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艱難情事(2)
大雨稍歇,碧空如洗,傷剛剛好,朱植就帶隊外出打獵。
他是知道為什麼無論蒙古還是女真人這麼注重捕獵,對於天生長在馬背上的民族而言,縱馬張弓是天生的,漢人後天的軍事訓練無論如何也達不到這樣的能力。
所以朱植迷戀射獵,以增強自己的馬上能力。
“殿下,快點啊,就你慢,再慢兔子就跑了!”尼瑪一馬當先,邊跑邊招呼著朱植。
在樹木茂密的森林裡,朱植無論怎樣策騎都無法追上尼瑪,女真人這種天生的本事只能讓他望塵興嘆。 既然趕不上,就乾脆不趕了,信馬由韁和白朮走在林間小道上。
白朮是個環保主義者,天生就對小動物憐香惜玉,本來她來就是為了陪朱植,沒想到尼瑪又嚷著非得來。 此刻見朱植不管尼瑪留下來陪著自己,心裡就跟喝了蜜似的。
朱植道:“這些天醫務營裡忙嗎?”
白朮搖搖頭道:“還好,下面的那些醫官基本處理也能做得來,除非很複雜的手術。 ”
朱植道:“小術不必著急,培養人材非一日之功,而且以目前的條件看,可能不要強求上太大的手術。 ”
白朮黯然道:“是啊,這次動了四個截肢手術,有兩個傷勢太重還是沒救過來。 ”
朱植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他心裡十分清楚這些人都是因為術後併發症而死。 只是這些話在不同的時空如何能向白朮講明白呢?朱植心裡十分無奈。
隔了半晌,朱植道:“過兩日,我就要班師回廣寧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原來白朮一直駐在遼陽,從來沒去過廣寧。
白朮一臉喜色,剛要答應,可是又想起了什麼。 嘴一撅道:“跟你去有什麼好的,到了廣寧,自有別人陪,要我何用。 再說,我算什麼,不過醫官而已。 ”
朱植微微一笑:“如果給你一個名份,是不是就願意跟我去了。 ”
白朮臉刷地紅了,道:“名份?名份是她的。 我能有什麼名份。 ”
朱植看著她的臉上的紅霞,心情一陣盪漾,右手伸過去抓住她的左手:“小術,我知道我不能娶你為正房,我也知道做個側室地確有些委屈你了。
可是我是真心喜歡你,從第一天在軍營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小術,答應我吧。 ”
白朮聽著他這一番表白。 紅霞渲染到脖子根處,低著腦袋不敢抬頭,眼睛偷偷打橫瞟了朱植一眼,只見他雙眼炯炯地盯著自己,白朮心中如小鹿亂撞。 哪裡還有主意。
朱植右手再使一把勁道:“小術,你不反對,我可就當你答應啦。 ”
白朮一甩手,嬌嗔道:“誰答應啦。 你壞!”兩人相視而笑,兩顆心交融在一起。
“啾”一聲箭響,“奪……嗡……”一支羽箭插在離兩人幾米遠的樹幹上搖個不停。
正在甜蜜中盪漾的兩人被這一箭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尼瑪俏臉漲得通紅,一雙鳳眼冒著火瞪著兩人。 顯然,剛才兩人的卿卿我我被她看了個清楚。
朱植怒道:“尼瑪,你幹嗎。 瘋了嗎?”話音未落,跟在後面的侍衛們已經衝到身邊,把朱植圍在中間。
尼瑪怒道:“你以為我要害你嗎?自己看看吧!”尼瑪仍掉手裡的弓,一夾馬肚,從眾人身邊衝過。
朱植回頭一望,只見樹幹上箭頭之下,軟綿綿地吊著一條褐色的小蛇,朱植才知道誤會了尼瑪。 再一看。 尼瑪已經去得遠了。 朱植正想撥馬去追。
眼神一晃和白朮交織在一起,天啊。 又是一雙噴火地眼睛,白朮臉一寒,撥馬便走。 是啊,剛才還山盟海誓般表白,現在又想追別的女孩,這叫人家姑娘是什麼想法?!
