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經略朝鮮(3)
漆黑的夜晚,沒有星星相伴,一隻,兩隻,三隻……碩大的黑影逐漸出現在夜幕之中,黑影之中有一點光亮閃閃明亮,彷彿是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站在岸邊的陳徵努力盯著這盞閃爍的燈火,半天才送了口氣:“來了,他們來啦。 發訊號。
”一名小兵拿出一盞風燈開閉著風門,將一串串資訊傳送給對方:我方船隻準備為你補給。
等到黑暗中的燈火回覆之後,陳徵一聲令下,十數艘小舢板依次駛離碼頭,朝著黑暗中前進。 颶風季節前的海格外寧靜,每船十槳如離弦之箭划向大海。
過了片刻,黑暗中的燈光越來越明亮,燈光中的黑影也越來越大。 好大的船,猶如一頭洪荒中游來的巨獸,充斥著士兵們整個的眼球。
陳徵只是離開金州時見過還呆在船臺上的龍骨,沒想到一年之後,已經變成如此龐大的戰艦。 當接近戰艦時,幾個白色的字刷在船艏,陳徵依稀辨認出是“泰山”。
這就是遼東水師最新的旗艦——“泰山”號。
舢板上的燈火閃了閃,船舷立刻扔下一掛繩網,舢板上計程車兵背起補給品艱難地爬上大艦。 陳徵率先上艦。
他曾作為駐艦陸戰隊在“大秦”號上呆過,對於這種攀援並不陌生。 上得艦來,一個魁梧的身形進入他的眼睛——水師副提督薩里尼。
陳徵行了軍禮道:“提督大人,屬下陸戰隊百戶陳徵特率軍前來補給。 ”
薩里尼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辛苦兄弟們了,你看天亮之前能補給完嗎?”
陳徵道:“今夜水文條件不錯,應該可以。 ”
薩里尼正色道:“不是應該,而是必須,我們四更離開耽羅海域。 拜託陸戰隊兄弟們了。 ”第二艦隊由於要執行重要任務,所以各艦都儘量裝滿了炮彈。
食物和淡水降到最低限度。 按照計劃剛剛夠來到耽羅,下一部的行動所需物資全由耽羅提供。
薩里尼不希望水師行動被高麗人知道,所以除了通知王路朝之外,並不想任何人知道。 水師到達耽羅之後,也是趁夜接近岸邊,物資由駐紮在此的水師陸戰衛負責補給。
跟著補給計程車兵,璩義登上大艦,這才是薩里尼要等待的主角。 薩里尼熱情地把璩義接入後艙船長室。
兩人也不過多寒暄,薩里尼直接就問:“怎麼樣,璩大人是否帶來老薩需要的訊息?”
璩義微微一笑道:“薩大人吩咐過地,敢不從命?從六月初一開始李朝軍馬開始向木浦集結,到六月二十日已經集結了兩萬大軍以及兩百艘大小船隻。
目前正由廖周正統領率第一艦隊監視。 ”
薩里尼滿意地點點頭,道:“好,小廖這廝是否老實?沒頂撞璩大人吧。 ”
璩義呵呵一笑:“還好,還好。 他對我還是比較尊敬的。 不知道薩大人有什麼計劃?”
薩里尼撓撓頭道:“殿下吩咐,既要幫助王路朝守衛耽羅,又不能明著幫忙。 這可讓老薩傷透了腦筋。 ”
璩義詭秘一笑:“薩將軍就別裝了,你一定有了辦法吧?”
薩里尼嘿嘿一笑道:“當然,殿下交待的差使怎敢不完成。 你看我是這樣想的……”
……
李一和王成正在羅恩島的烽火臺上眺望著遠方,羅恩島是扼守著木浦港與外海中的排頭兵。 任何想進入木浦港的船隻的必經之路。
李一和王成是全羅南道水師地兩名小兵負責在烽火臺上守備,只要漢人的艦隊殺來,立刻舉烽火警告。
“船!老李你看。 那邊是不是一片白帆?”王成道。
李一手搭涼棚遠遠眺望,果然,在海天之間一片白帆冉冉而來,他對著王成點頭道:“是船,漢人的船!”
