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以一顆劍心起誓,欲和他們一決生死,決不躲入雲夢村避禍!
當聽到此話,看著蘇奕那誠懇莊重的神色,一眾鴻蒙主宰都不禁愣住。
差點都以為聽錯了!
“若真的如此,本座倒也不介意和他一決成敗。”
摘星人眼眸深處泛起懾人的星芒,“就如老花匠所言,無非一具大道分身,死了也無妨,可若贏了……”
話沒說完,意思已表露無遺。
其他人不免心動。
老金烏卻皺眉道:“我怎麼感覺,其中有詐?什麼狗屁誓言,我可從來都不信!”
曾化作李雍的“雷將”道:“這有何難,試試便知道真假!”
他也不甘心就此離去,眼下蘇奕既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正中他下懷。
曾化作中年僧人的“行腳僧”目光則看向守墓人,“閣下如何看?”
在場之中,唯有守墓人最瞭解雲夢澤,她的態度無疑也最重要。
守墓人輕語道;“我可不想再等待萬古了。”
旋即,她神色變得微妙,掃了那些鴻蒙主宰一眼,“諸位,你們可別忘了,雲夢澤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眾人眼皮一跳,心思也悄然發生變化。
的確,進入雲夢澤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而要離開,同樣要歷經堪稱災劫重重的兇險。
當初對付蕭戩時,他們就曾體會過,豈會不明白守墓人話中的意思?
無非是告訴他們,既然離開雲夢澤也要冒著極大風險,為何不在此刻和蘇奕鬥一鬥?
花匠看了看蘇奕,又看了看那些鴻蒙主宰,笑道:“我倒不介意當一個見證人,若有人逃走,我便為他記一筆,若蘇奕進入雲夢村避禍,我也為其記一筆。”
頓了頓,他眼神意味深長,“封天台上,可有一塊誕生於混沌最初時的裁決之碑,其上銘刻狴犴獸紋,任誰的醜陋行徑被銘刻其上,必會成為一個無法被抹去的罵名,除非這天下的混沌徹底消亡,否則,這個罵名就會世世代代地延存下去。”
眾人皆皺眉。
他們倒也清楚“裁決之碑”的存在,在其上留下罵名的,可不止一個。
如今,那些揹負罵名之輩,儼然已成了他們這些鴻蒙主宰眼中的笑柄。
哪怕打不過,也能罵個痛快。
當然,若僅僅只是罵名,誰也不會在意。
關鍵就在於,一旦被裁決之碑銘刻下罵名,極容易在封天台上遭受不可測的災劫!
簡而言之,這樣的罵名,會讓人揹負上“大道厄運”,會引起封天台的排斥。
這才是那些鴻蒙主宰不得不顧慮的。
此時,花匠掌心一翻,一抹光影流轉,“接下來,我就以‘封天之道’為鏡,記錄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以後返回封天台,自會將今日發生的事蹟,銘刻‘裁決之碑’上,由此寶來裁斷究竟會否有人揹負罵名。”
“卑鄙!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老金烏怒斥。
花匠淡淡道:“若你不逃,自不會揹負落荒而逃的罵名,何須在意?”
蘇奕則訝然道:“封天台上竟還有這種寶物?”
花匠眼神古怪道:“當初第一個把裁決之碑從混沌本源中挖掘出來的,正是劍客,道友怎會不記得了?”
蘇奕頓時怔住。
言多必失,這簡單的一個問題,已然讓那些鴻蒙主宰必然判斷出,他非但沒有繼承蕭戩的記憶和道業,同樣不曾繼承第一世劍客的記憶和道業!
果然,那些鴻蒙主宰眼神悄然發生了變化,似是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同一時間,花匠的傳音在蘇奕耳畔響起:
“蘇道友,我若不這麼說,他們怕是輕易不會留下玩命,還請擔待一二。”
蘇奕心中異樣,這花匠絕對是煽風點火、掐架拱火的一把好手!
他不再猶豫,邁步而出,朝那些鴻蒙主宰走去。
氣氛也在這一刻驟然緊繃。
在那些鴻蒙主宰眼中,恢復真容的蘇奕,一身氣息質樸平淡,毫無引人注目的地方。
可越是如此,越讓他們驚訝不已。
大道無形,大音希聲。
當道行到了世間最高處,所追求的就是像大道一樣隱於無形。
到那時,別說一身道行,就連姓名都會如大道般不可名之。
像當初的劍客、如今的定道者就是如此。
至於他們這些鴻蒙主宰,是因為將各自道途烙印在封天台上,才擁有了讓名諱不能輕易談之的底蘊。
而他們都早已清楚,蘇奕是道祖境修為,可這一身氣息竟已隱隱有遁入無形的神韻!
這簡直比世間大多數踏足終極境的始祖都厲害!
