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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說明(1/2)

作者:想不想吃西瓜
其實這本書開始之前,我的思路是讓主角成為非洲運奴船上的“貨物”,以黑奴的身份踏上美國的土地,然後展開故事。

相比於印第安人,這樣顯然更好寫,因為印第安人的社會是半封閉的原始社會,與我們熟悉的那些歷史缺少交集。我們對印第安人知之甚少,歷史本身也沒有給他們多少關注。

黑奴則深度融入彼時的美國社會,背景、矛盾更加豐富,資料也相對好查。為此我已經想到了許多有意思的內容。

但是由於考慮到黑人主角可能會引起較多爭議,最終這本書的主角變成了印第安人,一個對我們來說沒什麼爭議或者說沒什麼存在感的民族。

現在看來,這個選擇還算明智……否則前段時間某新聞傳出的時候,這本書的評論區可能就要被刷屏一波了。

有得也有失,隨著主角身份的變更,原本設計的許多劇情自然也都作廢了。

那就寫印第安吧,不過寫著寫著,我的腦海裡又冒出了一個更有意思也可能更適合印第安人的題材。

而且這個題材從來沒有人寫過,類似的題材似乎都沒有,為此我常浮想聯翩,更想嘗試去寫一寫這個題材。

所以寫這本書的時候,我的心態可能像是一個湊合結婚的人,看著現在的物件琢磨著自己是不是選錯了,看著外面的某人覺得這個也許會更好……總之就是不理想。



儘管這本書已經規避了“黑人主角”這樣的設定,但還是有一些爭議,對於其中的一部分,我想在這裡談一談。

之前和一個讀者發生了些爭論,最近也沒注意看評論區,而且評論區的回覆長度受限,有時還會被系統刪,就在這表達一下我的主要看法。

那位讀者的觀點,大意是“如果中國沒有問題,為什麼西方都在針對中國,難道中國特殊嗎”。

我說中國確實特殊。

他說就算特殊也不行,法律不會因為你特殊就不懲罰你的犯罪。然後就是一些老生常談的公知論調了,普世價值云云。

看到這我有點無語,畢竟如果你把西方放在一個相當於法律的位置上,那隻要與西方發生衝突,錯誤自然都在中國。這種下意識認為西方是標準的觀念實在有些可怕。

說一說中國為什麼特殊。

首先特殊在體量。

不論秕糠還是金玉,只要堆積得足夠多就會變成黑洞,只要分割得足夠多就會變成量子。

體量本身就是一種結構,而且可能是最重要的結構。體量的差異,自然也是最不能忽視的差異。

而兩千年乃至更久以來,我們幾乎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國家。

一位可汗曾這樣定義小國:一個國家,如果它的領土沒有中國大,那麼它是小國,如果它的領土比中國大,但人口沒有中國多,那麼它還是小國。

一定程度上這不能算是玩笑,中國確實太龐大,彷彿突破了某種“臨界體量”,但卻長期穩定存在,成為了極為奇特的存在。

當然,特殊是相對的。

以西方為“正常”,中國便是“極其特殊”;而如果以中國為“正常”,則西方便是“極其特殊”。

因此嚴格來說,認為中國特殊,認為中國是偽裝成國家的文明,這些依然是西方中心主義的說法。

站在“東方中心主義”的立場上,我們大可以說西方是特殊、另類、不正常,西方諸國是一群偽裝成國家的領地和公司,只有中國才是正兒八經的國家,中國的樣子才是一個正常國家應該有的樣子,中國的價值觀才是普世價值觀。

西方中心主義和東方中心主義,哪個更接近真理?當然是後者,至少東方人口更多,歐美髮達國家加在一起,不過十一二億人口,尚不及中國,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民主原則,我們才是標準,我們的價值觀才是普世價值。

