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嬌的手顫抖了一下,巨大的恐慌瞬間如利刃一般絞住了她的心臟。
這個聲音,她到死都不會忘記。
“你打錯了,我不認識你!”
凌嬌啪一聲掛了電話,爬上床,整個人縮進了被窩裡,似乎這樣,就能阻擋住這世界上所有的傷害。
可世界並沒有放過她。
幾分鐘後,手機再次響起。
凌嬌捂住了耳朵,不聽,不接。
“叮!”是簡訊提示音,一條接著一條,像催命符。
凌嬌猛地掀開被子,發狠似地拿起手機,翻開簡訊。
“凌嬌,是我,施古,別裝作不認識。呵呵,要是你真的不記得,也沒關係,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想起來。”
“凌嬌,君大少不要你,我施古要你啊,我不介意你是不是殘花敗柳,你的滋味,我到現在還時常回味呢,嘿嘿...”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十分鐘之內沒有聯絡我,就等著成為明天的網路紅人吧!”
畜生!無恥!
凌嬌的嘴唇咬出了血。
她恨這個男人,恨不得他立即去死!可她不能不照做,施古手上握著她那晚不堪入目的錄影帶,一旦傳出去,全世界都會看到她是如何的放浪形骸。
更嚴重的是,她將會被帝都大學開除。
那是她爸爸好不容易才幫她爭取到的名額,她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不能!
凌嬌定了定神,回撥了過去。
“說吧,施古,你到底想幹什麼?!”她冷冷地問。
施古桀桀地笑了,隔著電波都能感覺到他顫動的肥肉,“凌嬌,你可是帝都大學的高材生,我想幹什麼,你還能猜不到?”
凌嬌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好,我再陪你一次,但只此一次!之後你就把錄影帶徹底毀掉,不許再來糾纏我!”
“這個麼...”施古沉吟了片刻,含糊其辭地道,“你人先過來再說吧,老地址,北城玉望街438號,我等你。”
說完,施古撂了電話。
凌嬌將手機狠狠地摔在床上,劇烈地喘息著。
該死的混蛋,遲早有一天,她會讓他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發狠歸發狠,施古那裡,凌嬌卻非去不可。
她簡單地收拾了一番,挎上包出了門。
一個小時後,凌嬌到了施古的家,還是那個亂糟糟臭烘烘的單身公寓,施古也還是跟以前一樣,滿身肥肉,一口黃牙,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
“來了?”施古將凌嬌迎進屋,裝作沒看到她的嫌棄和厭惡,徑直在沙發上坐下,開始自顧自地剔牙。
凌嬌站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冷著臉問:“說吧,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
施古淫邪的目光繞著她年輕的肉體轉了幾個圈,嘿嘿一笑,“我記得咱們上次見面的時候,你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那我就再回答你一次:兩個條件,第一,你讓我盡情地玩兩次;第二,給我二十五萬,就當買了錄影帶的版權,怎麼樣?”
那次,施古本來都計劃好了,要利用錄影帶從凌嬌身上榨出一筆錢來,誰知道凌嬌卻懷上了君子儒的孩子,被接到君家去了,他不敢得罪君家,只得不了了之。
凌嬌不敢置信地瞪著施古。
為什麼不是二十萬,不是三十萬,單單是二十五萬??
“你,你怎麼會知道...”知道她剛好有二十五萬?
啪!施古一巴掌拍死自己在腿上吸血的蚊子,笑道:“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反正我說話算話,一手交錢,一鍵刪除,就這麼簡單。”
事實上,這一年多來施古混得並不好,那次幫君子儒綁架楊梅,君子儒斷了腿,他這個從犯也沒好到哪兒去,被關了好些天才放出來,出來後君子儒也不用他了,施古只好到處瞎混,窮得連生活費都顧不上,更別提找女人了,可憋壞了他。
或許是老天爺看到了他的窘迫吧,兩天前,施古正在樓下小店買泡麵,突然聽到有兩個男人在聊八卦,說的是宜家服飾以前的老闆娘顧雪宜,施古便留了心。
其中一個人說,他有個親戚在警察局,據說舉報顧雪宜的那個女人,曾經還差點當了顧雪宜的兒媳婦,結果為了五萬塊獎金,就把顧雪宜給賣了,云云。
施古一聽,就動了心思。
於是,他急匆匆地搭車去了君家附近,逗留了一整日,終於從一個出門買菜的傭人那裡打聽到了他想要的訊息。
凌嬌早就被趕出了君家,不過,顧雪宜也沒虧待她,給了她二十萬。
二十萬,加上舉報的獎金五萬,算起來足足有二十五萬,對於如今的施古來說,這絕對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就像飢餓的人見到了麵包,行夜路的人看到了曙光,施古心裡大喜,立刻回家開始準備。
於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凌嬌扭過臉,“陪你兩次,可以;但是二十五萬,沒有!”