王成看著傻子一樣的李一,一拍他的後背道:“點火吧。 別傻愣著。 ”……一股狼煙從烽火臺上冉冉升起。
一站一站傳到木浦,整個港口沸騰了,萬千士兵跟螞蟻一樣亂竄。 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遼東水師。
沒過多久,一葉孤獨的白帆快速駛入羅恩島的水道,遼東水師地海天旭日旗高高飄揚在桅杆頂端,但該船船頭彷彿有些損壞,一個桅杆斷了。
剛剛升帆出港的幾艘最大號的福船小心翼翼地駛出港口,在水道中央排成一列。 不一會那艘孤船徐徐駛近,李朝水師上的弩床,拉滿了弓隨時準備發動。
白帆之下的船員們。 稀稀鬆松地坐在船舷上朝著殺氣騰騰地李朝艦船擺手示意。 其樣子就如午飯之後在甲板上曬太陽。
彎弓搭箭,枕戈待旦的李朝水兵們不解地看著大搖大擺朝他們駛來的大船。 那船上水手的表情,哪是來打仗啊,分明是來赴宴。
水兵們轉過頭看著自己地長官,但長官臉上同樣是迷茫的神色,轉頭看著艦長。
艦長命令一名旗手揮舞紅色旗幟,示意來船落帆。 可是漢人的艦船彷彿沒有聽見,滿帆朝四艘船組成的陣勢衝過來。
艦長又命令數十人在船頭大喊,如此大的海上,就算一千人一同大喊也跟蚊子叫一樣。 看著來船越來越近,艦長的神經繃得緊緊的,一千步,八百步,六百步……
當來船進入弩床五百步射程的時候,艦長再也忍受不了了,下令放箭,一支響箭脫弦而出,劃過長空,艦長地心提到嗓子眼,口中念念有辭,千萬別射上船啊。
箭越飛越遠,幾百雙眼睛跟蹤著長箭,只見它在離漢人的船還有十幾步的地方落入海中。
頓時,所有的人不禁“哦”了一聲,高麗水兵們的驚呼多是可惜之情,艦長的叫聲則是心從嗓子眼落下來,他可不想承擔與大明開戰的罪名。
各船同時揮動紅旗,叫喊著希望來船停下。 來船上總算有人以旗幟回應,並且開始落帆。 這也是一艘改裝過地四桅福船。
前桅地帆一落,船地速度就降了下來,此時雙方最接近的地方已經不到一百步。
大明船頭一人拿著個鐵桶朝這邊叫著:“我們乃大明遼東水師福州號戰艦,在外海遭遇風暴,船隻受損,現在請求入港修理補給;我再重複一遍,我們乃大明遼東水師福州號戰艦……”
幾名艦長都聽得懂漢語,不禁面面相覷。 這個到底如何是好。 其中一個機靈,命小兵喊道:“來艦下帆停船,等我們稟報上級再行定奪。 ”
福州號回話:“可以,請儘快稟報。 ”三桅上地帆都降了下來,船也逐漸不動了。 幾名艦長的心也放了下來,其中一艘船轉舵,朝港內而去。
剩下三艘船就這樣圍繞著停下來的福州號,成品字形佈陣。 雖然每艘船上的弩床都對著福州號。 但氣氛已經不那麼緊張,在海上停下來地船等於浮著的棺材。
此時,木浦港內水陸兵馬統帥是李朝大都督李嶽的弟弟李山,剛接到回船帶來的訊息,遼東水師艦船要進港維修補給。 這真是擺在他面前的一個難題。
遼東水師勾結王路朝跟李成桂作對,在李朝上下幾乎路人皆知。 但問題是,遼東水師從來沒有打明旗號和李朝作對,沒有證據表明的話。 傳說就不能算數了。
李成桂既然已經上表稱臣,也就是說遼東水師還是天朝上國的軍隊,此刻他們前來求助,如果自己不開港放他們進來,一旦日後遼王怪罪下來,李成桂還不得拿自己開刀啊!
李山又問道:“千真萬確只有一艘船嗎?”
下面回道:“千真萬確,後面再也沒有狼煙警報,說明後續沒有艦船。 ”
李山在堂上走來走去。 腦袋裡飛速地思考著利弊得失,突然,他停了下來道:“放行,開闢出最偏的碼頭專供它停泊,要修理派工匠材料,要補給送水送食。
另外派左軍營五十艘大福船在水道中警戒。 ”最終李山還是做出了決定,必須讓此船靠岸修理,否則遼東水師立刻會翻臉。 好漢不吃眼前虧。 無論如何不能得罪了。
反正它就一艘船,能翻出什麼大風浪?
福州號緩緩停靠在木浦港最南端地碼頭上。 此處偏僻,離主港有兩裡地,五百步之外有幾艘船監視著它,一旦有問題,火龍弩床立刻會招呼過來。
李朝的官員們早就在碼頭上等候,船一停定,立刻有跳板搭了上來,一名藍衣錦帽的異族大漢從船上三兩步走下來。
李朝官員上前恭敬作揖道:“我乃木浦守備金存,恭候將軍大駕。 ”
來人呵呵一笑道:“在下遼東水師福州號管帶艾達,謝謝貴方准許我船停靠。 ”
高麗人早就聽說遼東水師提督就是一名金髮碧眼的外族人,見到這位異族人金存也沒有太大驚小怪,回道:“請問艾將軍,不知道貴船哪裡受了損傷?需要多少材料和補給。
”
艾達道:“哦,前桅被風吹斷了,需要一根一尺粗,三丈長的原木作為桅杆。 另外還要若干淡水和食物,請金大人配合。 ”
金存道:“沒有問題,一切供應立刻送上,不知道將軍大概待多久?”
艾達道:“順利地話主要五天應該可以修好。 這裡有些禮物,請金大人收下。 ”說著一揮手,後面有四名水兵擔著兩筐東西走下船來。
金存一看筐內,心中不禁一驚:黃金做的首飾,皮大衣,毛衣,還有遼東的水爐子,都是遼東最緊俏的商品啊。 他地眼睛迅速放光,臉色立刻和善了許多。
艾達注意著他的眼色變化道:“金大人,我們這些船員在海上漂泊了二十多天,這才看到陸地,是不是讓船員們上岸散散心?”
金存已經被筐裡的東西吸引住了,連忙滿口答應:“呵呵,那是自然,只是,只是軍營那邊還請貴方遠離。 ”
艾達立刻答應:“沒有問題,沒有問題。 一切都聽金大人吩咐。 ”說著話,看著金存的眼睛,艾達嘴邊不禁流露出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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