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方可與宋軍一戰。”
李秉常作色,他用梁乙逋為相,就是讓他繼續梁乙埋強勢地對宋攻略路線。沒料到對方卻一口拒絕了他。
“梁氏為何有今日之榮,卿難道忘之?”
梁乙逋道:“陛下,當年晚唐宰相段文昌年輕時乞討為生,為宰相後,改用金盆洗腳以作富貴之意。”
“臣從未用金盆洗腳,亦不忘我梁家雖身為漢臣,卻為兩朝天子重用之事。”
李秉常問道:“奈何卿為何不敢戰?”
梁乙逋道:“臣說實話,去年蘭州慘敗軍心沮喪至極,至今未復。臣與各部首領聊過,與漢軍野外相打,兩年前便打不過,眼下更打不過。”
“此番攻涼州,又是漢相章越多年籌謀所至,其早已派會州軍截斷龐囉嶺斷我援涼州之路。眼下可行之策,唯有宋軍打涼州遲遲不下,我再往解圍,如兩年前靈州城下那般。”
“或請遼國救援,此外別無他法!若強行出戰,野戰再敗,連靈州也要丟。”
李秉常聞言臉色大變,他沒料到梁乙逋悲觀至此。他何嘗沒有嘗試過往遼國求援,但遼國開出的條件令他難以接受。
同時他也更生氣,梁乙逋居然私下與部族首領們商議,卻不事先知會過自己。
此人沒有其父梁乙埋的勇識,但跋扈,目無君上卻與其父如出一轍。
但李秉常無奈,軍權都在梁氏之手。自己的心腹仁多崖丁被困在涼州城,自己能謀劃的嵬名阿吳等皇族卻指不動那些部族首領。
梁乙逋告退後,有人飛報有仁多崖丁書信。
李秉常展書一看上書,原來宋軍包圍涼州城前,仁多崖丁派人送出投書李秉常。
“漢軍已重圍涼州,臣固有死守之志,奈何不能久持。涼州一失,宣肅,瓜沙亦不能保!”
“三代先帝百戰得之涼州,萬不可棄!”
“縱使千難萬難,事在人為。”
李秉常讀信最後看到‘事在人為’數字,不由潸然淚下道:“是朕無能矣。累忠臣坐守涼州,卻不能派一兵一卒救援。”
內侍知道李秉常不喜梁乙逋,趁機進言道:“陛下,梁乙逋這幾日在府內,日日叫歌姬樂妓,飲酒至通宵達旦,哪有半點為國事擔心的樣子,他心底怕是恨不得仁多老將軍早些死在涼州呢。”
李秉常聞言大恨,梁乙逋必然故意不救,非要令自己的忠臣大將亡於涼州不可。
李秉常這麼想,倒是錯怪梁乙逋。
其實他心底對梁乙逋荒誕如此,也是將信將疑,但這個時候情緒有些上頭。
李秉常給仁多崖丁回覆書信,他言早已命令涼州以西得瓜州,沙洲,肅州兵馬集結於宣化府(張掖)。
宣化府即是甘州,從李元昊起党項在此常設三萬兵馬,以備青唐和回鶻。現在宋軍打到涼州,也顧不得青唐,回鶻了,李秉常從西北面調兵來援涼州。
李秉常讓他好好守住涼州,等興靈和瓜沙援軍一到就可解涼州之圍。
李秉常寫完信就派人送了出去,也不顧身在宋軍重圍之中仁多崖丁能不能收到信,心底只怕辜負了這位忠臣。
之於宣化府的兵馬能不能救涼州城,他也不知道。
李秉常起身走到党項皇宮的花圃邊對於落日眺望了許久。
……
而宣化府的党項統軍這邊本來接到的梁乙逋不許擅自救援涼州的命令,等他的號令,待與興州靈州的党項主力到達後再一起東西夾攻涼州城下的宋軍。
但統軍這邊又接到李秉常三道詔書,讓他立即救援涼州,其措辭一道比一道嚴厲。
統軍知涼州宋軍勢大,兵馬極多,都是久經戰陣之師。他這三萬餘兵怕是救不了涼州城,但是迫於李秉常的嚴旨之下,亦不得不提兵救援。
統軍擔心宋軍包圍,當即選了精銳騎兵為前鋒驅策。
不過這路騎兵卻遭遇到,宋軍王贍部麾下的‘党項直’。
党項直以党項降軍組成,宋人稱之為歸正人。
能以歸正人為軍,也唯有王贍這位心大之人為之。
因王贍連戰連勝党項直也一路擴編,從一千騎增至一千五百騎,最後至三千騎。這些党項直知道他們背叛了党項,所以一旦與黨項軍交鋒失敗,對方必不能容他。
所以作戰格外賣力。
兩軍甫一交手,格外激烈。
最後党項直還是勝之,將其前鋒精兵殲滅大半。
宣化府統軍得知前鋒精銳兵敗的訊息,立即帶大軍連退三十里,再也不敢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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