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七百五十五章 暮登樓(1/3)

作者:平生未知寒
青天城的動亂起得很突然,結束的也很快,那些居住在青天城裡的妖修們將那些人全部都殺掉,一個不落,自然事情便結束了。

青槐離開長街,並沒有去深究事情的始末,這些事情自然有別人去做。

她來到那座酒肆,要了好幾壺酒,然後想了好些事情,賣酒婦人勸慰道:“妖君大人不會有事的。”

她也是個聰慧的婦人,自然知道青槐這個時候在擔心什麼,青天君讓她先離開青天城,這就是不想讓她知道這場大戰,讓青天君都這麼擔憂的,自然是他不一定有勝算了。

青槐說道:“他還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回家了。”

青天城是青天君的城,但卻不是青天君的家,他的家應該是在那座茅屋裡,雖然那之前也是別人的家,但是青天君成為大妖之後,在那個地方待得時間最長,便應該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賣酒婦人不知道青天君的家在什麼地方,所以眼裡只是有些擔憂。

她輕聲說道:“也不知道那個小子為什麼還不來。”

這些日子,她很清楚青槐一直都在等李扶搖,要不是當真抹不開面子,只怕早就已經去山河那邊了。

青槐現在有些心煩意亂,所以不太想提那個傢伙,只是坐在桌前喝了幾口悶酒,然後便轉身朝著城外走去。

之前她說要去冰海看看,也不是假的,既然青天城裡沒有什麼問題,只要青天君活著,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所以青槐覺得這種事情,自己擔心也沒用。

若是青天君真的要死了,只有她的境界更高,才能庇護青蛇一族。

不管是為了什麼,她都該去冰海。

只是臨近城門的時候,青槐皺了皺眉頭,喃喃道:“你要是找不到我,就真該被打一頓。”

……

……

洛陽城又下雪了。

這是入冬以來,洛陽城的第一場雪,以往這些時候,只怕葉長亭就要來洛陽城騙一騙朝青秋的飯食,順便在他這裡探聽一番關於天外的事情了。

但是如今,朝青秋已經離開洛陽城,不知道還在不在北海釣魚,葉長亭自然也就不會再來這座洛陽城了。

雪一落到洛陽城,整座洛陽城便都換了個顏色,就連皇宮的朱牆碧瓦,都變成了白色。

延陵皇帝這些日子在御書房的日子要比往常少了很多,自從延陵王朝打破壁壘,讓整個王朝的百姓都更直觀的瞭解山上修士之後,延陵王朝的風氣一再變幻,去年秋天,已經在洛陽城建起第一座行宮。

說是行宮,其實就是修行宗門。

裡面讓刑部的供奉進去授課,有道門修行,也有儒教修行,還有些野修的修行法門。

除去沒有劍士和佛教之外,也都還算是完善。

以往延陵王朝的供奉來源大部分是出自學宮,那些在學宮修行數十年,乃至百年都未能如何進步的,就幾乎要被遣出學宮,為了得到些修行的資源,他們往往便會選擇來到洛陽城,可是這個時候,學宮和延陵王朝兩邊早已經對峙起來,因此再從學宮裡得到修士的通道,便被關上了。

延陵皇帝雄才大略,很快便建立起這座行宮,便是為了給洛陽城培養人才。

當然,在這個期間,也招攬了許多散修進入洛陽城。

雖然現在洛陽城裡的這座行宮還比較簡陋,但過個百年千年,指不定會變成什麼樣子。

刑部那邊的供奉已經盡數打亂,建立了一個新的機構,叫做上陽宮,所有修士都在這裡有著編制,上陽宮的宮主名義上是楚王殿下,但是實際上,真正管事的是一位登樓境的野修,叫做章太一。

這位登樓境的野修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反正一到洛陽城裡,便一人一槍挑翻了許多修士,最後是在程府前,被那位抱刀郎程雨聲的師伯陳酒一刀逼退。

