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是不是不舒服?”尤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桌前,油膩的臉上帶著明顯的關切。更新最快
楊梅忙睜開眼,笑道:“沒有不舒服,老師,我挺好的。”
尤老師這才點了點頭,重新走上了講臺。
對於這裡大多數的學生來說,這兩節課就跟過了兩年似的,太枯燥了。而楊梅一直都沉浸在思索中,那個念頭就像在跟她玩捉迷藏,每當她稍微捕捉到一點影子,就馬上消失不見了。
她想得有些頭疼,便懶得再想了。
是她的,終歸會是她的,不是她的,強求也沒用。
下課時間一到,尤老師夾著講義拿著一個同樣油膩膩的保溫杯晃悠悠地離開了教室,學生們也很快都走|光了。
楊梅回了寢室。
寢室裡一個人都沒有,林小清之前給她發過資訊,她哥回來了,她這週末要回家。白蓮不用說肯定上自習去了,至於凌嬌去了哪裡,楊梅並不關心。
她一個人呆坐在寢室裡,忽然不知道幹什麼了,心裡空落落的。
手機響了,是君明遠打過來的。
“小梅,課上完了嗎?出來吧,我在校門口等你。”
楊梅有些詫異,她本以為君明遠已經走了,以往每次出任務回來,他都是要忙一段時間的。
“嗯,我現在就過去。”
將門鎖好,楊梅背上自己的雙肩包,走出了寢室。
一個人心無旁騖地趕路,速度還是快的,二十分鐘後,她到了校門口,君明遠正靠在他那輛黑色悍龍車頭上,神情微凝。
他開啟車門,示意楊梅進去。
“去哪裡?”楊梅邊系安全帶邊問。
君明遠坐上車,插上車鑰匙,“去醫院。”
“誰生病了?”楊梅連忙問道,她想的是沈老將軍,畢竟君明遠現在最關心的就是他外公了。
君明遠嘴角盪開涼涼的弧度,“沒人生病,只有人該死。”
說著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外公,對不起。”
電話那頭的沈老將軍唬了一跳。
“遠兒,怎麼突然說這個,你幹什麼了?”
君明遠沉默了幾秒,看了一眼旁邊滿臉迷茫的小女友,說道:“外公,沈公府的特權,今天我可能要用上一次了。”
二十年前,因為對國家做出的傑出貢獻,沈老將軍被授予了“四個一”勳章,後來,“四個一”就變成了沈老將軍府的專用號碼,只有他的直系親屬才能使用。
華夏律法曾有規定,擁有這個號碼的人,除了死罪,可以免罪四次。
這二十年來,沈老將軍以身作則,他的女兒沈月珠更是奉公守法,這免罪的特權竟是一次都沒有派上用場。
如今,遠兒的意思是,要使用一次特權了?
沈老將軍心裡一驚,他是瞭解自己的外孫的,那小子一向沉穩內斂,哪怕要算計別人也絕對不會讓人抓到把柄。可現在,君明遠很明顯並不打算遮掩自己的罪行,可見事情不小。
“遠兒,你告訴外公,誰欺負你了?外公給你出頭,弄不死那丫的!”沈老將軍眉毛一豎,身上陡然升起了嗜血的氣息。
孃的,敢在老虎頭上拔毛,活膩歪了!
君明遠握緊了楊梅的手,淡然道:“沒什麼大事,我自己就能處理,只是看一個人不順眼,想揍他一頓罷了。外公,您心裡有個數就行了,別急壞了身體。”
沈老將軍正待說什麼,君明遠已經掛了電話。
楊梅愣愣地看著他,“你要揍誰?”去醫院揍人,不太好吧?
君明遠輕笑,抬手撫了撫她柔順的長髮,“給你出氣。”
說著,他發動了車子,一路往醫院駛去。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木氏醫院的門口,君明遠帶著楊梅走進了醫院,坐上了電梯。
楊梅似乎猜到了什麼,果然,他們很快停在了三樓外科一間豪華病房的門口。
君明遠停下了腳步,低頭看了一眼楊梅,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低聲道:“小梅,對不起,是我害得你受了傷害,以後我會一輩子對你好,補償你。但現在,我要為你,為我自己,衝動一回。”
說完,他拉著她進了病房。
病房裡,君子儒虛弱地躺在床|上,他的臉色蒼白,兩眼無神,本來就瘦削的兩頰此刻就像被吸乾了的乾屍,除了顴骨,幾乎看不到幾兩肉。
右腿被高高地抬了起來,倒掛著,上面纏得像個木乃伊,看起來極為悽慘。
床邊,顧雪宜坐在陪護椅上,低著頭拿著水果刀正在削蘋果。
看到君明遠和楊梅進來,她吃了一驚,連忙站了起來,秀麗的臉上堆起了慈祥的笑容,“明遠,你來了,是來看子儒的嗎?”
