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揹負劍匣走出已經是滿目瘡痍的青符城的李扶搖,很快便回到了城外的那塊大石之前,之前石頭上的青符城三字,李扶搖入城之前,這石頭上青字如墨,符字半墨半綠,城字已經是完全變作綠色。
現如今出城再看,這大石上的三字,顏色盡數褪去,只留下石頭本身痕跡,顯得異常蕭條。
至於之前守城的兩個壯漢,已經不見蹤影。
僅僅半日之間,青符城裡連番大戰,將這座建立在桑江之畔的青符城完全變了模樣,李扶搖甚至想著這座城的建立之初所耗費的時間,便覺得有些感嘆。
更多的還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
來到城外密林,觀溪僧盤坐閉眼,感受到李扶搖臨近之後,便睜開眼睛,青符城本就是一道大符,之前西山與老道士的廝殺,被那道大符掩蓋得很好,至於之後青天君和妖黎的短暫大戰,則是由青天君抹去所有氣息,因此即便是觀溪就在城外,也沒有感受到分毫。
風呂趴在地上,百無聊賴的看著眼前的枯葉。
李扶搖來到兩人身旁,並未主動提及青符城裡的情況,只是坐下之後,揉了揉臉頰。
觀溪主動開口問道:“施主前往青符城半日,可有什麼收穫?”
李扶搖搖搖頭,臉上有些無奈,“幸好沒有命喪城中,那三位的威勢並不小,到了城中才知道是三位春秋,這等修士,平日想都沒有想過,今日不知道為何一見便是三個。”
觀溪挑了挑眉,語氣平淡,“那是施主的機緣。”
李扶搖呵呵一笑,並不在這上面多說,之後他主動開口,也只是說起了一些城中事情,只是真假不一,之後青天君降臨青符城的事情更是沒有提及隻言片語。
“那位言城主既然能在妖土立足,自然不是什麼易於之輩。”
觀溪輕聲道:“施主能夠平安出城,便已然是不錯了。”
李扶搖笑道:“可不像之前的你。”
兩人言語之間,似有玄機。
觀溪低頭不語,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很久。
許久之後。
觀溪站起身,平靜說道:“貧僧和施主,就此分道揚鑣。”
風呂來了精神,之前那和尚和李扶搖聊那些他都不在意,唯獨這句話,讓他有了精神,一雙大眼睛盯著觀溪看了幾眼,然後看向李扶搖。
李扶搖笑了笑,人要走,他如何去攔,本來和觀溪結伴同行便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現如今走了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生出歹意的和尚,其實李扶搖還有些求之不得。
“妖土難行,好自珍重。”
這算是李扶搖給出的答案。
觀溪深深的看了李扶搖幾眼,然後雙手合十低聲說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大踏步離去,很快便不見蹤影。
這位佛土僧人,倒是一點都不扭捏。
李扶搖坐在原地,一直默不作聲。
等了差不多一炷香光景之後,才吐出一口鮮血,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在懷裡摸索著拿出之前顧緣留下的丹藥,吃了兩顆之後,臉色有些好轉,但實際上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身上還有一顆聖丹,吃下去之後自然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讓他傷勢盡好,但那東西,他其實想著用來送給青槐姑娘的。
他現如今手上最為珍貴的東西,便只有那枚聖丹,之前其實有兩枚,只是被他用過一枚,用來解甘河山之圍,其實現如今再面對當時的局面,他不一定會動用那個,畢竟看起來,朝風塵當時本來便有能力解決問題,只是擺出姿態而已,並未和李扶搖說清楚情況,反倒是讓李扶搖搭上了一枚聖丹。
讓李扶搖每每事後想來,便覺得有些肉疼。
風呂瞪大眼睛,然後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你們這些人啊,心機實在是不輕。”
看到李扶搖的狀態,然後想起之前他和觀溪和尚兩個人的交流,風呂很容易想到這是為了什麼,他作為妖土最為出彩的幾個年輕人之一,還真不是傻子。
李扶搖不言不語,在青符城內對著那位滄海級別的修士出過兩劍,雖然都沒有什麼效果,可哪怕是有青天君替他攔下那道磅礴氣機,可其實面對比他境界高出那麼多的滄海大妖,李扶搖沒有重傷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若是說真要一點傷都沒有,那一定是老天爺保佑了。
至於和觀溪的互相試探,其實李扶搖早有準備,觀溪並不是什麼善茬,若是說他把之前在北海上的那件事完全揭過了,李扶搖是完全不信的,換而言之,便是他自己也不會把那件事忘得乾淨。
從過往的經歷來看,李扶搖本來便是一個極為記仇的人。
“身在你們這處處是兇險的妖土,不多長几個腦子,屍骨都難全。”
聽到這番話,風呂本來是想反駁一番的,可仔細想想,好像李扶搖又沒有說錯什麼,便氣勢弱了一些,只是問道:“你覺得那和尚會不會真走了?”
