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來葉笙歌,已經統治了妖族三百多年的武帝,更讓他們折服,只是之前他們在那座大殿前,看著那位武帝陛下被葉笙歌斬殺,這是不爭的事實。
怎麼現在又重現人間了?
武帝懸停在半空中,那黑袍上的花紋此刻似乎便要清晰可見,這是妖帝的帝袍,堪比世間最強的防禦法器,只怕是一般劍仙,拿劍刺上好些劍都不見得會毀壞。
他看著遠方的那座劍山,又看著這些大妖,平靜道:“都是活了幾百年的人了,還怎麼蠢。”
這句話不是針對某一個人說的,而是對在這裡的所有大妖說的。
那些大妖跪在地上,聽著武帝這句話,有些已經開始回憶起這件事的始末,如同武帝所說,活了這麼多年的人了,怎麼可能真有這麼蠢,即便是偶爾被矇騙,也不會一直都被矇在鼓裡。
很快便有人想透了。
只是如今,事情已經演變成如今這個地步,還怎麼收場?
正所謂騎虎難下,便說的是現在這個局面,妖族大軍已經南下,他們這些大妖更是已經來到了劍山,雖說形勢一片大好,可是說不得現在便有多少劍士往北方而去。
人間生靈塗炭是一定的,要是他們這些滄海修士最後也落敗了,這場大戰,得不償失。
只是現在武帝出現在這裡,讓他們平添了許多勝算。
“陛下您要親自出手?”
在短暫的驚訝之後,總算是有大妖開口了。
不說現在劍山如何,武帝只要出手,那便是真正最利好的局面,武帝當初為何要假死這事情先不說,畢竟是做了這妖土三百多年的妖帝,武帝在他們的心裡,還真是如同天上神祗。
天幕之下,之前唯獨只有柳巷可以匹敵。
可現如今,柳巷已然自斬一刀,還有誰?
武帝嘆了口氣,看著那遠方劍山,輕聲笑道:“說到底,還是和妖族無關,和什麼億萬子民也無關,只是朕覺著,這輩子不和柳巷一戰,便好像差些什麼。”
“沒有長生便已經十分遺憾了,要是在離開人間之前,還沒能和柳巷打一場,便是遺憾到了極點了。”
說著話,武帝緩慢朝著劍山而去。
一眾大妖都跪著,還沒有能起身,武帝剛才說的那麼一番話,其實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他離開人間之前,還有一場大戰,這場大戰,是和柳巷的。
這便是在告訴他們,在這之前,不要做些什麼。
做些什麼和不做些什麼,其實都沒有什麼用,人間勝負一說,還是要在這兩個男人身上。
為什麼之前會有山河和妖土開戰?還不是因為這兩個男人一個離開了人間,另外一個境界下跌嗎?
妖后看著武帝走到自己身旁,仍舊牽著自己的手,這才柔聲說道:“陛下還是要走了?”
武帝第一次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髮絲,輕聲問道:“你喜歡我還是喜歡肚子裡的孩子?”
這三百多年裡,妖后沒有聽過武帝任何一句情話,就連這樣的話,也是第一次說而已。
武帝看著她,沒有讓她給出答案,只是牽著她的手,就這樣走到了劍山上空,那座劍山大陣在運轉,但是在武帝眼裡,其實不太在意。
他看著劍山,沉聲說道:“柳巷,可否一戰!”
