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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番狗(兩更合一更)(2/2)

作者:幸福來敲門


耶律洪基將國書遞給耶律頗的,耶律頗的看過後道:“國書所言不過草草,聽聞貴國丞相章度之乃當世名臣,不知比呂夷簡如何?”

韓忠彥未答,耶律頗的又道:“呂夷簡雖了得,但慶曆中亦求和於本朝。”

韓忠彥道:“啟稟國主,呂文靖乃外臣之妻的祖父。但外臣不諱言,呂文靖乃宰相之有才者,然趣操不正,不如章丞相多矣。”

耶律頗的道:“古之難事在於好謀而能聽者,好謀不難,難在能聽言。能聽言不難,難在自己全無謀斷。”

“章丞相既好謀能斷,有良平之謀,卻為何不能聽吾主一國之言,使日後兩家免遭生靈塗炭呢?”

韓忠彥正色道:“党項羌屢次寇邊,罪在不赦。貴國卻屢遣使勸和,當待其降伏,方可副貴國勸和之意。”

“此事非章丞相一人決之。而是朝野上下之公論!”

耶律頗得道:“待南朝退還涼州城,吾主自可勸党項降伏!”

韓忠彥道:“貴國要本朝退還涼州,卻可忘了昔日貴國與黨項羌不睦,亦嘗取其唐隆鎮,今還之乎?””

韓忠彥此言一出,帳內遼臣無不大怒。

唐隆鎮本來是党項之地,後來遼興宗伐党項時被遼國攻佔。之後党項數次討要,但遼國吃進肚子裡,壓根就沒想過還給党項,裝作不知道就是不還。

你遼國說我大宋佔了党項涼州城,我還替党項主持公道,說你遼國佔了党項的唐隆鎮。

你們自己都不還,憑什麼要我們還?

連耶律洪基也覺得對方言語無禮,命人將韓忠彥逐出帳去。

韓忠彥被幾名侍從推出帳外後,片刻一名內侍出帳道:“宋使跪受國書!”

韓忠彥道:“外臣並非大遼臣子,引故事不跪!”

幾名內侍上前斥道:“大膽宋臣不怕死乎!竟敢無禮!”

韓忠彥堅決不從,啐道:“番狗!”

韓忠彥這一句‘番狗’,令帳外內侍無不色變,只好回帳稟告耶律洪基。

其實遼主耶律洪基雖在帳內但對這一句‘番狗’也聽得清楚,韓忠彥哪裡是罵對方,簡直是罵這帳內帳外之人,也包括他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勃然而起道:“大宋,吾兄弟之邦也;臣,吾臣;今辱我左右,如同辱我!”

“當殺之!”

耶律頗的聞此大驚與漢相梁穎一併拜在耶律洪基面前道:“陛下不可啊!”

“為何?”

梁穎道:“兩國往來不斬來使!還請陛下念在宋遼兩國百年之盟好啊!”

“此使者一殺,兩國定然斷交,刀兵往來,不如逐回宋廷。讓南朝官家處置!”

耶律洪基怒氣未息,左右侍臣聞之亦一同拜倒勸諫,有人甚至痛哭流涕一併苦諫。

耶律頗的道:“陛下,若是殺了宋使便是中了章三郎之計了!”

“此話怎講?”

耶律頗的道:“宋使不過是顢頇罷了。若是陛下大怒之下,殺了此人,宋遼交兵必成定局。敢問如此對宋朝何人最有利呢?”

梁穎道:“不錯,南朝本就懼我大遼,不肯河北淪遇兵災。殺了宋使,河北上下必是同仇敵愾。此人是韓琦之子,父子皆是河北人士,在當地有著莫大威望。若殺了他,激起河北士民拼死之意。”

耶律洪基會意過來道:“不錯,殺了此糊塗宋使,還遂了其意,成了他的名聲!”

耶律洪基知道章越的了得,他還有對方一副手跡。這些年自己常看這幅字,一是他喜愛書法,二是想從這幅字看出對方性格來。

這些年大宋無論攻蘭州,還是取涼州都如摧枯拉朽一般。一向驍勇善戰的党項竟被打得全無還手之力,實令他暗暗震驚。

聽得耶律洪基此語,耶律頗的與梁穎都渾身大汗,終於把臺階遞了過去,將話給圓回來了。

耶律頗的趁機道:“陛下,如今宋朝有章三為相君明相賢,又整兵經武,還在京畿輔地新設三軍,其志不小,或有遠圖,實不可輕取之!”

“但章三有取涼州之功,既有震主之權,又有震主之威,還有震主之功,相位豈能久乎?”

“不如好辭答之,再借此事興師問罪,若南朝還敢有狂妄之意,再出兵討伐不遲。”

梁穎道:“陛下,涼州倒在其次,但耶律乙辛必須擒拿回國。”

“若讓此人生根大宋,其知我虛實,實為心腹之患。”

耶律洪基點了點頭。

以為必死的韓忠彥住在營帳之內,結果也不見遼國處置。

不過三日之內,遼國沒給他一頓飯食,飲水裡面也是混了泥土。

韓忠彥見此自知自己性命無礙。此刻他雖說有些後怕,但想起在遼主帳外那一句‘番狗’仍覺得痛快,心道契丹每年拿著我五十萬歲幣,還不容許我罵一句番狗了。

三日之後韓忠彥攜國書南歸,遼國取消了對宋使一切饋贈燕行之禮。

不過隨從無一人不高興,大家都以為小命不保了,哪知竟逃得了性命。

韓忠彥一路南歸回到宋境後,立即書報章越。

章越接到韓忠彥書報後,彈紙笑道:“此子真是命大!”

章越看著書報心道,爾契丹從今往後與我大宋打交道,當好生掂量掂量了。

想到這裡章越拿起桌案上的筆墨親自起草熟狀。

章越已是很少動筆寫字,日常都是由左右代勞,而這一次卻不同。

但見熟狀上書一行。

擢韓忠彥為翰林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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