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路及秦鳳路進行改制,使之上下一新。”
王安石變法的目的是啥?
富國強兵,均貧富,抑兼併。王安石變法後來提出‘調一天下’,但是太泛了。
章越則就是伐党項。
透過伐党項來對內進行改制。如今從伐党項到細化至攻涼州,再對熙河路進行改制。
章越道:“陛下,縱觀歷朝歷代,但凡中原王朝初起數十年,無不君明臣賢,力求對外擴張,然之後幾十年當擴張達到頂點之後,君王大臣便開始守成,重用制度,求於緩和。”
“又經幾十年便積弊叢生,對內尋求改革。但這改革自新,改得不好似如王莽一般,立即亡國亡天下,若改得好的,似本朝熙寧這般,也不過延十數年數十載國祚。”
章越之言格外大膽,聽得群臣無不側目。
官家心中既喜又憂,喜得是章越肯直言,直指國家當前積弊,憂得是真如對方所言,自己與王安石所為不過延續十幾年幾十年國祚,如何是好?
官家問道:“卿有何高策?”
章越心道,秦晉隋國祚太短不在此列,但漢唐宋明清何嘗不是如此,甚至鄰居遼國也是如此。
一開始都很能打,到處開疆擴土。等到了頂點後,戰爭損耗大於收益時,開始守成趨於緩和,在邊疆大修堡壘。
再到後來內部弊端叢生,王莽,王安石,李隆基,張居正還有後來洋務運動,目的都是中興。
但失敗了不少,成功也不過多延續一些時日,其後無一不是衰敗下去了。
為何沒有打破迴圈呢?
問題就是在於關起門來搞。
關起門來,沒有外部輸入和輸出前提下,就是零和博弈。無論怎麼改,無非是多的拿一點給少的,少的多分一點,看似公平了,但每動一次刀子就會有損耗。
要走出去只有戰爭和貿易兩種手段,這就是輸入和輸出。
要想自己人不鬥來鬥去,只有去搶別人的。組織初期透過不斷的戰爭,不斷地勝利擴充時,都是一派君明臣賢的景象。
一個縣都能走出來古今前三前五的人物。
戰爭是最快反應和並動手解決組織問題的方式。
一直打下去,一直擴張下去,是暫時避免內部矛盾的。似歷史上元朝就是這般,一旦擴張停止了,帝國立即完了而且完蛋得極快。
清朝則聰明多了用儒法二道延續國祚,在武力衰退下,仍是維持一段時間。
所以除了戰爭,長期穩定的唯有商業這手段了。
這和比武一般,你自己練可以自吹自擂是天下第一,但與人比試才知道高下。
站著就是贏家,躺下就是輸家,一目瞭然的事。贏家說的話就是道理。
不可用閉關鎖國,來追求一時的穩定。
這就是章越執意要攻取涼州,重開絲綢之路的目的。沒有目的的變法是有術無道,一定要以對外輸出為導向,無論是戰爭還是貿易都行。
關起門來,是不能修仙悟道的。一定要走出門去,普度眾生才行。透過改變別人來改變自己,成全別人就是拯救自己。
官家聽了章越之言,他與章越目的不同,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改動秦鳳路稅制和吏制,是個傷筋動骨的事,但為了奪取涼州必須辦。
官家看向章越平涼州策的第三條,就是對涼州的仁多部,甘州回鶻進行利誘,策反。
策反仁多部是熙河路一直在辦的事。
一旦攻取涼州,宋朝在熙河路的商貿之利將會倍增,這是以後可以給仁多部,甘州回鶻的好處,也是將他們從党項陣營中分化的手段。
党項人經商不講道德,經常都將西域來的商人貨物強行截流,強買強賣。所以西域商人都不愛走河西走廊,反而捨近求遠,走青唐城這條路。
所以仁多部和甘州回鶻跟著党項人都分不到肉的,但與宋朝則截然相反。
章越對於熙河路的經商環境可是格外重視的。
官家閱後道:“章卿還是一如既往地給朕驚喜,這三條朕都準了!但如今當委誰當此任?”
章越道:“啟稟陛下,副使王厚可以勝任!”
李憲被調回京師了,章越知道官家的疑心病,李憲在熙河路掌權太久了。對方連心腹都信不過,他調李憲回京以免對方在地方權重。
如今不設制置使,就空懸在那。
其實除了李憲,可以接替對方還有章直和章楶。
但章直自鳴沙城之戰後受了重傷一直臥床養病至今,而章楶不得官家中意,章越也沒有推舉他。
所以章越推舉了王厚。
聽到王厚的名字,官家皺眉道:“王厚為副將可,為主將則力不足。”
章越心道,你也知道啊,你這樣一直換帥,我也很難辦啊。
章越道:“王厚雖非長謀,但行事穩重,攻取涼州益緩不益急。此人領軍可萬無一失。”
“另臣再推舉範育為秦鳳路都轉運使,孫路為秦鳳路廉訪使!”
官家毫不猶豫地道:“如卿所奏,朕一併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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