君明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說話,目光移到了床|上那個悽慘的身影上,那冷冽的眼神,幾乎要將君子儒凍成冰坨。
“皮子儒......”他冷冷地吐出那個名字。
這個男人,毀了他的童年,奪了他的父愛,如今,更傷了他的摯愛,死不足惜!
君子儒睜開耷|拉著的眼皮,看了君明遠一眼,嘴角立刻浮起一抹不屑。他的視線落到旁邊楊梅的身上,卻猛地一驚,忍不住往床裡面瑟縮了一下。
誰能知道,眼前這個看似清純無害如一隻小白兔的女孩,發起瘋來比母老虎還兇狠呢?
一個多星期了,君子儒幾乎就沒合過眼,每次剛要睡著的時候,眼前就會浮現出楊梅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就像一個惡魔,只是輕輕地抬起一條腿,輕輕地推了他一下,然後...然後,他就被嚇醒了。
以至於到後來他實在撐不住,求著醫生開了好幾粒安眠藥,才算能睡個整覺。
“楊梅,你來幹什麼?”君子儒嚥了咽口水,強作鎮定地問道。
楊梅聳了聳肩,偏頭看向君明遠,她也不想來的好吧,誰願意來看這個噁心的男人。
君明遠鬆開了楊梅的手,走到床邊,掀開被子,一拳砸向了君子儒沒受傷的左腿。
只聽咔擦一聲響,君子儒慘叫了一聲,整個人痛得坐了起來,兩條腿抖得像是頻死的泥鰍。
這變故就發生在眨眼之間,顧雪宜目眥欲裂,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手中的蘋果砰然滾落在地。
“啊!”她大叫了一聲,猛然撲過去扶住了君子儒,眼淚像崩潰的河堤一樣流個不停,“子儒,子儒,你沒事吧?!”
說著她抬頭看著君明遠,哭道:“明遠!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儒已經傷成這樣了,你還是不肯放過他,為什麼?!你要恨就恨我好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傷害了你母親,可子儒是無辜的呀!你不能這樣,不能啊......”
她哭得肝腸寸斷,楊梅聽得嘴角抽|抽,這臺詞,這架勢,怎麼有一種看瓊瑤劇的錯覺?
她走過去拉了拉君明遠,“好了,差不多了,咱們走吧。”省得等下醫生護士聽到動靜來了看到不好。
楊梅知道君明遠是在替自己出氣,報上次被君子儒綁架的仇,心裡也很感動,不過她當時就已經虐過君子儒了,就當扯平了吧。
君子儒怎麼說都是君明遠同父異母的哥哥,兄弟相殘,傳出去也不好聽。
君明遠沒說話,反而一手揪起了君子儒的衣領,提起來像扔小雞似地扔到了床|上,一拳砸向了他的小腹。
君子儒的一條腿還倒掛著,想躲都躲不了,只能捂著肚子鬼吼鬼叫,疼得滿頭大汗。
人生第一次,他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七歲那年,君子儒故意當著君明遠的面嘲笑沈月珠,罵她是個沒用的廢物,活該早死,被六歲的君明遠用石頭砸破了頭。之後,君子儒帶著滿頭的血跑到君書劍面前哭訴,君書劍大怒,連夜就將君明遠送到了鄉下老屋,跟著去的,只有一個周媽。
君子儒到現在都記得君明遠臨走時那小小的臉上冰冷而倔強的眼神。
他曾經以為,只要君書劍站在他這邊,君明遠就只能永遠地排在他後面,任他羞辱!
可現在他知道了,有的人不反擊,只是因為沒有觸碰到他的底線而已。
“明遠,不要...打了,求你...”君子儒滿頭大汗,忍著劇痛祈求地看著君明遠。
君明遠冷笑了一聲,再次揚起了拳頭。
“啊!”顧雪宜突然舉起手中削蘋果的刀子,滿臉兇狠地朝著他的背上刺去。
楊梅一驚,條件反射般地踢出了一腳。
君明遠的身子同時一側。
刀,狠狠地刺到了床|上。
鮮血如罌粟花開,漾開了令人觸目驚心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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