聲音不大,但以雄渾妖氣帶著那道聲音穿過劍山大陣,傳遍了劍山上下,問劍坪上的那幾位劍仙尚且能夠接受這道聲音,可是劍山別處許多弟子便都只能抱著自己的腦袋,面露痛苦之色了。
武帝三百多年不曾出過手,之前的那一次出手也是除去大妖們之外,沒有人看到過。
對於武帝,對於很多人來說,武帝就是一座山,就是這個世間的一座最高的山,整日聽著旁人說這座山如何高大,如何雄偉,可就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親自攀爬到那座山上去過。
沒有人知道那山上有幾棵樹,有好多草,沒有人知道當明月落到那座山上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的。
有的只是想象。
柳巷站在崖邊,一身氣勢隱而不發,看著還是那般,但是那雙眼睛裡,早已經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在他身後不遠處,站著的是白知寒李扶搖這數位劍仙。
嚴師的年紀最長,但境界不是最高,聽著那道聲音傳進來,不由得感慨道:“這是人間最重要的一戰了。”
武帝和柳巷,在這數百年裡,一直都是兩座高山,可兩座高山不曾相遇,也不曾相撞,如今要一戰,是要分出當世誰到底是最強。
當然勝出的那一位,自然之後也能左右人間的局勢。
現在武帝已經邀戰,能不能接下,便要看柳巷怎麼想了。
他仰頭看著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還沒有說話。
白知寒看了李扶搖一眼,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下,這才輕聲說道:“這場架肯定要打起來。”
李扶搖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哪裡拿了壺酒出來,自己喝了一口,這才把酒往白知寒那邊一丟,鬆了很大一口氣,說道:“有幸看柳劍仙和武帝的巔峰一戰,自然是不枉此生,只是之後的大戰,好像也免不了。”
白知寒仰頭一口飲盡壺中酒,要是之前任何時候有武帝和柳巷一戰,這都是個對劍道極度有裨益的機會,觀戰之後,說不定境界還能往前走走,至於勝負,卻都是沒有那麼在意的,可是在這個時候,這場大戰,他們還真是要去在意勝負兩字了。
天幕下最強兩人,今日一戰,戰場是要選在劍山?
這或許才是更多人要去想的。
李扶搖坐下之後,已經開始調動經脈裡的劍氣修復自己那個其實受了重傷的身軀,有那個故事的結局擺在他眼前,即便是此刻柳巷已經重新迴歸巔峰時期,李扶搖也都不會掉以輕心。
反倒是會異常認真。
……
……
柳巷在崖邊看了很久的天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很快,那座劍山大陣便徹底失去了蹤跡,他看著懸停在半空的那位武帝。
笑了笑。
然後柳巷高聲笑道:“入雲一戰!”
隨著這句話說出來的同時,還有劍山上無數劍齊齊飛向天幕,它們比柳巷更先一步。
那些劍有殘劍,也有好劍,都是來自於劍冢和洗劍池。
除去這兩個地方之外,並沒有劍士佩劍被柳巷喚走。
但即便是這樣,也有不下萬柄劍齊齊飛向天幕,光是這一刻,便真的能夠稱得上遮天蔽日。
當代劍仙中,萬尺獨創御劍法門,成為除去柳巷之外的最強劍仙。
柳巷並沒有獨闢蹊徑去學萬尺的御劍法門,而是隻依靠一身充沛的劍意御劍這萬柄之多。
說起來,這樣的柳巷還要比萬尺更強。
這至少說明柳巷一身劍意,絕非一般劍仙可比。
萬柄長劍,齊齊懸於天幕,若是這劍上再站著萬位劍仙,這該是何等壯闊的景象?
只是即便沒有那萬位劍仙,也足夠壯闊。
他在萬劍之後來到天幕之上,武帝也鬆開了妖后的手,後者很明白這場大戰意味著什麼,很快便去了遠端。
天幕之上,很快便只剩下在那懸停在天空的上萬柄長劍前的柳巷,以及一身黑袍,整個人都如同刀削出來的武帝。
柳巷看著武帝笑道:“三百多年都沒有生出這個心思,為何還是想著要和我一戰?”
武帝坦然應對,“世間修士何止千萬,唯獨你柳巷一人是朕之敵,之前看著長生大道,自然沒時間來看你柳巷,可是今後,長生斷絕,人間本無趣,唯獨你有趣,朕又怎麼能不和你一戰!”
