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筋還是不夠靈光,沒能記住你的名字,更沒能在見面時當場認出你來……”
“真有上億人嗎?前幾年我去過華夏昆明參加日本電影周的,華夏記者採訪我的時候也是這麼說,我還不相信呢。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松本慶子不免有些吃驚的說,寧衛民的話讓她越發開心。
至於對寧衛民沒能認出她的罪過,卻是一點也不介意的。
“不過,你沒認出我也不奇怪。演員真正的樣子其實和銀幕畢竟是有較大差距的。銀幕上都是化妝師和攝影師透過技術美化過的。何況那部電影也是好幾年前拍攝的了,而女人老得很快的……”
哪知對於她的回應,寧衛民卻直接予以了堅決否定。
“不,這種說法我無法贊同。是,你本人和銀幕形象不大一樣。演員都很上相,往往本人不如銀幕上漂亮也是普遍現象。可恕我直言,我沒想到的是,你本人居然要比銀幕形象還漂亮。看著也要更瘦一些。而且我才發現,你的氣質竟然是多變的,我已經看過你的五部電影了,可覺得你演過的每個角色都有獨特的美感……”
這樣的恭維,幾乎已經可以等同為情話了。
松坂慶子忽然感到了臉熱起來,竟然會發自內心而感到羞澀。
實話實說,儘管寧衛民的口才不錯,可像這樣的恭維,松本慶子從沒成名的時候就開始聽。
成名之後她整個人更是幾乎被淹沒在這樣的奉承與恭維裡,差不多已經到了耳朵快聽出繭子的地步了。
就是哪怕如今人氣不旺,長久沒有作品問世了。
可人們見到她,還是無一例外,專撿好聽的說。
所以松本慶子其實是有足夠免疫力的。
不能說面對奉承,感到厭惡和無動於衷,但波瀾不驚,不形於色才是常態。
可問題是,一樣的話,由不同的人說出來,效果終究是不一樣的。
就因為這些話是從寧衛民的嘴裡冒出來,偏偏能讓松本慶子的心產生悸動。
能收穫有好感之人的肯定,對於任何女人,都會感到欣慰。
尤其上一次寧衛民對《金閣寺》的見解,還給了她莫大的精神支撐。
松本慶子就更是發自內心的感動了。
“太謝謝你了,真的太感動了。原本已經對事業有點失去信心了呢,多虧你的鼓勵。又覺得還有一線希望了呢。”
松本慶子這句話裡,蘊藏的含義太多了,寧衛民不可能全部瞭解。
可儘管如此,在怎麼能讓人心花怒放上,他仍不愧為熟練的技術工。
“你怎麼會這麼想?你明明就是日本最優秀的電影演員好不好?你真該去出租錄影帶的地方看看,你就會發現有許多人在期待你的新電影。當然,你拍廣告的意外我也聽說了。不過,我覺得你要為這種倒黴事擔心,就太沒意義了。因為人都是很健忘的生物,負面作用就會消失的。在你的絕對實力面前,這隻會是暫時性的困難……”
“別安慰我了。難道你就一點不害怕我嗎?好多人現在都覺得我是個不吉利的人,靠近我有可能會帶來黴運喲。”
“怕你?我嗎?怎麼可能?別忘了,我是華夏來的外來戶。日本的妖魔鬼怪可管不了我。何況我的運氣好啊!我是蒙天眷顧的人。你要真是個被黴運纏繞的人,那你就該早點認識我。有了我這個朋友,黴運自然而然就會遠離你了。放心,我們京城有句話說得好,天空飄來五個字,這都不算事兒……”
最後一句,寧衛民用京城話一字一頓的調侃。
還同時用手點著虛空,做出了一個誇張的手勢。
笑容綻放的松本慶子,模仿起來則差了一點點。
“天空……飄來……五個字,這、都、不……後面怎麼說?”
“算事兒。”
“這、都、不……算事。”
“哈哈,對了,就是沒關係,你需要放輕鬆的意思。”
“嗯,天空飄來五個字,這都不算事。這句京城話,我已經學會了。現在真心覺得我們是朋友了呢。否則你是不會這麼吹牛的……”
兩個人孩子一樣笑了起來,關係一下拉近了不少。
然而聊完了這些話,接下來好像又找不到什麼可說的話題了。
或許是因為緊張,或許是因為拘束,雖然情感都渴望繼續交流,可兩人又有點怕過猶不及。
於是考慮到相處的時間還很充分,寧衛民這次主動選擇陷入沉默了。
正所謂,言者不如知者默。
即便是奉承,即便是賣弄,即便是想讓自己喜歡的女人開心,留下好加分的印象。
他也要張弛有度,否則就會弄巧成拙。
松本慶子也沒強行再找話題。
她的心思全在身邊的寧衛民的身上。
說實話,她還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在她的私人轎車裡,一個幾乎陌生的男子端坐身旁,輕易就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道。
不僅是香水,她身體所有的味道,他都能聞到。
何況,他又比她年輕九歲。
最終,他們只好開啟收音機聽音樂。
沒想到卻正好碰上了電臺播出幾年前紅遍全日本的電視劇《水中花》的主題歌《愛之水中花》。
這部電視劇不但是松本慶子主演,歌曲也是松本慶子本人演唱的。
於是松坂慶子感到莫名害羞,要調臺。
而寧衛民卻懇求要聽一會兒。
就在稱頌愛情的歌聲中,氣氛更微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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