兩位登樓大戰,當時在洛陽城裡還驚起了很大的風浪,但最後還是以章太一入宮結束。

入宮之後不久,這位看著不過才年過不惑的野修便成了上陽宮副宮主。

在楚王殿下這位滄海修士不會輕易出手出言的情況下,這位就成了整個延陵王朝修士裡,說話最管用的人。

當然,說話最管用,不代表著最厲害,即便是那兩位滄海修士不出手,可還有陳酒這位登樓大修士可以勝過他。

不過再怎麼說,有如此景象的洛陽城,其實還是在朝著好的方面發展。

尤其是摘星樓的劍仙李昌谷一直都不曾離開洛陽城的前提下。

今年的第一場雪下得很早,洛陽城裡的許多權貴人家都還沒有準備好過冬的木炭,因此這些時日木炭的價格其實還有偏高,只是這個時候,程府卻是不惜在某間屋子裡擺滿了木炭盆。

數量之多,即便是讓別的權貴人家來看,都有嘖嘖稱奇。

走進這間屋子裡,便真的感受不到一點寒意了。

程府向來低調,即便是宮裡有一位貴妃,那位之前的程大少又是一位正五品的抱刀郎,外加現在在上陽宮裡位次也排的極為靠前,都不曾做出過什麼欺壓百姓的事情出來。

今日卻一反常態,倒是讓人覺得有些古怪。

風雪不算太大,程府外面來了一頂轎子,很快便從裡面走出一個宮裝婦人,她一身打扮,是整個延陵王朝僅次於皇后的裝扮,這便就是那位程貴妃了。

程貴妃來到門前,很快便有許多人迎了出來,很多人都跪下,但是程貴妃卻是怒道:“跪什麼,老爺子怎麼樣了?還不帶我去看看。”

程貴妃入宮多年,尚未生出半個子嗣,本來便心裡沒底,好在是那位皇帝陛下一直都對其比較疼愛,程貴妃也沒有藉此恃寵生嬌,這麼多年了,一直老實本分,幾乎沒有回過程府一次。

直到如今,才總算是再回了一次程府。

不是因為別的。

而是老爺子不行了。

程老爺子百歲高齡,得益於程雨聲找來的靈丹妙藥,這些年吃了不少,還算是延年益壽,但是不管怎麼延年益壽,總歸是都要死的。

到了現在,就真的是撐不住了。

所以才有了這麼多火盆在屋子裡。

才讓人入宮通知了程貴妃。

……

……

程貴妃一路小跑,來到了門前,這裡早已經守了很多下人,只是屋子裡並沒有幾個。

站在門前,程貴妃看著程府下人問道:“請大夫了嗎?大夫怎麼說?”

那個已經在程府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管事帶著哭腔說道:“今兒宮裡的楊太醫已經來看過了,說老爺子無病無災,只是時間到了。”

老太爺要離開人間,和病痛沒有關係,只是時間到了。

程貴妃身形有些搖晃,這些年在宮裡怎麼做,其實全靠老爺子的金玉良言,老爺子雖然沒有怎麼關心朝堂大事了,但是每一次開口,都能讓她走在正確的道路上,至少在延陵朝堂變幻的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刻讓她覺得迷茫的。

可這個時候老太爺要離開人間了。

之後怎麼辦啊?

程貴妃現在想得最多的便是這個事情。

深吸一口氣,程貴妃走進那間屋子,屋子裡只有幾個人。

已經被欽定為接班人的程雨聲。

還有幾位長輩。

外加一個程暮。

這是程雨聲的閨女,也是這些年最討老太爺喜歡的後輩,這個時候,就是程暮握著老太爺的手,別的後輩都只能跪倒一片。

程貴妃緩慢來到老太爺床榻前,看了一眼程暮,然後看著臉上已經看不到血色的老太爺,當即便眼眶泛紅,她輕聲道:“老太爺,怎麼了呢?”

