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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劫前夕(2)(1/2)

作者:月斜影清
那人彙報完畢,這次是推門出來的,出來時已經換了便裝,若不是認出他的身形,君玉還真以為那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她暗贊這人易容術的高明,而且本領也相當不錯,只是,這樣一人怎會和孟元敬一起出現在這偏遠小鎮?

她心裡訝異,不知不覺站到了那視窗。

窗戶忽然開啟,一個喜出望外的聲音低低道:“君玉……”

君玉笑著點了點頭,直接從視窗跳了進來。

孟元敬伸手擦了擦眼睛,幾乎如在夢裡,他高興之下,真有點語無倫次起來:“我看到窗外人影晃動,正要出手,不想卻是你……君玉……”

不期而遇,君玉也自高興,只道:“元敬,你怎麼會來這裡?”

孟元敬心裡如驚濤駭浪,再也無法面色如常,好一會兒才道:“我來這裡,是有點要事……”

君玉見他面色為難,就笑道:“是兵部機密事的話,就不用告訴我。”

孟元敬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自幼和君玉坦誠相待,即使天大之事也決不會對她有絲毫隱瞞,可是,如今是奉了密旨來殺拓桑,卻又怎對君玉說得出口?

君玉見他面色尷尬,立刻換了話題:“久聞川陝大盜厲害,真不知這裡有多少大盜出沒……”

孟元敬鬆了口氣,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話頭:“我們已經追蹤到了好幾名跟上次西北軍餉失竊案有關的大盜。”

君玉笑了起來:“元敬還是小時候一般老實,一下就被我套出了實話,哈哈。”

孟元敬見她似乎以為這件“機密之事”就是查探西北軍軍餉被劫,立刻鬆了口氣。他見君玉如童年時般帶了一絲調皮的笑容,自己心裡也非常高興,原本,這件事比密殺拓桑更加緊要,至今也只有他和汪均二人知道,卻絲毫也不對君玉隱瞞:“千機門的另一支密探已經查出一些線索,如果揭開來,只怕後果十分驚人。只可惜,我們抓到的大盜都還沒有資格知道絕密內容,而一名稍微知情的大頭目又立刻自殺了……”

君玉點點頭,皇帝顯然已經佈下天羅地網。西北軍常年苦寒,劫餉之人竟然在瘟疫和戰爭爆發的緊要關頭下手,真真是天理不容,也不知背後究竟是誰人如此大膽指使。

她忽道:“元敬,要不要我給你做幫手?”

孟元敬大喜過望,他和君玉搭檔默契又歡喜能和君玉有更多時間相處,立刻點頭。卻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神色十分不自然:“還是算了,君玉,你假期不多了,我不能耽誤你。”

君玉見他又點頭又搖頭,神色從未有過的複雜,顯然是對自己有所保留,心裡大為奇怪,想問他原因,卻忽然意識到,兩人已不若舊時默契,便沒有做聲。

孟元敬看她想問什麼又不做聲的樣子,知她懷疑自己有所保留,心口更加堵得發慌。他知拓桑此番是必死無疑,而君玉依舊毫不知情,如果留下和自己追查軍餉被劫一事,必然很快會查知拓桑一事,又怎敢留下她來?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君玉抬起頭來,笑道:“元敬,我要走了。”

孟元敬凝視著她十分蒼白的臉色,雖明知她喜歡拓桑也曾因此對她有些微怨恨,可是如今念及她依舊孤身一人,連拓桑的生死茫茫都不知道,也覺得十分難受。

這一瞬間,他真想衝口告訴她,自己生平第一次隱瞞她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好幾次話到嘴邊卻又強嚥了下去。如今,沿途不知道埋伏了黑白兩道多少的高手等著取拓桑性命,只怕君玉一卷進去,就再也無法脫身出來。而且她辭官未遂,再捲入這場糾紛,即使僥倖脫身,今後也不得不亡命天涯了。

君玉見他一直髮呆,卻不開口,又道:“元敬,我告辭了。”

孟元敬忽然意識到她即將離開,一下清醒過來:“君玉,你的假期不多了,今後有什麼打算?”