朱植暗叫一聲苦也,連忙拍馬追了過去,“小術,小術,你聽我說。 ”旁邊幾名侍衛掩嘴想笑,被小陳子冷眼橫住。
春意盎然的日子說過就過,朱植好容易哄好了二女,又已經到了大軍開拔回師的日子了。
大軍在剌魯修整的過程中,鐵鉉對各衛進行了整編,利用這次從女真人手裡繳獲的戰馬,先是補充了各衛的騎兵缺額,再把瀋陽中衛以及東寧衛升格為騎兵衛。
根據計劃,現在把瀋陽中衛留在剌魯擔任守備,另調遼海衛、瀋陽右衛分別往真河、努合裡把定遼右衛、廣寧中衛替換回來。
佈置好一切後,遼東大軍裹脅著無數的戰利品,浩浩蕩蕩班師回廣寧而去。
……
“承陛下英名,將士用命,大小十戰,橫掃海西各部,斬首三萬,拓地千里,俘獲金三萬兩,牛羊無算……宣陛下聖德於域外,揚大明天威於宇內。 兒臣叩上。
”回到廣寧之後,第一件事自然是上表報功。 表功地奏章由楊榮執筆,並請在努合裡、真河設立兩個新的衛所,用以管理新開拓的土地。
朱植咬咬牙將三萬兩黃金全部送給朱元璋,還加上上等戰馬一千匹,獻俘五百名。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吝嗇。
這三十萬兩銀子對於任何人都是無法拒絕的誘惑,但越是這個時候,越要謹慎小心,為了這幾十萬兩銀子壞了遼東的基業實在因小失大。
朱植從頭看完奏章,果然寫得花團錦簇,居功而不傲,點點頭滿意地用上了自己地玉璽。 朱植道:“勉仁,還要麻煩你代勞一封家書。 ”
楊榮點點頭,鋪好另外一份紙。 朱植道:“大概意思是先給皇上、皇太孫、母親請安,你酌情擬就。
另外,主要講一件事情,嗯,是這樣的,就說王府醫官白朮,濟世懸壺,賢良淑德。 於公建立軍中醫制,救死扶傷;於私與本王兩情相悅,且救兒臣一命。
請皇上賜婚,以白朮為遼王側室。 ”
朱植一說完,楊榮神情驚訝地看著他。 朱植很少看見楊榮這樣的神色,莫名道:“怎麼,勉仁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楊榮猶猶豫豫彷彿有話要說,又不好開口,朱植道:“有話就說,勉仁什麼時候見外起來。 ”
楊榮站起來一揖到地道:“殿下,本來這樣的家事輪不到屬下插嘴,只是,只是在遼東,殿下地家事就是國事,屬下有責任說。 白醫官的確功勞很大,而且與殿下情投意合。
但是以白醫官的出身,彷彿無法入得了皇家的門檻。 此事即使請皇上作主,恐怕皇上也不會同意。 還請殿下三思。 ”
什麼意思啊,我又不是娶正房,娶個側室還要講究出身!朱植的臉一下子寒冷下來。
楊榮知道朱植不爽,又道:“殿下,據屬下所知,女真郡主尼瑪與殿下也是情投意合,而且她身份不同,如果迎娶她為側室還可拉攏女真人。 望殿下三思!”
朱植一拍桌子,怒道:“勉仁不必說了!白醫官我是娶定了,至於尼瑪小姐是另一碼事。 擬奏吧。 ”
楊榮耿著脖子跪在地上,顫聲道:“恕臣不能奉侍。 ”
朱植氣得滿面通紅,指著楊榮:“你……”
自從跟了朱植以來,楊榮的計策意見朱植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現在君臣二人竟然為了此事僵在當場。
隔了半晌,朱植知道無法說服楊榮,只得拂袖而出,怒氣衝衝走回後堂,一屁股坐在逍遙椅上。 郭秀正在內堂逗著兒子女兒玩,外面早有宮女進來稟報。
郭秀連忙走出後堂,見自己丈夫氣鼓鼓坐在椅子上搖著扇子。
郭秀忙道:“夫君,是誰氣著你了?”
朱植脫口而出道:“楊榮,楊勉仁,最近他脾氣也大了,我的話也敢不聽。 ”
郭秀道:“不知是何事讓夫君生氣?”
朱植剛想脫口而出,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活活吞進了肚子。 其實想迎娶白朮當側室的想法,一回到廣寧,他就跟郭秀說過。
在那個時代,別說皇家,普通人三妻四妾也是尋常,關鍵是你得養得起。 郭秀也是明白人,知道身為遼王娶個側室是天經地義地事。
更何況聽朱植說,白朮仁心仁術,濟世懸壺,還救過朱植一命。 郭秀本不是醋罈子,當然不能反對,也點了頭。
只是今日朱植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跟最寵信的大臣急了眼,如何也不能把這等事跟郭秀說啊,也只能一口忍住了。
郭秀拿過扇子給朱植輕輕搖著,道:“夫君莫急,來,先喝口蓮子酸梅湯。 ”朱植心裡有事,囫圇吞棗地把酸梅湯一飲而盡。
抬頭一看,郭秀愛惜地給他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心裡一軟捉著郭秀的小手道:“秀兒,我要娶白姑娘為側室,你真的不生氣?”
郭秀莞爾一笑,道:“夫君,你是一方藩王,正宮側室本是皇家的循例。 臣妾不是妒婦,而且白姑娘我也看過了,人是不錯,娶著她,臣妾高興才是,怎會生氣。 ”
朱植一聽,霍地站了起來,道:“就是,連你都不妒忌,那些外臣怎麼就管起閒事來了。 適才,我讓勉仁擬一個家書,表奏此事。
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以白姑娘出身寒微為由,拒絕替我擬旨!”說著,氣得他在堂內走來走去。
郭秀由著朱植在堂內行走,過了半晌,她突然眉頭一皺,道:“夫君莫急,臣妾有辦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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