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道彩虹出現的同時,世間境界在登樓及其以上的修士都心有所感。
有很多人知道,那處聖人洞府又開啟了。
關於那座聖人洞府,很多人的稱謂都不一樣,因為不知道那位聖人到底是儒道佛哪一教的聖人,所以一直不好做出結論。
但既然已經過了這麼些年,總歸是讓修士們有個大家都認可的稱呼才是。
只是在最開始的那些年裡,不管是誰提出來這座聖人洞府的稱呼都會被否定,原因大概還是這裡面偏向某一教的稱謂太過於明顯。
聖人的身份都不能確定,為何能夠給他的住所弄出明顯的偏向。
關於此事,三教一直僵持了整整數百年。
直到某一日,才有一野修提出了意見。
這位聖人的身份破朔迷離,便叫做迷離園好了。
那個野修顯然是沒有讀過幾天書,取名的本事不見得有多好。
於是很快便被否定了。
不過很快便有人提出,那位聖人的身份如同濃霧,不知所以,那便叫霧山好了。
霧山很容易被人想到梁溪那座雨霧山,所以很快便被人否定。
直到某人說道:“怎麼你們都不滿意,我反正懶得再多說,就叫霧山好了,你們要是不願意,便自己再找別的稱呼。”
因為某人的身份實在是不低,而且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沒有偏幫某一人,所以到了最後,大部分人還是認同了這個稱謂,開始稱呼這座聖人洞府叫做霧山。
後來更是流傳出來一句話,“明知山有霧,偏向霧山行。”
說得是誰都知道這座霧山裡有許多奇妙的地方,畢竟是聖人洞府,要是說沒有半點機巧,誰都不相信,但光是這些,也足以讓人趨之如騖。
不過霧山出現了這麼多年,雖說已經有許多人在這裡面找到了許多好東西,但最為珍貴的還是當初沉斜山弟子嚴煥然找到的那一爐聖丹。
那本是最大的收穫。
可是卻被那位魔教教主林紅燭搶奪,導致了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那某人是誰?”
在學宮的某座學堂裡,有少年舉起手問到正在講解的夫子。
他們雖然境界不夠,不能參與某些事情,但這一次不管怎麼看都是大事,他們還是知道了訊息,而且說不定這種舉動在日後的百年千年裡,就會成為人族和妖土爭鬥的方式。
即便是他們現在沒有機會參與,以後說不定便會有機會的。
那夫子放下書卷,搖搖頭。
“這種事情,便和霧山的來歷一般,不是我們應該知道的。”
那位教書夫子的這番解釋,自然不能讓學子們覺得滿意,一個個都有些失望。
蘇夜和另外某位德高望重的學宮夫子站在學堂外。
看著這幅場景,那位老夫子感嘆道:“那位還真是不錯的,不說別的,光是說話,便很接地氣……”
蘇夜笑著說道:“實在是異類,也虧得這麼一位,竟然還願意和那些傢伙去爭一番。”
老夫子有些笑意,點頭說道:“實在是數百年難得出的一位啊。”
蘇夜點點頭,就此便不再這個話題上深究。
他說道:“這次霧山重開,註定要死些人了。”
也只有他們這個
層次的修士,才能明白這次幾位聖人開霧山意味著什麼。
老夫子有些感傷道:“聖人們的棋局,眾生都是棋子,誰都沒辦法避免,掌教身為學宮掌教,自然應當理解。”
蘇夜不說話。
身處高位,能夠決定一些人的前途和命運,能夠得到許多人的尊敬,能夠成為許多人的榜樣,但同天底下所有的高位者一樣,蘇夜也有自己的難處。
而且這些難處不能與旁人講,只能一個人慢慢琢磨。
看著學堂,他輕聲說道:“若是有一日,天底下的讀書人都能安安穩穩做學問,或許會好一些。”
說完這句話,蘇夜轉身離去,去了藏書閣。
老夫子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鬍鬚,若有所思。
學堂裡還是書聲琅琅,就如同過往的日子裡那般。
……
……
那道彩虹生於群山當中,落到某座山峰裡,彩虹的盡頭便是一道濃霧包裹的地方。
要是放在別處,這一定會讓凡人們驚呼。
但是那面八卦鏡阻擋了太多東西。
凡人們看不到景觀,年輕的修士們卻能看到那面八卦鏡。
能夠被選中參與這次霧山之行的,都是三教最為出彩的年輕弟子,怎麼會不知道這面八卦鏡是杜聖之物。
只是為何說是三教聖人聯手開啟,就只有一面道教聖人的法器而已。
這實在是令人費解。
第一個來到群山當中的年輕修士,是梁溪境內某座道觀弟子,境界早已經是太清巔峰,他身後的道觀其實不見得有多強,但他的確是道門難得一見的年輕天才。
沉斜山有一張榜單。
叫做太初榜。
榜單上收錄了梁溪境內所有的道門年輕弟子的名字。
依著境界、戰力高低排了個次序。
榜首那位,自然是那位道種。
她從上榜之初,便一直待在榜首,這許多年來,一直不曾移位,而且看起來,能讓她離開這個榜單的,只有兩件事。
要麼身死。
要麼年齡足夠大。
兩者相較,讓道種身死的可能,想來是微乎其微的。
而讓葉笙歌因為年齡而退出這個榜單,那至少還有二十年。
修士的壽數實在太多。
凡人的知天命,對於修士來說,不過才脫離了年輕兩個字而已。
這位道門弟子叫做草木,在太初榜上排名第九。
足以說明其實力。
他的宗門離著北海不算太遠,又因為出發得早。
竟然是第一個來到了這裡。
只是站在那道彩虹橋下,草木皺著眉頭,想著難不成要自己直接沿著彩虹橋走到盡頭便是?