“怪不得此子能擊殺道友的大道分身,作為劍客的轉世之身,他身上的道途的確太過特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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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人輕語。
眾人心中又是一凜。
他們都已得知,在萬古城轉生山上的時候,守墓人的一具大道法身被蘇奕所擊殺。
此時結合蘇奕顯露出的氣勢,這些鴻蒙主宰在面對蘇奕時,也變得愈發不敢大意。
守墓人抬手一招,雲夢澤覆蓋的混沌霧靄驟然劇烈翻湧,悄然間構建出一座巨型戰場。
這座戰場扭曲時空,橫亙在混沌中,卻又把那混沌霧靄隔絕於外。
守墓人和那些鴻蒙主宰第一時間挪移身影,來到了那座巨型戰場內。
“蘇奕,這座戰場由我的太幻規則凝聚,借用了一部分雲夢澤的規則力量,在這裡廝殺戰鬥,斷不會引起雲夢澤中分佈的危機和變數。”
守墓人看著蘇奕,“你若有膽,就過來一戰,在這裡,除非我死,否則,誰也逃不掉。”
花匠眸光一凝,“畫地為牢麼,這倒的確能防止任何人逃走,不過,你守墓人可有些不地道,你這番話不就是告訴蘇奕,讓他先殺別人,最後一個殺你?”
“畢竟,你也說了,一旦你死了,這座戰場可就消失不見了,眾人也就有了退路。”
老金烏怒罵:“少他娘挑撥離間!花匠,你還有完沒完了?”
花匠淡淡道:“我只是告訴你,多長點心眼,省得被人坑死還不知道。”
摘星人則笑道:“花匠,你也來吧,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省得你成了坐收漁翁之利的贏家。”
雷將語氣冰冷道:“不錯,你若不來,我們就一起動手,先宰了你!”
卻見花匠一聲哂笑,“放心,我本就沒打算置身事外。”
聲音還在迴盪,他已腳踏黑色蓮花,飄然來到那座巨大的戰場中,“總之,今日我必奉陪到底!”
說到這,他扭頭看向遠處的蘇奕,“蘇道友,我查探過了,此地沒問題,請!”
“艹!”
老金烏跳腳大罵,“這老雜毛原來是給那姓蘇的小子探路來了!”
其他鴻蒙主宰看向花匠的眼神,也充滿不善。
蘇奕笑著朝花匠挑起一個大拇指,“以身入局,了不起。”
對他而言,花匠此舉並非僅僅只是善意,還有一種潛藏的意味,要試試他究竟敢不敢真正斷了雲夢村這個退路!
這就是大道之敵,可以欣賞,敬佩,尊重,但絕談不上是朋友。
蘇奕邁步之間,就已來到那座戰場中,也等於進入到了一個必須分出成敗生死的牢籠內!
而幾乎就在蘇奕踏入戰場的一剎,沒有任何廢話,那些鴻蒙主宰皆出手了。
轟!
守墓人揮手間,太幻規則化作白茫茫的一條規則長鏈,驟然鞭打而出。
這一擊,難分虛實,顛倒真假,宛如無所不在,無所不至。
在眾人眼中,隨著守墓人出手,蘇奕一下子又變成了十三歲時的蕭戩,渾身是血,心死如灰。
須知,他們皆是鴻蒙主宰,若是幻象,一眼就能識破。
可這一刻,蘇奕的變化就像真實發生,一下子被打落凡塵,成了十三歲的蕭戩!
何止是他們,連蘇奕自己的心境和神魂都遭受到影響,明明是站在這座戰場中,卻又像回到雲夢村,天寒地凍,白雪鋪地,自己所化的蕭戩孤零零立在庭院中……
那些大敵,則又分別化作洪屠戶、張貨郎等人。
一切,都那般真實,渾看不出一絲虛幻的痕跡!
可再真實的一切,當矇蔽不了本我意識的時候,於蘇奕眼中,也是假的!
他腳下一踏。
轟!
一道劍意迸發而起。
雲夢村如若一張畫布般爆碎成無數碎屑。
一道白茫茫的秩序神鏈已抵達蘇奕頭頂,就將把他整個人困住。
可隨著這一道劍意衝出,那白茫茫的神鏈頓時像被斬首的白龍,一分為二。
守墓人眸中浮現一抹不甘。
她的太幻規則能夠以假亂真、顛倒虛實,那等威能足可讓其他鴻蒙主宰忌憚萬分。
可唯獨在蘇奕面前,派不上大用場。
轉生山之巔的一戰,她那被毀掉的一具大道法身,就已證明了這一點。
“殺!”
在劍意沖霄,擊潰守墓人的神鏈的同時,其他鴻蒙主宰早已動手。
談不上誰衝在最前邊,因為在這座巨型戰場中,根本無須衝鋒陷陣,他們各自動手施展出的威能,就已能隔空對蘇奕進行鎮壓。
不過,所施展的秘法神通不同,則讓這一場圍殺呈現出截然不同的變化。
最直接的,莫過於老金烏,揮袖之間,一輪金燦燦的混沌烈日驟然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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