君玉笑了起來:“我也想不好,不如到時就躲得遠遠的,躲得誰也找不到我。”

孟元敬想起此次一別,再見無期,不禁低聲道:“君玉,我真想和你一起躲開。你小時候就是一個人,如今也這般孤單,我想在今後的歲月裡好好照顧你。”

君玉微笑道:“元敬又說傻話了,你娘你舅母還有嵐妮和虹妮都需要你照顧,你怎麼躲得了?”

孟元敬想起前不久和石嵐妮姐妹的那番密談,便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只怕梅妃一生下皇子,她們姐妹二人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這段時間,我們一起想想辦法,總要讓你妥善辭官,別無牽絆,然後你才好真正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的,我一定會及時跟你聯絡的。”

孟元敬聽得此話,心裡高興了許多。

君玉深深地看他一眼,伸出手拉了一下他的手,笑道:“元敬從小就待我極好,許多年也未改變過。今後、永遠,你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孟元敬緊緊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才放開:“君玉,你一個人上路,要多保重。”

“我不是一個人,還有舒姐姐呢。”

孟元敬也笑了:“那我就放心多了。”

送別君玉,天剛微明。

孟元敬回到房間休息了一會兒,忽然聽得一陣敲門聲。

“進來。”

進來的正是他此次帶來的副手,千機門新晉的另一名副統領朱雷。朱雷低聲道:“我們得到訊息,昨晚,在距此百里處,奘汗赤拉汗教來歷不明的人包圍了‘博克多’,激戰半日,依舊給‘博克多’逃了出去,現場只發現三名千機門侍衛的屍體……”

朱雷道:“我們要不要立刻通知那些伏兵追擊博克多?他再有三頭六臂,估計也是筋疲力竭,現在追殺正是最好的時機?”

孟元敬搖了搖頭:“先追查軍餉被劫的事情,這個才是頭等大事。”

“可是,皇上下令,務必要殺了那‘博克多’,現在,我們聯絡的上百名黑白兩道中人早已沿路佈下埋伏,正是下手的絕好時機。”

“軍餉被劫一事剛有點眉目,這可比追殺‘博克多’重要多了,博克多已被廢黜,他是死是活也不急在一時。而且,拉汗教那方也絕對不會放過他,不如等他們先行博殺,我們再伺機漁翁得利,儲存點實力……”孟元敬笑道:“朱大人,如果破了軍餉被劫案,只怕比殺了博克多的功勞要大得多,何不權衡一下?”

朱雷剛剛晉升為副統領,正摩拳擦掌想做出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來,一聽,喜道:“真要破了這案子,的確是大功一件。”

孟元敬一直痛恨厭惡拓桑,可是見了君玉孤身上路,拓桑又被各方追殺,知道他二人終究是絕無可能,不由得暗道:“拓桑,如今之下,我又何必親自殺你惹君玉傷心。我瞧君玉面,既不殺你也不救你,你的生死就聽天由命吧。”

君玉回到客棧,舒真真還沒回來,自己便去休息一會兒。這一等就是一天,直到太陽快下山了舒真真才回來。

兩人互相交換了各自的追蹤情況,君玉把孟元敬專門到這裡徹察軍餉被劫案一事也告訴了她。舒真真道:“我倒沒追蹤出有關軍餉的線索,只聽得他們密令說是要立即出發去追殺一個什麼重要人物。而且,聽他們的語氣,沿途已經伏下了許多黑道人物,也不知究竟是什麼重要人物,竟出動瞭如此多的川陝高手。”

君玉大為意外,不由得狐疑起來:“誰人能指使如此多的高手?看來那位被追殺的人物真不簡單。”

舒真真道:“我也十分好奇,如果我們不是急忙趕路的話,倒可以留下來看看。不過,江湖上,種種大小仇殺天天都有,倒也不足為奇。”

君玉暗思,自己假期將滿,要追查這件無頭無緒的江湖仇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鳳凰寨裡又還有一些事情尚待處理,實在不宜久留,便決定第二天仍舊按照計劃動身上路。

兩人吃過晚飯,便分頭休息。

半夜,舒真真忽然被一陣尖利的叫聲驚醒。她聽得正是隔壁君玉房間裡傳出的,不由大驚,立即躍起,奔到君玉房間。君玉自來行事沉穩,即使生命垂危時也絕無可能發出這樣的尖叫,可是,這聲音卻又明明白白是她的。

舒真真推門,門是鎖著的,敲了幾聲,君玉來開了門。舒真真點了燈,幽幽的燈光下,只見君玉滿頭大汗,神色慘淡,從未有過的驚惶失措。

舒真真拉了她的手,發現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君玉,你怎麼啦?”