李扶搖灑然笑道:“沒有走,我便拔劍和他打一架,我不見得會輸。”
風呂瞪眼譏諷道:“這種話你怎麼不對著他說?”
李扶搖哈哈大笑,“吹牛這種事,哪裡有當著別人面吹的?”
風呂滿頭黑線,要是他現在已經化作人形,指不定要給李扶搖豎起一個大拇指表示欽佩。
說過了這個,風呂忽然問道:“咱們接下來去什麼地方?”
其實不用問他都知道,既然已經到了桑江,走過了青符城,下一個去處自然而然便是那座青天城了。
只是以前去青天城容易,而今這青天城裡可是有一堆青年才俊,李扶搖到了青天城,要是在說一聲他和青槐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只怕便從走進青符城開始,便要一直連軸轉,和不少年輕人一直打了。
李扶搖沒有去立即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說道:“我聽說林紅燭來了妖土。”
對於這位在北海捲起無邊風浪的魔教教主,李扶搖對他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觸,只是風呂自從吃下那顆聖丹之後,便一直在埋怨這位魔教教主,說是要不是林紅燭,哪裡有他這麼久都變不回人形的悲慘遭遇。
對於風呂的這種無恥論調,李扶搖向來都是一笑置之,並不願意過多廢話。
李扶搖繼續悠悠說道:“那位言城主在回城之前,曾和林紅燭有過一場大戰,受了傷,要不然那三位也不敢入城。”
風呂搖晃著腦袋,笑嘻嘻問道:“那位魔教教主真有那麼厲害?”
李扶搖看向這頭驢,微笑道:“要麼你去試試?”
風呂一臉嫌棄,冷哼了一聲,終究是沒有膽敢說出什麼狂言。
只是風呂沉默了一會兒,才認真的問道:“接下來去哪兒?”
李扶搖抬起頭,揉著臉頰,輕聲道:“青天城。”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李扶搖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可他的眼裡卻幾乎都是笑意。
只是身後劍匣裡,那柄青絲,陣陣低鳴。
如此奇怪的李扶搖,風呂從未見過。
——
林紅燭穿過那片草原,花了整整一月時光,本來依著他登樓境的境界,穿過那片草原,只需要很短的時間,至於為何花了這麼多時間,只是因為在那片草原上前後遇到的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他撿到一個境界不高的小妖修,耽誤了一些時間,至於第二件事,便是遇到了一個穿著青色道袍的老道士。
前者只是耽誤了一些時間,而後者卻是差一點喪命。
那個精通符道的老道士境界高深,應當也是邁入登樓很久的修士,當他出現在林紅燭面前的時候,其實林紅燭便知道了些什麼。
兩人都並不廢話,短暫試探之後便是一場大戰爆發,林紅燭的這位山河裡最為出名的野修,面對著那位根正苗紅的道門修士,激戰半日,並未落敗,反倒是打得老道士連連吐血,最後後者遠遁而去,剩下同樣有傷但是沒有老道士那般嚴重的林紅燭。
於是林紅燭不得不停留在草原養好傷再前往那片苦寒之地,原本他的境界已經足以讓他可以橫渡妖土很多地方,只要不遇到滄海大妖,林紅燭便不畏懼任何人。
只是現如今受了傷 ,讓林紅燭不得不在那片草原停留一些時日,直到傷好之後,才再度動身。
踏入那片苦寒之地的時候,那地方已經開始飄雪,妖土本來就要比山河那邊的氣候寒冷許多,當山河那邊已經是春風吹拂大地的時候,妖土也有很多地方還飄著雪花。
而這片苦寒之地的氣候便更要比妖土的絕大部分地方還要冷一些。
林紅燭穿過那片草原之後,滿目可見的風景便是一片蕭條,草木難見,寒風拂面。
已經是登樓境修士的林紅燭,神情平淡,沒有半點驚訝。
倒是身後的那個女子,臉色發白,瑟瑟發抖。
夜幕時分,林紅燭在一處背風坡生了火,林紅燭坐在火堆前,火光照著他的臉,一頭白髮被他隨意挽的一個髮髻
紮好,然後這位名動山河的魔教教主,竟然從身後拿出一張虎皮開始縫補。
在他對面,那個長相清純的小狐妖盯著林紅燭,有些吃驚。
之前林紅燭和老道士的那場大戰她可是一點不漏的全部看完的,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明明要比族裡的那些族老還要厲害十倍百倍,為啥還能會這麼一手針線活啊?
