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楊梅心裡一震。
她說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滋味,若是往常,可能會欣喜若狂吧?可是這會兒,只有滿心複雜。
書房裡曾年昌站了起來,楊梅連忙轉身快步下了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端著一個茶杯。
不一會兒,曾年昌下來了,看到楊梅,他眼裡都是喜色,“小梅,怎麼不在外面多玩會兒?”
“有點口渴了,我進來喝口水。”楊梅笑道。
曾年昌哈哈笑著就要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忽然又轉過了頭,提醒道:“外面風有點大,別凍著了。”說著下頜往樓梯那邊抬了抬,“君少已經忙完了,你要是無聊的話,直接上樓去找他就行。”
楊梅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曾年昌這才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笑容漸漸收斂,楊梅放下了手裡的杯子,起身上了二樓。
她敲了敲門。
書房裡,君明遠迅速將戒指收進了抽屜,這才走過去開了門。
“小梅,怎麼上來了?”他笑著問。
楊梅沉默了片刻,“君明遠,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她的神情看起來很嚴肅,君明遠也不由正了正臉色,“你說,我聽著。”
“關於我被皮子儒綁架的事...”
話音未落,君明遠立刻伸手將她抱進了懷裡,“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乖,沒事的,沒事的...”
他輕撫著楊梅的後腦,怕她再一次想起那場噩夢,怕她難受。
楊梅用力掙脫他君明遠的懷抱,抬頭凝視著他如深潭一般的眼睛,“君明遠,你真的知道嗎?你確認過嗎?”
其實,真正介意的人,是他自己吧?
因為不敢面對,因為逃避,所以從來都不去問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到底,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和別的男人發生了關係吧......
君明遠蹙了蹙眉,“小梅,你想說什麼?”
楊梅深呼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和皮子儒,什麼都沒發生過。”
“你是說...”君明遠驀然睜大了眼,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皮子儒沒有...侮辱過你?”
“沒有。”
“那他怎麼會拿到你的手機?”
“我當時身體有點不舒服,被他鑽了空子,但之後他還沒來得及作惡就被我打趴下了。”
“所以不是程宇救的你,是你救的你自己?”
“嗯。”
“那為什麼你會在電話裡跟我說‘太遲了’...”
楊梅無奈地笑了,“隔了快一個星期你才過問這件事,如果不是我剛好有點功夫,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你想過嗎?難道不遲嗎?”
原來是這樣......
君明遠將她猛然擁進懷裡,眼裡閃著欣喜和慶幸的光,輕輕呢喃著:“太好了...對不起小梅,是我沒有去詳細調查這件事,我以為你...”
楊梅在他懷裡淡淡地勾了勾唇。
她能理解,哪個男人願意聽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強|上的細節呢?況且那個男人還是他最痛恨最厭惡的人。
這大概也是君明遠今天突然帶她去教訓君子儒的原因吧?
