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暗,浪潮洶湧。
斗笠男子立在孤舟上,遠遠看著文先生掠來。
忽地,他似察覺到什麼,腳下一點,整個孤舟驟然間炸開。
而斗笠男子的身影則憑空消失。
幾乎同時,遠處天穹下,文先生猛地把手中的宿命鼎扔了出去。
可終究晚了一步,無數星輝從宿命鼎內激射而出,橫空一掃,文先生的身軀便轟然四分五裂。
星輝如雨,映現出清漪天帝那綽約修長的身影。
她抬手一抓,宿命鼎落在掌間,而後一對清冷的星眸遙遙看向遠處。
「我還當是誰,原來是你這老東西。」
清漪天帝唇邊浮現一抹譏諷。
遠處海域上,斗笠男子笑了笑,「就知道那姓蘇的小子不老實,不過,我可真沒想到,你畫清漪會甘心為他賣命。」
轟!
一道耀眼的星輝從天而降,撕裂黑暗,斬向斗笠男子。
速度之快,驚世駭俗。
斗笠男子抬手一拍。
星輝爆碎。
耀眼的光雨飛灑中,映現出男子那遮掩在斗笠下的面容。
赫然是厄天帝!
他一步邁出,身影就挪移到更遠處,「倘若你想幫蘇奕找到枯玄老兒,最好別再動手!」
畫清漪一聲冷哼,抬手一抹。
轟!
厄天帝附近的虛空,像被一抹劍鋒切斷,驟然間塌陷下去。
幾乎同時,無數星輝垂落,猶如無數鋒利的秩序神矛,密密麻麻,一瞬就將厄天帝的身影鑿穿無數個窟窿,轟然崩碎。
可下一刻,厄天帝的身影就在另一片虛空中出現。
他步履從容,不以為意地笑道,「我在醉星城等你們,到那時,你畫清漪若真想和我一決高低,我必不會讓你失望。」
聲音還在迴盪,厄天帝的身影已化作一縷縹緲的霞光消散不見。
畫清漪皺了皺秀眉,最終還是決定返回。
倒不是追不上厄天帝。
而是擔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
龍骨界船上。
天字一號樓閣內,羅雲安忽地感覺渾身一輕。
那一股鎮壓在身上的恐怖威壓已消失不見。
他艱難地起身,擦掉唇角血漬,放眼四顧,雖然沒有看到蘇奕的身影,他還是躬身行禮,感激道:
「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你可以叫人報仇,不過只要你這麼做了,註定會死。」
蘇奕的聲音響起。
他已經坐在天字九號樓閣內。
「晚輩萬萬不敢!」
羅雲安連忙搖頭。
蘇奕不再多言。
羅雲安則暗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這次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想了想,他匆匆離開了樓閣,前往赤鳶道庭外門弟子所在的房間。
雲琉和其他數個外門弟子都在。
只不過,嶽邱神色慘淡,神色頹靡不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羅雲安頓感意外,這嶽邱竟然沒死!
這麼說的話,那名叫陌寒衣的前輩,倒也並不是一個殺人如麻的人。
「羅道兄,你來了。」
嶽邱擠出一個僵硬勉強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卻比哭都難看。
羅雲安嘆道:「劫後餘生,已是莫大的僥倖,你覺得呢?」
嶽邱頓時沉默。
之前,他被蘇
奕搜魂時,差點以為自己會就此死掉。
而今雖撿回一條命,可一想到剛才所經歷的一切,依舊感到恐懼不已。
「道兄說的不錯,這次……是我們有錯在先,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存在。」
嶽邱苦澀開口。
羅雲安點頭道:「你能清楚這一點就好,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不要再做蠢事!」
說罷,他轉身而去。
嶽邱呆呆地坐在那,神色陰晴不定。
雲琉忍不住道:「嶽師兄,難道此事真就這麼算了?」
嶽邱猛地抬頭,眼神可怖地盯著雲琉,「***!你還嫌闖得禍不夠大?!」
雲琉被嚇到,渾身一顫,噤若寒蟬。
「不過,雲琉說的不錯,此事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嶽邱心中喃喃,眸子深處隱隱有不可遏制的恨意湧現。
修行至今,他還從不曾吃過如此大的虧。
最重要的是,他察覺到自己的心境出了大問題,留下了一道無法揮去的陰影!
若不報復回來,這輩子別想在道途上更進一步。
甚至,走火入魔的可能極大!
這一切,讓嶽邱寧可拼死一搏,也不願就這麼窩囊地沉淪!