林紅燭縫補的速度很快,要不了半刻鐘便將一件虎皮衣縫補完成,他遞給這個小狐妖。
瑟瑟發抖的小狐妖接過虎皮衣,穿上之後,果然覺得暖和許多。
林紅燭看向這個之前說他眼裡有光的小狐妖,平靜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是啊,他和她同行了一月有餘,竟然從來沒有問過她的名字。
小狐妖怯生生笑道:“空空。”
聲音清脆,一如既往。
林紅燭一怔,隨即又笑了。
這是第二次他對這個小狐妖展露笑意,第一次是她說他眼裡有光的時候。
空空看著白髮紅袍的林紅燭,問了一個問題,這是她憋了好久的問題,“你來這裡做什麼?”
北方的苦寒之地,族老們一再強調,不是他們能夠隨意踏足的,在這裡生活的妖修,每一個都是窮兇極惡的,一不注意,便要把命都丟在這裡,雖然她面前的這個人這麼厲害,可是她也不希望他深入北方。
林紅燭輕聲道:“就是隨處走走。”
這是什麼答案?
“那你什麼時候送我回家?”
空空看著林紅燭,認真問道。
之前在草原裡跟著他是因為害怕還有其他人把她擄了去,後來快要臨近狐族領地,本來是想離開的,可是又有一個老道士來找他打了一架,然後他就受傷了,她就又留下來照顧了他很久。
可是現在他傷好了,卻來了這片苦寒之地。
這離狐族領地越來越遠了。
林紅燭皺眉道:“你要走?”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林紅燭皺眉,空空莫名有些心疼,她連忙擺手,“其實……跟你一塊走走也行的。”
林紅燭挑挑眉,他本來便相貌不凡,後來生出一頭白髮之後,便顯得更加邪魅,因此這個動作便顯得撩人不已。
林紅燭看著火堆,輕聲道:“一起走走吧,都有好處的。”
——
青天城,今日日頭高照,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穿過雲層灑落在大地的陽光,讓桑江江面波光粼粼。
青天城裡現如今已經不知道來了多少人,城內比起之前,已經說得上人山人海。
也就是城門這邊,顯得清淨一些。
只是這清淨也只是相對而言,畢竟早在之前,這裡還曾有兩位妖土的年輕天才當眾比鬥。
那場比鬥,那頭在青天城早已經“聲名遠播”的小老虎和那位同樣是名聲不小的那個年輕天才重夜足足打了一整天,都你沒有分出勝負,最後只能罷手,但誰都看得出來,那頭小老虎比起當初,要強盛不少了。
見到了今非昔比的胡月,其實重夜一直在想如今青槐的境界修為,他很想知道如今的青槐,會比那頭小老虎強出多少。
或許便不及了?
幾個出彩的年輕人之中,也就只有畢羽是在這幾日近距離接觸過青槐的,換句話說,便只有他最有資格對青槐的境界做出判斷。
可惜在那日一戰之後,畢羽似乎就已經在青天城裡消失了蹤跡,重夜再也看不到畢羽的身影。
午後的光景,重夜來到城門這邊,仰望著城頭。
青天城的城頭上,有個青衣姑娘坐在城頭,看著遠處。
陽光灑落在她的臉上,很好看。
城頭的守衛站在遠處,根本都不轉頭去看這邊,知道這個姑娘身份的他們,更是一點念頭都沒有,要是換了旁人這樣坐在城頭,只怕早就被他們給趕下去了。
重夜在看青槐,只是並未靠近,不僅是因為他忌憚城頭的那些守衛,更是因為他也不想讓青槐看清楚他。
前些日子的那一戰,他刻意和胡月打成了平手,其實便是因為還有些其他考慮。
胡月其實就算是脫胎換骨,也幾乎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在妖土的年輕一代中,之前一直是青槐壓著他們幾個人一頭,這幾年,反倒是他的境界修為走的要快許多,現如今的這幾個年輕人裡,重夜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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