程貴妃早年被送入宮中,這些年在後宮爭鬥,不知道要過得多麼小心翼翼,又要過得多累。和程家其他人都算是不太親切,唯獨和時不時寫信老太爺關係極好。

此刻見老太爺這個樣子,她雖說還是擔心之後在宮裡該如何自處,但更多的還是悲傷老太爺要離開了這件事本身。

程老太爺睜開那雙渾濁的雙眼,看了一眼程貴妃,拍了拍程暮的手,輕聲道:“暮兒,你先出去。”

程暮是程雨聲的閨女,現在不過十幾歲,還是個少女,聽著平日裡最疼愛她的老爺子這麼說,本來還憋著的眼淚,現在一下子便憋不住了。

“您就讓暮兒多看您幾眼好嗎?”

程暮淚如雨下,讓人瞧了,也覺得十分傷心。

程貴妃拍了拍程暮的頭,輕聲安慰道:“暮兒,你先出去,老爺子不會走的。”

程暮淚如雨下,但還是懂事的點點頭,依依不捨的鬆開老爺子的手,然後去程雨聲身旁跪下。

程雨聲有些憐愛的看著自己這個閨女,輕聲說道:“別哭。”

床榻那邊,程貴妃看著老太爺,緩緩的蹲了下來。

手就放在老太爺的手上。

老太爺感嘆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當年送她進宮,自然是因為程府需要在宮裡有個人,而程貴妃這些年在宮裡不出問題,自然也是因為程府在外面支援的緣故。

程貴妃哭泣道:“您說這些做什麼,現在只要您不出問題,便什麼都行了。”

老太爺開口說道:“我這把老骨頭,熬了這麼些年,真熬不動了。”

程貴妃看著老太爺,輕聲道:“爹,你怎麼就要走了呢?”

這是很多年後,程貴妃再一次喊老太爺爹,平日裡他們都是以老太爺稱呼的。她作為老太爺最小的女兒,當初其實也想過嫁到平常百姓家裡,然後便這樣過完一輩子的。

只是事與願違。

前面好些年,說是沒有怨氣,也說不過去。

老太爺感慨道:“活了一百多年,二十來歲便開始擔起這個擔子,這擔子一擔就是八十年,八十年的風雨,延陵再怎麼變,咱們程家都屹立不倒,其實爹比你累,你在後宮鬥鬥那些小姑娘,哪裡有爹在朝堂上,在延陵鬥那些老狐狸累?”

擔起這麼一大個家,老爺子自然過得也不算輕鬆。

“不過現在好了,只要雨聲那小子不犯渾,咱們程家,差不多兩三百年裡都沒問題了,你在後宮只要不做些出格的事情,也沒問題,即便是你哪天做了些錯事,外面還可以幫襯你一把,都沒問題了,都不用擔心了。”老爺子長舒一口氣,這便是如釋重負的意思。

程貴妃看著老爺子,有些說不出話來。

生死離別都是大事,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楚的。

老太爺擺擺手,看著遠處跪著的那一片人,這才生出些怒意,大聲說道:“我還沒死,你們做什麼?”

跪著的人不為所動,老太爺的聲音卻是漸漸小了下去,“你們這些傢伙,倒也不是不孝順啊。”

“可是朝青秋這樣的人也要離開人間,我一個糟老頭子,能做些什麼呢?”

“而且我是真的活夠了。”

說著這句話,程暮站起身來,要跑到老太爺身邊,可是還沒等她跑到老太爺身前,老太爺便斷了氣。

老太爺死了。

宮裡很快便派了人來撫慰,程府一片縞素。

白色的燈籠已經掛了起來,哀樂也傳了出來,平日裡和程府有些交集的朝堂官員以及別的什麼人,都來了程府。

程雨聲是長孫,又是老爺子欽定的接班人,所以這事情由他主持。

只是李小雪這個媳婦兒並沒有出現,她是修士,之前已經去了北方絞殺山林裡為禍的妖修。

所以沒有出現在這裡,也很正常。

程暮先在老爺子的靈柩前哭了一陣,然後便一個人去了後院,在涼亭下暗自神傷。

李父李母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外孫女情緒不高,也就沒有去打擾,李父的鬢髮早已經發白,看著有些蒼老。

李母則是看著慈祥了很多。

但不管怎麼,都是兩個快要變成老人的人了。

他們看了一眼程暮之後,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页>>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