……
天字九號樓閣。
清漪天帝飄然歸來,一襲黑衣似黑色蓮花在風中飄曳,襯得她肌膚晶瑩勝雪。
「你猜測的不錯,那老東西的確是厄天帝。」
清漪天帝坐在一側座椅上,「我沒能留住他。」
蘇奕起身,為清漪天帝斟了一杯茶,道:「只要你平安歸來,就夠了。」
清漪天帝輕哼了一聲,心安理得地享受起蘇奕遞來的茶水。
「對了,你是如何猜出他身份的?」
清漪天帝問道。
「他掩飾的再好,一身大道的根本則不會變。」
蘇奕道,「誠然,他之前在界船上的時候,換了一門大道氣息,可在我的心境力量感應下,已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感覺,故而推測出,那文先生就是厄天帝。」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應該是他的大道分身。」
清漪天帝讚歎道:「本命心燈層次的心境力量,果然神異無雙。」
她這等天帝,也僅僅只凝聚出心魂而已,在心境修行上,差了蘇奕這樣一個無量境劍修一大截。
蘇奕返回自己坐席,道:「上次在太吾教山門前的一戰中,那些天帝皆出動了意志法身,唯獨不見厄天帝,當時我就察覺有些不對。」
「現在看來,這老東西明顯是想吃獨食,沒有把枯玄老哥在南海遭難的事情,告訴其他天帝。」
蘇奕說著,長吐一口氣,「也幸虧他沒有這麼做,否則,枯玄老哥不在,太吾教只怕早已被踏滅了。」
清漪天帝搖頭道:「你錯了,很久以前,我曾和言非真有過交集,很清楚他的性情何等冷酷狠辣。」
「但凡有機會踏滅太吾教,他斷不會手下留情。」
「依我看,他實在太吾教祖庭前那一戰落幕後,才獲悉了枯玄天帝遭難的訊息。」
言非真,這是厄天帝的本名。
聽完清漪天帝的分析,蘇奕不禁感慨,「道友明察秋毫,一針見血,我不如也。」
清漪天帝唇角翹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道,「你謙虛的時候,還是看著很順眼的。」
蘇奕揉了揉眉宇,「天地可鑑,日月可表,我真不是拍馬屁!」
清漪天帝一臉鄙夷,根本不信,「如今言非真揚言,要讓你前往醉星城找他,你去
不去?」
蘇奕笑了笑,「你信不信,我即便不去,他還會再次找上門?」
清漪天帝一怔,微微頷首,「這倒也是,凡有所求,必有顧慮,這次他出動出擊,已落了下風,還想再牽著你的鼻子走,可就難了。」
厄天帝所求,便是宿命鼎。
而只要蘇奕執掌宿命鼎,本身就佔據主動,根本無須理會厄天帝開出的條件。
反倒是厄天帝為了宿命鼎,只能再找機會來見蘇奕!
這就是主動和被動的區別。
「行了,我也懶得多想這些事,需要打架的時候,你吱一聲。」
說著,清漪天帝已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化作一縷流光,重返蘇奕腰畔懸掛的一塊令牌中。
就像過往那些年,她被封禁為黑羊時的做法一樣,寧可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
蘇奕對此的評價很簡單,就一個字:懶!
龍骨界船依舊在大海上飛渡。
在羅雲安的安排下,發生在界船上的變故被封鎖了起來,故而,未曾引起什麼慌亂。
赤鳶道庭的外門弟子變得很老實,足不出戶。
雲蓉也一樣,留在天字九號樓閣,侍奉蘇奕。
說是侍奉,實則蘇奕一直在打坐修行,根本無須她做什麼。
兩天後。
蘇奕從打坐中睜開眼,長嘆了一聲。
在永恆道途上,閉門苦修對修為的提升的確已幫助不大。
到現在,他的道行依舊在無量境初期,想提升一絲都難。
歸根到底,他的修行之路就不適合閉關修行,而需要在外出中歷練,在廝殺戰鬥的生死間磨礪。
亦或者是在探尋機緣中得到突破。
閉門苦修的話,萬千年都不見得能提升一境。
長身而起,蘇奕走出了修煉靜室。
雲蓉正坐在那發呆,娥眉緊蹙,當看到蘇奕時,連忙起身,「前輩,馬上就要抵達萬碧島了。」
萬碧島,就是龍骨界船此行的終點。
這座島嶼堪比一座漂浮的大陸,其上修建有巨大的城池和市坊。
由南海第一道統「玄鳳神族」掌控。
這裡是進入南海的一箇中轉之地,也是南海和永恆天域南暝洲之間進行貿易往來的一座樞紐,極為繁華富庶。
乘坐龍骨界船前來南海的修道者,大都是奔著萬碧島而來。
同樣,要在南海中闖蕩遊歷的強者,第一站也往往會選擇萬碧島。
因為在萬碧島上能打探到南海中最新的訊息,也能收集各種情報。
蘇奕嗯了一聲,忽地道:「別擔心,等抵達萬碧島後,我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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