如果放眼世界,我們不再是多數了,但西方就更不是了。

總之不論如何,西方的價值觀都不是什麼普世價值觀,更不是金科玉律。

西方國家與中國的衝突,與其說是“佔多數的正常人針對佔少數的不正常人”,不如說是“佔少數的不正常人叛逆佔多數的正常人”。



還有一些關於愛國的爭論。

在與人爭論的過程中,我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愛國,只是認定的祖國不同,物理祖國分明,精神祖國各異,心理認同和現實歸屬一定程度的分離,其實是一種常態。

比如都說是愛中國,有些人愛古代中國,有些人愛當代中國,還有些人愛不存在的中國。

我就曾經狂熱地愛過古代中國,那時我既是皇漢,又差不多是公知……有些人覺得這兩條屬性互相矛盾,其實是統一的,前者認為古代中國牛逼,後者認為外國牛逼,共同之處是認為新中國不行。

後來我就覺得吧,對國的認定才是真正的關鍵所在,單說愛國,誰都如此自詡。不管他幹了啥說了啥,在旁人看來多麼不愛國,他都能給自己圓回來說自己愛國,找藉口是人類的一大天賦。

比如常見的,強調階級利益和內部矛盾,以淡化客觀存在的國家利益,說什麼對外轉移矛盾之類的……其實內部矛盾和外部矛盾是可以互相轉化的,裡面有人向外輸出矛盾,外面也有人向內輸出矛盾,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總要選一個。

再如類似的對“打馬恩牌”一說的嘲諷。馬恩的思想是科學,科學的一個特點就是中性,既可以被我們用來打擊敵人,也可以被敵人用來打擊我們,掌握者皆可使用,一切科學技術莫不如此。有些人嘲諷“睡王打馬恩牌”的說法,彷彿馬恩不是科學,而是玄學了。

說回正題,什麼才是中國?

我所認定的,首先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中國,一群真實存在的當代中國人,法律意義上的中國人的大部分,這是中國的肉體。

然後還有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中國,就是中國的精神,比如厚朴的世俗主義與集體主義。

想通了這些,愛國就變成了一種情感和理性的結合,不言自明,更沒有什麼可懷疑和猶豫的。

當然……這些都是簡單一說,更深入的東西這裡也不好多談。以上提到的這些可能已不太合適,有被刪減的可能(稽核編輯手下留情)。



預設西方為標準很可怕,但對西方的輕蔑同樣如此。

我在書裡誇過《幾何原本》,有人對此表示不屑。

幾百年前,中國人對《幾何原本》的態度要麼是狂熱崇拜,要麼就是輕蔑忽視,大多數人認為這是奇技淫巧、旁門左道,而徐光啟則是“看懂了,而且大受震撼”,五體投地,索性皈依了天主教。

時至今日,許多人的態度似乎並沒有長進,依舊是在皈依和輕蔑的二極體中徘徊。

當然這也稱不上什麼羞恥,西方作為現代科學的發源地,情況不見得比我們好,遠沒有普遍地理解科學。

甚至可能,發源了現代科學的西方會在未來淪為科學的邊緣,喪失掉他們曾經最引以為傲的東西。這沒什麼好奇怪,龜兔賽跑、為他人做嫁衣之類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事實上我覺得這是大機率事件,西方文明發源了科學,但世俗、務實、集體主義的東方文明才是科學最終的歸宿。

如果它真的發生了,那無疑是歷史上最精彩的一次ntr。

今天我們可以理性地看待《幾何原本》,沒必要因《幾何原本》妄自菲薄,但也不該忽視輕蔑,上來一句“呵呵”。

《幾何原本》的意義不在於那些初中級別的定理、推論,而在於它所開創的模式——從幾條毋庸置疑的基本事實出發,透過嚴密的邏輯推理得到一個完整的理論體系。

這種模式前所未有,由此人們發現了獲得真理的方法,或者說進行有益爭論的方法。

說句題外的,我有時胡思亂想,覺得這種模式的誕生是不是源自吵架?畢竟希臘對外交流頻繁,文化環境複雜,又缺乏共同語言,日常生活中應該充滿了各種爭論,人們肯定對吵贏架有很大的需求。而想要在缺乏共同語言的環境中吵架,訴諸毋庸置疑的基本事實和邏輯無疑最具說服力。希臘人在各種爭論中養成了這種習慣,不斷挖掘基本事實,終於在最容易挖到底的幾何領域成功挖到了底,找到了理性的寶藏。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實在和優越性實在沒什麼關係,只能說明廣泛展開交流的好處,而且這種好處還是一次性的,畢竟科學不需要誕生第二次。

