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周防鬱雄軟蛋。
因為對他來說,實際情況的確以完全失控的趨勢開始慢慢惡化。
或許是因為長久以來,日本映畫界“五大”對代表著新型娛樂形式的藝能事務所早已經深惡痛絕。
或許也是因為他們對於新型藝能事務所的代表人物周防鬱雄日益誇張的跋扈囂張,以及恬不知恥的自稱為“藝能界的首領”的舉動,早就看不順眼了。
對於這一次霧製片廠堪稱“必殺”的反擊,日本映畫界的“五大”趁機瘋狂推波助瀾,生怕這事熱不起來,死命往嚴重了搞。
根本都沒用霧製片廠有什麼表示,“五大”就因為找到了報仇的機會,他們自發找了種種關係,在一些中立報刊上連發了通告,往死裡罵周防鬱雄。
勢必要把他打成日本藝能界的毒瘤,日本娛樂圈的恥辱。
這些報刊秉承“五大”的指示,把周防鬱雄對霧製片廠施加的威脅定義為業內最惡劣的霸凌事件,並且提議業內共同抵制,追究周防鬱雄和他的BURNING藝能事務所的責任。
而且他們還不知道施展了什麼手段,把周防鬱雄多年以前,剛剛發跡,還不懂得收斂時的一些醜聞和爛帳也給翻出來了。
包括且不限於周防鬱雄本人多年前曾經牽扯進一宗槍擊案內。
警方還曾因為懷疑燃燒系的收入有相當一部分都流向了大名鼎鼎的山口組的分會,對其展開了調查。
尤其周防鬱雄在剛剛成立事務所時,絲毫也不知道收斂,曾經利用黑道威脅恐嚇的手段助其擴張業務,搞不正當的競爭。
受其脅迫的物件包括紙媒,電視臺,下三濫的小雜誌也不放過。
要捧誰乖乖照做,有醜聞說撤就要撤,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對藝人更是視為自己的個人財產,不許簽約藝人到期後改換門廳,把藝人當成奴隸一樣的殘酷剝削。
總之,由於“五大”達成共識,統一發難,而且也有影片作為實證,這些報紙也是亮明態度了,沒有絲毫的顧慮和遮掩。
大義凜然地把周防鬱雄所掌控的Burning系事務所定義為是“靠著子彈、暴力和脅迫建立的帝國”,並且把他定性成一個小混混出身,超級無恥的小人。
說他是一個依靠藝人生存,卻又絲毫不尊重藝人的暴發戶。
是個把藝人當做壟斷資源去破壞行業規則的天字第一號王八蛋。
提倡警察應該把燃燒系作為黑惡勢力,從上至下好好調查取證才是。
不用說,效果很好,日本民眾看到後群情激憤,很吃這一套。
本來下位者就有階級仇恨,打心裡巴不得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倒黴,如今爆出這樣的驚人大瓜,絕對吃的津津有味。
何況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對老百姓來說,最容易接受的就是誰弱誰有理。
這事就是周防鬱雄不對,他一直是在恃強凌弱。
反觀霧製片廠,不畏打壓,不肯屈服,始終一門心思在為民眾拍好電影和好劇。
簡直成了忍辱負重,專注於影視藝術的好榜樣。
所以原本最初還有一些聲音,質疑那偷拍影片的來源和手段是否合法,疑惑為什麼沒有早早的曝光出來,這件事是否也受到了某些人為控制。
但無論是新聞釋出會還是報刊發聲,這些“星星之火”根本就沒能“燎原”,很快就被淹沒了。
因為有影片為證據,誰還在乎合法不合法,法院說什麼,沒什麼比自己的眼睛更可靠的了。
任何人敢與民意作對都是愚蠢的傻瓜,絕對沒有好下場。
管你是什麼專家,是什麼權威,或者什麼會長,理事長的,只要替周防鬱雄說話,統統該罵。
罵完了,還得問問你們是不是接受過周防鬱雄的賄賂,是不是他的幫兇死黨?
於是在這樣的“政治正確”下,輿論完全成了一邊倒。
以至於周防鬱雄本人,根本不敢還嘴,直接就被罵得不敢見人了。
天天如同耗子一樣溜邊兒走,為了躲避媒體記者,幾乎連出入事務所都要喬裝打扮了。
不用說,周防鬱雄威風不在,已經自顧不暇,連自己的一身屎都洗不清。
就更別說去照顧他那些替他為虎作倀的下屬,和被他利用過的小報媒體了。
而在那些人接到法院的訴訟書叫苦不迭,在他們為自己狼狽的下場後悔不已的同時,這也讓周防鬱雄在圈內聲望大降,成了不少人口中的笑柄,都說他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按理說,周防鬱雄既然已經倒黴到了這個地步,眼瞅著是不會對霧製片廠再造成什麼威脅了。
以霧製片廠的立場,現在只要靜觀其變,看著周防鬱雄怎麼落魄,被這場輿論風暴卷得七零八落就好。
他們根本不用再冒險干預,或者親自下場痛打落水狗。
那樣的話多少有損格局,顯得小氣。
如果從實際利益的角度考慮,甚至在訴訟程序開始後,應該準備著隨時和對方進行和平談判,適可而止才對。
畢竟如果可以從周防鬱雄的手裡換來足夠的好處,當然遠比去打一場不知要消耗多少金錢的官司更划算。
未嘗不能與對方講和,放周防鬱雄一馬。
但問題是,誰讓周防鬱雄這傢伙從一開始就對松本慶子心懷覬覦,沒憋好屁呢。
所以向來以寬宏大量和為人親和著稱的寧衛民,這次真動了肝火。
他一向只是表面溫和,小事或許不會計較,因為那不值得他浪費時間,但真讓他記恨上了,他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所以原本認為什麼事兒都可以商量的他這次可不準備對周防鬱雄網開一面。
而是要除惡務盡,必須把周防鬱雄給整趴下,讓他永遠在娛樂圈消失。
哪怕為此需要他付出更多的經濟代價,拿不到任何好處,也在所不惜。
因為與復仇解恨相比,與替自己和霧製片廠拿回尊嚴相比,寧衛民其實並不怎麼在乎這些東西了。
臭雜碎,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惦記我老婆?
