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輩子楊梅最痛恨的事是什麼,那她會肯定毫不猶豫地告訴你——是被人劫持威脅,沒有之一。
穿過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已經先後被人劫持了三次。無論是模擬槍也好,真槍也好,還是眼前橫在邱雲凱脖子上那還帶著血跡的匕首也好,都讓楊梅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她這個來自異世的幽魂的深深惡意。
看著邱雲凱慘白的俊臉上強裝出來的鎮定和笑容,楊梅只覺心裡一陣陣抽痛。
塵封已久的埋藏在原主記憶深處的一幕幕突然浮現在眼前。六歲的她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的身後拼命追趕,卻不慎摔了一跤,是他馬上回頭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八歲的她被住在對面樓的小胖揪了頭髮痛得直哭,是他和哥哥一起堵住了小胖狠揍了一頓;十歲的她因為考試沒考好躲在樓道里傷心,是他帶她去買好吃的哄她開懷......
即使後來因為她的偏執導致了他的漸行漸遠,他也只是躲開她,從不曾傷害過她。
這一切彷彿突然變成了楊梅自己親身的經歷,那種感同身受的甜蜜或憂傷,深入骨髓。
“等等!”楊梅盯著那即將割傷邱雲凱頸部大動脈的匕首,眼睛裡一片猩紅,艱難地說道,“你放他離開,我跟你走!”
“不行!”沒等揚子開口,邱雲凱就情緒激動地劇烈掙扎起來,再也不顧那可能隨時要了他性命的小刀,“楊梅,你不許去!我不許你去!他是騙你的,別相信他!”
“啪”,揚子手起掌落,劈暈了他。
抬頭看著一臉怒容的楊梅,呵呵笑道:“算你識相!放心,這小子只是暈了,還沒死。”
“你把他放開,我馬上跟你上車!”楊梅忍住了滿心的擔憂和怒火,平靜地跟他談判。
揚子將邱雲凱放在地上,手中的匕首卻仍然抵在他的脖子上,“小姑娘,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想跟我耍花樣,沒門!”
他示意剛才被邱雲凱抱住腿的沒有受傷的兩個黑衣人,“去,拿繩子將她的手腳都捆住!”
楊梅後退了一步,眉頭皺得死緊。早料到這個刀疤男人沒那麼好糊弄,果然識破了她的計策——她本想趁他們放鬆警惕的時候救下邱雲凱。
見楊梅似乎有些抗拒,揚子手中的刀又往前進了一點,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
楊梅無奈,只得放棄抵抗,讓兩個黑衣人將自己捆成了一個粽子。
“現在,你可以放開他了吧?”她對著揚子怒目而視。
“當然可以。”揚子得意地站了起來,走到楊梅的身邊,不屑地嘲笑道:“果然女人都是被感情左右的傻瓜,這麼輕易就上當了,哈哈哈...”
他偏了偏頭,示意兩個黑衣人將邱雲凱抬上了其中一輛麵包車,自己則和一直沒有出聲的老六將楊梅抬上了另外一輛車。
被楊梅打傷的那些黑衣人也紛紛相互攙扶著爬上了車。
“你這個卑鄙小人,說話不算話!老孃問候你八輩祖宗!”楊梅嘴裡罵著,心裡其實很清楚,揚子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邱雲凱,那就是一個拿來威脅她的人質。更何況,邱雲凱認得他們,留下活口只會給他們帶來後患。
他們不會冒這個險。
但是楊梅已經沒有退路,如果讓她眼睜睜看著邱雲凱去死,這一輩子她將會活在內疚之中,再也沒有快樂的可能了。
那就......賭一賭吧。
麵包車的車廂門“刷”得一聲被關上,如同來時一般火速逃離現場,漸漸消失在竹林小道的盡頭。
幾分鐘後,三輛鳴著警笛的警車快速駛了過來,一個穿著紅色馬甲制服的公園巡邏員下了車,領著十幾名警察跑到了剛才的事發地點。
“警官,就是這裡!我聽到一個女孩子的呼救聲,就馬上趕到了這附近,看到一群穿黑衣服的男人圍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巡邏員指著現場說得唾沫橫飛,“還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夥子也一起到的現場,他讓我趕快去報警,然後自己就衝過去了!”
領頭的警官手一揮,有警察立刻在現場拉起了警戒線。
現場一片凌亂,被撞斷的竹子,草地上的血跡,泥土上的腳印,路旁的雙肩包,還有在不遠處裝著感冒藥的環保袋,都在訴說著這裡剛剛發生過的惡性綁架事件。
......
帝都,君家別墅。
君明遠穿著軍官常服,身姿挺直地坐在特別訂製的紅色真皮沙發上。
傭人恭謹地送上剛剛泡好的上等龍泉茶。
君明遠接過茶,不動聲色地在手中輕輕搖晃了下。
冒著熱氣的茶水微微蕩起了令人眼暈的漣漪。
半晌,他嘴角微挑,閉上眼將茶送至口邊,似乎在品茗這有錢也難買到的上等龍泉茶的誘人清香。
“二哥!”從旋轉樓梯上飛快地跑下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穿著白色長袖毛絨連衣裙,精緻的五官漂亮得像個洋娃娃。
她撲了過來,直接坐在君明遠旁邊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嬌道:“二哥,瑤瑤好想你,你終於肯回家了!”
“家?”君明遠順勢放下茶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旋即轉移話題道:“最近功課怎麼樣?考上大學沒問題吧?”
“二哥,你怎麼一回來就問這些啊,人家平時學習都好認真的呢!”君瑤嘟起了嘴,隨即眼珠一轉,崇拜地看著君明遠,“說說你在外面的事情唄,比如怎麼訓練,怎麼抓壞人?”
君明遠微微整了整面色,說道:“軍事機密,無可奉告。”
“二哥,你最壞了!”君瑤不滿地叫道,抱著君明遠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
別墅的大門這時突然被打開了,三個滿臉笑容的人走了進來,在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君明遠時,笑臉同時一僵。
傭人忙過去幫他們掛好外套,接下了他們手中的東西。
“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其中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有些不高興地皺了皺眉,換好鞋走過來坐到了君明遠的對面。
男人有著一張和君明遠四五分相似的臉,眉宇間英氣勃勃,俊朗不凡。雖然年紀已經不輕,歲月卻異常厚待他,看起來更增添了一份成熟和儒雅。
君明遠站起身,叫了一聲:“爸。”
又轉向另外兩人,語氣淡然,“顧姨,子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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