由歐氏幾何,我們可以窺見科學的本質,或者說一定程度上的同義詞——講事實和邏輯。

常有人將某些非科學的東西與科學相提並論,說“xxx與科學是兩套不同的體系,各有優劣,不要踩一捧一”之類的話。

然而科學是講事實和邏輯,那麼所謂科學以外的體系,是不講事實的體系,還是不講邏輯的體系?不講事實、不講邏輯甚至兩者都不講的東西,還能稱得上“體系”嗎?

科學就是我們認知世界的基本準則,可能通向終極真理的唯一繩索,所謂“科學以外的體系”或者“科學的缺陷”就像“宇宙之外的世界”一樣毫無意義。

科學,才是真正的普世,唯一的普世,人類文明的主線。

這也是我在這本書寫了很多科學相關內容的原因,有些讀者覺得主角跑去歐洲發論文是不務正業,但我覺得沒有比科學更正的業,穿越歷史類的小說就應該多寫科學技術,否則穿越歷史就是個噱頭。

總之,我們應該儘可能地理解和尊重科學,特別是已經趨於成熟的自然科學。而不是把科學當做所謂的“西學”,報以偏見和蔑視。

教員不也說過,要多向自然科學學習嗎?

在自然科學當中,反直覺、反情緒的東西比比皆是,看上去美好的東西可能醜陋,看上去天經地義的論斷可能錯得離譜,被大自然打臉的科學家多如牛毛,多瞭解這些打臉的過程,便不容易被煽動和裹挾。

如果你發現一個人,喜歡談戴森球、核聚變、經濟發展、軍事政治……這類話題,不管他講得多扯淡,他都多半不是公知。

反之,那些對現實和科學絕口不提,嘴上全是道德、情感、人性,時而淨化心靈,動輒靈魂昇華,談玄說妙的傢伙,即便不是標本級的古墓派公知,也多少沾點習氣了。



當然,也有些人走到了另一個極端——只談現實,完全不講道德。

這也是我常與人爭論的另一個問題。

這本書的主角在發展的過程中,對於公平正義之類的道德有所追求,其中既有利益的考量,也有純粹個人觀念的因素。

一些人認為這是聖母行為。

首先我想說的是,道德並不是一個虛假的東西,對個人如此,對國家亦然。

對國家來說利益是第一位的,這句話自然沒錯,常常被用來反對將國家擬人化、道德化的言論。

但許多人也因此非黑即白地認為國家完全不講道德,甚至認為道德就是徹底的虛妄和偽裝。這顯然是錯誤的。

國家或者說任何高度分工的大型組織,固然將利益放在第一位,但道德也是重要的因素,也會極大影響其行為和命運。

前蘇聯的崩潰,治理上的沉痾舊疾固然是首要因素,但理念的背棄和形象的垮塌同樣不容忽視。

不要說現代國家,就是封建集團,也講究個“大義”、“師出有名”。

事實上,在我查資料的過程中,也意外地發現殖民者乾的不全是壞事,也有些人幹了好事,比如主動收治原住民病人。

我們完全可以認為道德是一種特殊的利益,對它的追求絕非虛妄。

特別對於印第安人這樣的弱勢群體來說,對道義的宣揚很有必要,畢竟如果弱勢群體自己都不屑於平等正義,欺壓者當然更無所顧忌了。

事實上,任何人都可能在某些時候成為被欺壓的一方,所有人都免不了要向道德求助,既然如此,我們理應對它保持尊重。

被欺負了就把道德搬出來為自己辯護,不被欺負就把道德扔到一邊,甚至吐幾口唾沫,這種行為我不知該怎麼形容……只能說,就算演戲也演得認真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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