為她出氣,也為他自己出氣。
“走,你不是一直說想去看電影嗎?咱們現在就去!”君明遠笑道。他這會兒的心情好到極點,就像雨過天晴,連空氣中都是彩虹的味道。
他直接將楊梅攔腰抱起,下樓開著車去了明月山下的一間影城。
“想看哪部片子?”站在售票臺前,君明遠低頭寵溺地看著楊梅,問道。
楊梅本想說隨便,然而掃了一眼顯示屏上的片名,到嘴邊的話就變了樣,“那就《鴛鴦扣》吧。”
君明遠微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好。”
兩人買了情侶座,來得晚,位置也靠後,但並不影響電影的觀感。
《鴛鴦扣》,其實是一部鬼片。
女鬼並不嚇人,一身紅衣,穿著紅色的高跟鞋,拿著一把紅色的油紙傘,臉卻漂亮得過分。
故事也是一個俗套的故事,富家公子愛上了啤酒小妹,兩人一見鍾情,愛得死去活來。富家公子的父親卻認為女孩身份低賤,配不上自己優秀的兒子,於是狠心棒打鴛鴦。
兩個年輕人發下山盟海誓,相約不管遇到多少阻礙,他們都要永遠在一起。
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富家公子從二樓陽臺跳了下來,不顧扭傷的腳,冒雨去和自己的心上人相見,兩人私奔了。
人海茫茫,他們憑著對愛情的執著和熱情,忍受了飢寒交迫,忍受了居無定所,依然情比金堅。
一個月後,兩人正在一間廢棄的破屋裡休息,闖進了幾個男人,他們將男孩捆了起來,當著他的面玷汙了女孩。
男孩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他嘶吼,他痛哭,卻救不了她。
男人們完事後扔下一點錢,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女孩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男孩掙扎著爬過去,哭著求她振作,他說他一定會為她報仇的,他說他不會介意,他說他愛她,他會娶她。
女孩終於撐了下去,男孩為了給心上人報仇,回到了父母身邊,重新過上了富家公子的生活。
他真的為她報了仇,他給自己的父親喂下了毒害神經的藥物,讓父親下半輩子都只能如活死人一般癱在床|上。
——那幾個男人就是受了他父親的唆使,才做出了那樣禽獸不如的事。
再沒人能阻擋他們的愛情了,可男孩再沒有回頭。
女孩找到他,他說,對不起,他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曾經被別的男人玷汙過的事實,他以為他可以,但事實上,他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女孩,女孩心灰意冷,從十八層高樓一躍而下。
她成了一個厲鬼,一個死不瞑目,連投胎都沒辦法的孤魂......
楊梅忍不住淚流滿面。
多傻的姑娘啊...
黑暗中,君明遠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左手,低聲問:“怎麼了,冷嗎?”
楊梅搖了搖頭,“不冷。”她的鼻音有些重,聲音也有些沙啞,很明顯是哭過了。
君明遠失笑,真是個小孩,這麼假的劇情也能讓她感動得掉眼淚。
他靠過來,將楊梅緊緊地擁進懷裡,“傻|瓜,只是一部電影,現實中哪有鬼?”
怎麼沒有,她不就是麼......
楊梅沒有反駁,只是低頭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君明遠突然一個用力,將她放倒在自己的腿上,抱著她吻了下來。
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落在臉頰上,吻去了她臉上未乾的淚痕,最終落到了她微涼的唇上。
這吻炙熱滾燙,像是噙著無盡的愛意。
卻溫暖不了楊梅瑟瑟發抖的心。
她摟住了君明遠的脖頸,用力地回吻著,試圖從他身上吸取一點點熱量。
影廳裡黑得像是一座暗無天日的囚牢,楊梅卻不願使出夜視眼,她怕看到君明遠,怕看到他臉上帶著寵溺的笑。
那笑容曾經讓她神魂顛倒,如今卻刺目扎心...
影片結束了,兩人走出影院,回了明月山莊。
吃過晚飯,洗漱完畢,君明遠拉著楊梅上了床。他褪|下了她的衣裳,吻著她胸前的梅花印記,溫柔得像面對一塊稀世珍寶。
楊梅死命咬著唇,將即將溢位口的吟哦吞進了腹中。
她要保持清醒,想看看事實是不是她想的那樣......
君明遠卻不放過她,他用唇|舌撬開了她的牙關,在她耳畔輕聲呢喃:“小梅,我愛你...”
楊梅沒有回應,半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一聲,很快便在君明遠的強勢入侵中支離破碎,破碎得像一首不成調的曲子。
楊梅終究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君明遠整整折騰了三回,似是要將過去那半個多月的歡|愛都一一找補回來,直到看到楊梅困得睜不開眼,才算放過了她,擁著她沉沉睡去。
楊梅做了一個夢。
夢裡,那紅衣女鬼打著紅傘,飄然立在窗邊,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突然,她的嘴邊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兩滴血淚從黑漆漆的眼眶裡滑落,將蒼白的臉頰襯得越發陰氣森森。
女鬼輕啟如血紅唇,一字一句地說:“你...也...會...跟...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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