這次霧山之行說起性質這般嚴重,可為何沒有什麼修士出面?
草木神情古怪至極。
但片刻之後他便想清楚了事情的緣由。
這半空有一面乾坤八卦鏡,說明杜聖便在某處看著,既然有一位聖人在此,哪裡還需要別的什麼人呢?
想通了這件事,草木的心情有些不錯。
他縱身一躍,灰白的道袍翻飛,他落到了橋上。
腳下是彩虹,讓誰第一時間想起來的都是觀主樑亦的五
彩長河。
那門道術,天上地下只有觀主一人會而已。
草木屏氣凝神,往前走去。
這並不是什麼考驗,因此一路走得很是順利。
要不了多久,他便已經來到盡頭。
彩虹落在山峰上,再往下便是濃霧遮擋的霧山。
草木深吸一口氣,走進了濃霧裡。
身形就此消失。
這是第一個走進濃霧裡的人。
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
第一個走進霧山的人,總歸會有些優勢的,比如他可以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便可以撐過這三五年,比如他可以先去某個地方探索一番,然後說不定便得到了些東西,有可能是一件品階很高的法器,也有可能反正不管怎麼看,他都是幸運的人。
可惜。
世間的事情,真沒有那麼理所當然。
當草木走出濃霧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片一望無垠的湖。
他就站在湖邊,看著那些在湖裡時不時躍出水面的魚兒。
心情也變得極為舒適。
他本是道門最為優秀的年輕弟子之一。
可以往也不會有資格進入霧山。
現在何其幸運,能夠來到這聖人洞府裡。
若不是想著後面肯定還有許多人要來,他甚至想要高歌一曲。
只是即便這樣,他也忍不住唸叨幾句,“不愧是聖人,即便不坐在雲端,住所也並非我們可以想象的。”
說著這些話,他甚至還生出了大膽的猜測。
“這位聖人一定是我們道門的前輩,要不然怎會有如此大的格局?”
說著這些話,他往前面走了好幾步。
想去湖邊看看那些魚兒。
順便感受一下聖人的光輝。
但不幸的是,他往前走了幾步,便感覺身後一陣冰冷。
當他轉過頭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腰間竟然插著一把匕首。
握著匕首的那隻手,溫潤如玉,只是也極其冰冷。
是個女子。
若是她頭上沒有那兩個突起的角,或許女子這個形容才更為適合她。
現在可能只能用女妖才算是更適合吧。
她面無表情的把匕首從草木的身體裡抽出去,冷聲道:“廢話真多。”
草木不知道她用了什麼特殊的法子潛行到了他身後,或許是因為自己太過於開心,才沒有察覺到,但不管怎麼說,這一刀是插在了他的靈府上,而且很顯然這把匕首不是什麼普通的刀。
草木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的生機在不斷流逝。
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死這裡了。
他緩緩倒了下去。
有些不甘的問道:“為什麼。”
聲音很微弱,那女妖聽見了,但沒有理會。
她注視著草木,等到他完全死去之後,她一定會帶走他身上的東西的。
尋找霧山裡的好東西,哪裡有殺人來得快。
草木的雙眼漸漸無神。
看著天空,就此便死了過去。
那女妖將他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拿走,然後把草木的屍體扔進了湖裡。
會有魚來吃掉他的。
是了,他是第一個走進霧山的人,但也只是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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