君玉的聲音和手一樣微微發抖:“舒姐姐,我夢見拓桑死了,拓桑死了!”

舒真真看她驚惶失措的樣子,嘆息一聲:“拓桑那般本領,死不了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君玉,你是憂思過度了……”

“也許吧!”

君玉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隨手倒了一杯冷茶喝下去。雖然已是夏日天氣,這冷茶喝下去,卻似乎連心都冷了起來。

她已經鎮定了不少,低聲道:“舒姐姐,我沒事,你去休息吧。”

舒真真點了點頭,知道她想一個人安靜一下,便靜靜出去。走到門口,她見君玉已經起身站到了窗邊,心裡又嘆息一聲,輕輕替她關上了房門。

朝陽剛剛升起,舒真真已經起身準備去結清客棧費用,兩人又要上路了。

她剛出門,忽然聽得小二道:“客官,如此一大早,您找哪位?”

舒真真隨意看去,卻見那人正是孟元敬。這時,孟元敬也看見了她,大喜道:“舒姐姐,你們還沒走,可正好。”

舒真真知他和君玉友好,立刻道:“你來找君玉的麼?她正在房間,你去吧。”

孟元敬正要敲門,門已經打開了,君玉正推門準備出來。

孟元敬猛然看見這張面孔倒驚訝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他認識君玉十幾年來,從小到大所見到的君玉無時無刻不是神采飛揚、英姿翩翩的模樣,即使在寒景園,在君玉身受重傷的時候,他也不曾見過她面上這種晦黯憔悴之極的神情。

他訝然道:“君玉,發生什麼事情了?面色怎麼這般難看?”

君玉強笑著搖搖頭,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夢見一個朋友死了。沒什麼,不過是一個夢而已。”

孟元敬盯著她:“這個朋友是誰?是拓桑麼?”

君玉迎著他的目光,點了點頭。

一瞬間,孟元敬的心完全沉入了冰窖之中。在此之前,他一直抱著相當的幻想,他深知君玉和拓桑二人絕無可能,只要拓桑不在這個世間,慢慢地,當時間沖淡了一切,憑藉自己和君玉那麼深的情誼,自己只要耐心守候,就總還有機會。此次他雖然是奉旨來追殺拓桑,他卻完全清楚,奉旨是一個理由,自己要剷除情敵的私心也是一個理由。可是,卻不巧碰上君玉,無論如何以“聖旨”為藉口,也總覺得惴惴不安。

君玉不是別人,君玉不僅是自己青梅竹馬、生死與共的朋友,更是自己夢想與之共度一生的心愛之人。為此,他就不得不顧及她的感受。自己生平從沒有做過一件傷害她的事情,如今,卻要千方百計去殺了那原本就已和她註定走不到一起的愛人,若事後她得知訊息,又會怎樣地傷心欲絕?送別君玉後,他越想越不安,所以一早就趕來,也沒有什麼目的,只是總覺得要再見她一面才會安心。

怎料,匆匆趕來,見到的卻是她這樣灰黯憔悴的可怕神情!僅僅是因為預感因為噩夢,她已經憔悴至此,若果真變成了事實,她又如何承受得起?

孟元敬看著她那壓抑不住的悲傷絕望的目光,忽然明白,今生今世,無論拓桑是生也罷死也罷,自己或者任何其他人,終究都是和她無緣了。

當唯一的一絲期待都完全化成絕望時,孟元敬心裡反倒平靜了起來。

他看著君玉,柔聲道:“你也別太擔心,拓桑那般本領,會有什麼事情?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後,我也會盡快回到京城。雖然你即使就此掛冠而去也沒什麼,不過,若能穩妥辭官,你今後便更能海闊天空。你不是想辦書院嗎?那時,我一定支援你。”

君玉笑了起來:“等你告老還鄉的時候,就來我的書院做先生罷。”

“好。到時,我一定拖家帶口,去你的書院做個古板的老先生。”

“拖家帶口?元敬要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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