既然敢惦記,那就得有承受我怒火的心理準備!
於是寧衛民不但讓霧製片廠的法務團隊準備資料遞交法院,對於周防鬱雄及其麾下的藝能事務所正式提起訴訟,告其尋釁滋事,擾亂經營,依靠業內地位妄圖敲詐脅迫。
同時他還和松本慶子利用第二屆東京電影節的機會,發揮他們各自的影響力,爭取到了評委會的日本評委筱田正浩,法國導演克勞德·貝里,還有獲獎影片《老井》劇組站在了他們的一邊,為霧製片廠的遭遇而發聲。
這些人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主動提起這件事,表示出對日本娛樂圈的風氣的關切。
認為發達的日本作為法治國家,本不應該出現這樣不光彩的事,實在是不敢相信。
就像法國導演克勞德·貝里親口對記者所說的那樣,“我對霧製片廠的遭遇表示同情,同時也感到震驚。我沒想到日本的影視界居然存在著如此令人作嘔的行徑。一個藝人的經紀公司居然能夠利用藝人的資源操縱媒體,壓迫同業,而且居然這種現象還存在了這麼久,這在我們的國家是絕對不可出現的,也不會允許的。我想,如果這是日本的一種普遍現象,那麼藝術和創造力在這裡是沒有生存土壤的。”
這一招可是絕對夠毒辣啊,儘管沒有人對周防鬱雄進行直接的語言攻擊,罵他祖宗八輩。
但讓這些外國人公開發聲,質疑日本社會的道德和法律,這一招可比刨了他的祖墳殺傷力還大呢。
因為日本人也是要臉的,誰都沒想到這種丟人的事兒,都傳到國際上了。
居然讓來參加電影節的外國人也吃起了瓜,看日本人的笑話?
這讓這個年代好不容易感到自己可以挺挺腰子的日本國民如何受得了?
所以周防鬱雄他算是倒了血黴。
儘管他一開始就躲了起來,採取了對一切聲討都不予回應的對策,想著死豬不怕開水燙。
罵多了沒有回應,別人膩歪了也就不罵了。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寧衛民居然把外國人也發動起來,一起關注這件事,還做出了這樣刺激日本民族自尊心的言論。
結果就因為受到了這樣意外的刺激,本來已經趨於穩定的情況又不平靜了。
就在東京電影節的這些評委做出正式表態後,如同一塊巨石扔進了廁所,民意所代表的憤怒情緒再度高漲起來。
好多日本的老百姓都對東京電影節上這些外國人對這件事的負面評價較了真,對於始作俑者周防鬱雄自然充滿仇恨。
有人甚至公然宣稱周防鬱雄是日本之恥,給全體日本國民都丟了人。
就因為他乾的齷齪事,讓日本人在國際上抬不起頭來,成了全世界眼中的笑話。
應該儘快找到他,讓他剖腹謝罪。
好傢伙,真是好大的帽子,這是火上澆油,要他的命啊!
於是媒體們也再度興奮起來,這會不光“五大”操縱的報紙了,許多小報也自覺加入進來,群起圍攻,把周防鬱雄按在地上打。
不但是為了報紙銷量,要罵死他,現在民眾就想看這個,他的那段錄影一曝光,幾乎把所有民眾都得罪完了。
還有一些小報壓根就是為了解除自身的麻煩,甚至是為了洩憤。
過去受你的欺負也就夠了,這次幫你的忙一點好處沒有,反而還要被人告。
混蛋,全都是你害的!
所以那些受到霧製片廠起訴書的媒體,這時候幾乎全倒戈了。
一邊天天跑到霧製片廠和松本事務所來求饒,說自己是受了脅迫和矇騙,也是受害者。
另一方面,也開始了對周防鬱雄的報復,幾乎算是投名狀的意思,想以此來換得霧製片廠撤回起訴。
其實這些小報算的了什麼啊,在這場對於周防鬱雄的“剿滅”戰裡,最賣力氣進行打擊的反而是當初一度應該算作周防鬱雄盟友的TBS電視臺。
要知道,原本以佐佐木臺長和周防鬱雄的私下交易,是決定要一起算計和狙擊霧製片廠的。
可惜這件事被周防鬱雄自己提前就洩露了,而且壓根就沒等到這樣的機會,霧製片廠就把周防鬱雄給掀翻在地了。
到這個時候,不管是為了將功補過,還是為了感謝霧製片廠以德報怨,總算給自己留了份體面。
佐佐木臺長都必須對周防鬱雄下死手才行,才能對得起霧製片廠的寬宏和大度,否則就沒法洗乾淨他身上的汙點。
於是周防鬱雄開始享受比霧製片廠還要隆重的待遇,太多的媒體拿著一桶一桶的狗血,爭先恐後就往他頭上澆去,直接把他“潑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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