這是她拼了命生下兒子才換來的錢,是她現在賴以生存的全部積蓄,說什麼她都不會拿出來的。
施古威脅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錢沒有了還可以再掙,你是帝都大學的高材生,畢業後有大把的好工作在等著你,區區二十五萬而已,對你來說還不是小意思?但名聲沒有了,畢業證丟了,將來你靠什麼掙錢?高中畢業證?有個屁用!”
凌嬌咬牙不語。
她又何嘗不知,可拿出那錢就等於割她的肉,怎麼捨得。
施古見凌嬌神色猶豫,笑了笑,再加了一把火,“你也不用心疼,沒有了這二十五萬,也餓不死。”
他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我認識一堆有錢的公子哥兒,都是揮金如土的主兒,只要你願意,不說長相,就憑你帝都大學女大學生的名頭,想掙錢還不容易?”
凌嬌驀地瞪大了眼。
這意思,是想讓她去做交際花?
“施古,你少打鬼主意!我凌嬌再落魄,也沒淪到那個地步,死了這條心吧你!”
以為她不知道,施古絕對沒安什麼好心,定然是想從中謀得什麼好處。
她才不會傻得任人擺佈。
施古也不在意,人都是這樣,沒到絕境總會覺得還有退路,等到了懸崖邊上,不跳也得跳,呵。
“我就是那麼一說,做不做隨你自己。不過,那二十五萬我是要定了,要是不給...”施古嘿嘿笑了,“就別怪我手抖了。”
......
凌嬌回到學校的時候,天都黑了,她腳步虛浮地爬上五樓,進了寢室。
林小清瞥了眼她,不情不願地道:“喂,你們班輔導員過來找你了,說是今天下午的口語考試你沒參加,讓你儘快聯絡老師補考,不然這一科沒成績,到時候要留級的。”
凌嬌面無表情地回了句:“知道了。”
都怪施古那個混蛋,為了應付他,她都忘了下午還有考試。
放下包,換了拖鞋,凌嬌提起自己的熱水瓶,卻發現是空的,皺了皺眉,將旁邊林小清和白蓮的開水瓶提進了洗手間,開始洗澡。
她的身上佈滿了青紫,碰到水就疼得更厲害了,凌嬌打了個寒戰,忍著痛將自己洗乾淨,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林小清正叉著腰,氣鼓鼓地叫道:“凌嬌,你幹嘛又用我們的熱水?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不就兩瓶水麼?”凌嬌冷哼了聲,從包裡翻出十塊錢扔到林小清桌上,“給你,夠你買五十瓶熱水了。”
林小清氣得擼袖子,恨不得抽她兩耳光。
這是錢的事麼?這是人品問題!
白蓮忙上前勸道:“算了算了,反正咱倆也洗過了,明天一早我就下樓打水,保管你有熱水洗臉,啊?別生氣。”
“哼,慣的她,什麼德性!”
林小清抓起那錢丟回到凌嬌桌上,坐在床上生悶氣。
凌嬌也不推讓,將錢收回到錢包裡,爬上床矇頭睡覺。
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一閉眼就是施古滿身的肥肉,在自己身上肆意凌虐起|伏,那醜惡的嘴臉,令她噁心得想吐。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她這麼倒黴,楊梅有君明遠,林小清有顏教官,連白蓮都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引人注目。
憑什麼她們一個個都那麼快活,只有自己,活在地獄裡...
這不公平!
凌嬌閉上眼,狠狠地咬住了被子。
鹹鹹的味道侵入喉嚨,似是眼淚,又似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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