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崩了。
荒與玄奇談崩,一點也不讓央與李白歌的意外,兩個人,一個半步不退,一個咄咄逼人。
這樣的兩個人,中間沒有人轉圜,自然會針尖對麥芒。
玄奇起身離去,
一直走到門口,荒冷漠的聲音徐徐傳來,讓玄奇腳步一頓,臉色變得複雜。
“秦國他日也會成為強國,那個時候,你還能如此麼?”
“衛鞅入秦,
也有你的功勞,墨徒奔襲而來,他若死,
你的良心不愧疚麼?”
“申不害與你也相熟,他更是敬重你的大父,引以為師……”
荒的話,就像一柄重錘,一次又一次的敲擊在玄奇的心頭,一瞬間,她有些恍惚了。
曾經多年建立起來,行俠仗義的世界觀應聲而碎。
“家主,道爭才是最兇險的,一旦玄奇將訊息送到墨家總部,天下游俠,必將蜂蛹而來。”
相里瀆神色凝重,
向荒告誡,道:“墨家很強大的,一旦鉅子令下,
必將是不死不休。”
“央,將墨家盯上的訊息告訴申不害,
讓其增強自身護衛。”荒沉默了一會兒,向央下令,道。
“諾。”
點頭應承,央遲疑了一下:“家主,要不我調清水房入新鄭?”
“哈哈,不必了。”
“這裡是新鄭,申不害為了變法,連韓國的貴族功勳都不手軟,大開殺戒。”
荒嘴角笑意很冷:“若這個時候,墨家遊俠蜂擁而來,申不害絕不會坐視不理。”
“更何況,等他們來,我們未必還在新鄭。”
說實在的,荒沒有想過這麼早對上墨家,諸子百家之中,儒墨法就是三大流氓,底蘊之深厚,堪比一國。
就他的那點兒家當,
對上這樣的流氓,會死的很慘。這就像河馬對上鷹醬,
完全屬於不自量力。
“相里,
準備一下,今晚夜入新鄭王宮。”
“諾。”
有熊氏廢墟,就在新鄭王宮地下,荒不親眼所見,心裡終究放不下。
“家主,你要進入新鄭王宮?”李白歌俏臉微變,忍不住勸說,道:“新鄭如今戒嚴,申不害對貴族功勳大殺特殺,韓王宮必然防衛森嚴。”
“你就這樣前往,必然會被發現……”
李白歌心生擔憂,向荒勸說。
白髮老僕深深的看了一眼荒,語氣蒼老:“家主進入新鄭王宮,是為了找什麼麼?”
“為了有熊氏廢墟,傳聞其有黃帝浮丘,有玉枕玉床,更是長生之藥,昇仙之法。”
荒將目的說了出來,他轉了幾個彎兒,就是為了誘導李白歌主動提及此事。
“老夫知道一條暗道,可以直入新鄭王城,只是這麼多年,不曾修繕,也不知道是否可用。”
老僕清楚,如今她們都要仰仗著荒,對於這些隱秘,根本沒必要繼續守下去。
蒼老的面容上帶著釋然,老僕長嘆一聲:“曾經修繕宮城,君上特意囑咐工匠,留下了一條逃生通道。”
“若是家主從這逃生通道進去,風險會小很多。”
說話之間,老僕遞給荒一卷破舊的羊皮紙:“家主,這是新鄭王宮地圖。”
從老僕手中接過羊皮卷,荒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僕:“你放心,有我在,你們此生衣食無憂。”
老僕笑著搖頭,指了指李白歌:“家主,不論此行成功與否,還請家主善待白歌。”
“老人家,你就不用去了。”荒拒絕了老僕,他看出了老僕赴死的決心。
“哈哈,家主,這新鄭王宮老夫比這裡的任何人都要熟悉,也大致清楚家主想要的宮殿所在。”
老僕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公主遇見家主,老夫也就安心了,再走一遭王宮,心之所願。”
荒開啟地圖看了一遍,然後將其平鋪在案上,朝著老僕,道:“告訴我,大致的範圍。”
老僕盯著地圖半響,蒼老幹細的手指落在地圖上:“大致就在這裡,這裡曾是大鄭宮所在。”
“當時,除了國君外,任何人不得入內,就算是國夫人也不行,大鄭宮外三丈,精銳甲士駐紮,只聽國君之令。”
“除了這裡,老夫實在想不出還能是何處。”
“大鄭宮?”
“有熊氏廢墟原址麼?”
荒突然想起,在洛陽守藏室中,他曾經看到隻言片語的記載,蚩尤善兵,九黎大軍所向披靡,黃帝節節敗退。
從而六天玄女下界助黃帝,風伯雨師幫蚩尤,在逐鹿大戰的天崩地裂。
九黎大軍手握青銅兵器,一度壓制黃帝大軍,九天玄女賜下符水,從而黃帝大軍悍不畏死。
越想,荒總覺得荒誕。
難道申不害並沒有騙他,當初的鄭莊公,真的得到了這種虎狼大藥?
可,若真的有這種大藥,滅鄭者,就不是韓國這個小諸侯了。
“老人家,你在這裡守著李白歌,這件事我與相里瀆去就夠了。”
這一刻,荒直接下令,道:“在我們沒有回來之前,不要離開府邸,如今的韓國兵荒馬亂,一旦出去,容易出事。”
“諾。”
老僕曾在宮中當差,眼力勁兒自是不俗,再加上人老成精,對於人情世故瞭然於心。
深深地看了一眼荒,也不在強求。
是夜。
四更時分,荒與相里瀆帶著地圖走入地道,地道雖然年久失修,但行走不成問題。
半個時辰後,兩人便來到了大鄭宮附近,相比於曾經的大鄭宮守衛森嚴,現在的宮中連士卒都沒有。
拂水房傳來訊息,韓國宮殿中計程車卒,全部都在政事堂,守著韓武,等待申不害的回信。
暗中觀察片刻,荒便走進了宮殿,月光傾斜而下,透過窗,依稀可見。
荒與相里瀆順著月光籠罩的地方開始尋找,在一卷卷典籍中,相里瀆找到了一個銅盒。
銅盒上,滿是塵埃。
相里瀆取出一根細絲,開啟銅盒,從其中取出了一卷帛書,遞給了荒。
只是帛書年代極為久遠,並不是當世流通的文字,有點像甲骨文,又有點像鳥蟲篆。
相里瀆臉色微變,合上帛書遞給了荒:“家主,銅盒下面還有一層,帛書有些舊,上面的文字是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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