縛,逃出這雲夢村。”
說到這,蘇奕目光看向花匠,“當年你們第一次進入雲夢村時,他們實則就已明白你們這些‘外人’要做什麼!”
“無論是守墓人佈設的殺局,還是你們蟄伏在雲夢村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看在眼底,之所以不曾阻止你們,就是想借你們的手,來幫他們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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