同武帝比起來,柳巷倒是要淡然許多,“本來我已經尋到了長生之法,偏偏又出了事,現在也只能和你一戰了。”
天幕之下的兩位至強者,不管是因為什麼,但總是站到了這裡。
武帝負手而立,頭頂之處已經陰雲密佈,雲海裡一個十分巨大的旋渦已經漸漸形成,這樣的景象,就像是在那座巨城裡,他出手和葉笙歌一戰之時那樣。
他站在雲海之下,看著柳巷,看著自己這個三百多年來,唯一的敵手。
柳巷看著那幅景象,感受著那些個在其中肆掠的妖氣,沒有什麼表示,這才是武帝的起手之勢,光是身處這個旋渦裡,一般的滄海修士,只怕撐不過太多時候。
這才是真正的武帝。
哪裡像是之前在大殿前,葉笙歌面前展現出來的那樣。
武帝身軀還是如同常人大小,但是那個巨大旋渦一旦形成,武帝身側便生出無數道磅礴的妖氣,如同實物,卷殺而來。
同樣這雲海之下,也生出了好些劍光,有的明亮,有的黯淡,五顏六色,看著讓人眼花繚亂。
妖氣和劍光相遇,僅僅片刻,便有一幅更為詭譎的景象出現。
那些妖氣被劍光斬落,落到地面上,便炸開了一片山峰。
劍山四周,有著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
這一場大戰之後,不知道會不會波及劍山,但是很顯然,在劍山四周的那些東西,便一定會變得狼藉一片。
武帝伸手握住一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的劍光,瞬間將其捏碎,碎裂的劍光四散而下,看著也十分駭人。
四散的劍光和四散的妖氣,漸漸在這兩人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光圈。
在光圈裡面,劍氣和妖氣相撞,是無數生滅的景象,此刻不管是誰貿然進入這裡,都一定會被劍光和妖氣撕扯成碎片。
即便是劍仙和大妖,也不例外。
李扶搖抬頭看著天幕,整個人怔怔出神,他不是沒有看過如同柳巷這般的絕世強者出手廝殺,朝青秋在劍道上的造詣,可以說絕對不在柳巷之下,可是朝青秋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過如同武帝這樣的絕世對手,自然也不會有這樣一場曠世難遇的大戰出現在他們面前。
看到這一場大戰之後,李扶搖可以負責任的說,之前看到的所有大戰,都不如此刻這一場。
若是朝青秋也生在如今這個局面下,會如何?
是力壓這兩位,還是被這兩個人的鋒芒掩蓋?
說不清楚。
李扶搖只能抬頭認真去看著這場大戰。
看著那些劍光和妖氣。
武帝和柳巷始終離著一定距離,這兩位都是當世最強手,廝殺起來,自然不會拘泥於形勢,換句話說,柳巷即便是不到武帝身前一丈之內,其實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而對面的武帝即便是讓柳巷落到他身前一丈之內,也不會有半點懼怕。
柳巷身後萬劍還未動,武帝的法相也還沒出現在這個世間,這便是說明這兩人大戰,直到此刻,也都還沒有真正的到了傾力而為的時候。
武帝再度一隻手捏碎一道強大到了極致的劍光,然後這才從雲海裡抽出了一柄刀。
武帝用刀,世間無雙!
只是很少有人見過武帝用刀殺人,更很少有人看見武帝拿出自己的那柄刀。
他偶爾出刀殺人,都是扯來一縷雲氣幻化成刀。
因為他還沒有遇到過要動用法器殺人的時候。
今日遇見柳巷,武帝也是不曾立即提刀。
只是手中有了雲氣幻化成的長刀,武帝對著柳巷便是一刀劈砍而出。
那磅礴刀氣如同一尊巨大的狼王咆哮著朝著柳巷而去,柳巷的身前很快生出數道劍光,但是遇到這一刀,也都是一觸即潰。
那一刀氣勢之大,只怕是整個世間都斷然難以找出第二人能夠硬抗。
柳巷御劍萬柄,但那柄三兩卻始終都在鞘中。
等到那一刀快到身前之時,柳巷身前凝結出了一柄無比巨大的長劍,劍尖遙遙對著的,就是那一道浩瀚霸道的刀光。
砰地一聲巨響。
天空好像出現了一道裂痕。
兩人交手,似乎便撕裂了天幕。
柳巷這一劍並未攔下武帝,而那一刀也未能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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