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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梅奧醫生】

作者:想不想吃西瓜
梅奧?

聽到這個姓氏,馬哨不禁心中一動。

如果在旁處聽到這個姓氏,他自然不會多想,但在醫院裡聽到,卻難免讓人聯想到後世大名鼎鼎的梅奧診所。

梅奧診所,或者換個比較有逼格的稱呼“梅奧醫學中心”,是未來世界最頂級的醫院,而且可能沒有之一。

馬哨雖然對醫學知之甚少,但梅奧診所的名頭還是有所耳聞,所以聽完這名醫生的自我介紹,他不禁浮想聯翩。

莫非……此人就是梅奧診所的創始人?或者創始人的親戚?

當然,他也沒放在心上。

這完全可能又是個巧合,就像勃朗寧,同一個姓氏,同一個職業,但並非同一個人。

更重要的是,馬哨對歷史名人沒有太強的推崇。

一個人的命運吶,固然要靠自我的奮鬥,但更重要的還是歷史程序。

作為一個物理老師,馬哨對此尤為理解。

天才如牛頓,也要站在伽利略、開普勒等前輩的肩膀上,也要和萊布尼茨等同輩競爭。

沒有誰能脫離歷史,如果有,那也只能是他這樣的穿越者。

天不生誰誰,萬古如長夜,這種話純粹是腐儒之見。

牛頓這樣的畢世奇才尚且如此,勃朗寧、梅奧就更不必說了。

所以,眼前這位梅奧醫生到底是不是那個梅奧,並不重要。

是或者不是,在馬哨的影響下,他都有可能成為真正的梅奧。

“所以你是一名藥學家?”馬哨問。

“呃……嚴格來說,我是學化學的,我和道爾頓先生學習過,雖然我現在對醫學越來越感興趣。”梅奧醫生說。

“約翰·道爾頓?”馬哨有點驚訝。

“是的。”梅奧其實也有點意外。

在他看來,馬哨或許更應該問“道爾頓是誰”這個問題。

馬哨當然知曉道爾頓,原子論的提出者,著名的化學家,也可以說是物理學家,畢竟無論物理還是化學,都會大量涉及原子論。

道爾頓還是個色盲,生前曾留下遺願,希望去世後把眼睛交給他人研究,以驗證他的猜想——他眼睛的水樣液可能是藍色的。

當然他錯了,色盲的根源不是這個。

不過為了紀念道爾頓,人們還是做了很多,比如有首歌就唱過“藍臉的道爾頓盜御馬”……

道爾頓十二歲就開始當老師,一生有許多學生。儘管如此,得知梅奧做過道爾頓的學生,馬哨仍不免感到驚訝。

“你既然是道爾頓的學生,我想你應該很瞭解他的原子論。”馬哨說。

梅奧更加驚訝了:“你也知道原子論?”

樹枝聽了,頓時感到不滿:“梅奧,我告訴過你,我們的大酋長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怎麼可能不知道原子論,連我都知道原子論。”

“呃,我只是……”梅奧一滯。

身邊的印第安人當然不止一次和他吹噓過阿帕奇的大酋長,但他並沒有當真。

他承認這裡的印第安人確實非常與眾不同,當其他印第安人在花高價買酒的時候,這裡的印第安人卻在花高價僱傭醫生、工匠。

不僅如此,這裡的一些印第安人還異常的開化,特別是他在這家醫院的同事們和上司,學識並不亞於很多白人,而且幾乎發明了乙醚麻醉術。

這些異常開化的印第安人背後,有一位非同尋常的大酋長不算什麼離譜的事。

但像“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這種話,怎麼聽都是吹牛,而且太離譜、太無恥了。

這不僅不會讓梅奧信以為真,反而讓梅奧懷疑阿帕奇的大酋長是個虛榮的傢伙,以致於人們都愛吹捧他。

“沒關係,樹枝。”馬哨笑了笑,“我理解大多數白人對我們的印象,用事實破除這種印象恰恰是我們的使命。”

他又看向梅奧:“讓我們來談談原子論吧。”

梅奧有點懵,當馬哨以一種奇怪的嫻熟語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莫名有種要參加考試的感覺。

“好……不過,要談些什麼?”

“就談談倍比定律吧。”馬哨想了下,說道。

原子論古已有之,許多古文明的哲學家都有類似的觀點,即認為萬事萬物都由一些不可再分的基本微粒構成,古希臘的德謨克利特便是其中代表。

但樸素的原子論說好聽點叫哲學,說難聽點就是幻想,一個好奇心旺盛的孩童也完全可以產生類似的思考。

直到約翰·道爾頓,古老的原子論才開始脫胎換骨,具備了科學的特徵。當然,道爾頓的理論依然粗糙,在後世看來謬誤很多。

原子論從哲學變成科學,倍比定律正是一個關鍵。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馬哨張口就直指道爾頓原子論的核心,讓梅奧意識到,這可能真是一場考試。

馬哨確實有考較梅奧的意思,他想看看這個半路出家的醫生,到底從道爾頓那裡學來了多少。

不過實際上,這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一個考驗。

他對基本粒子的理解是二十一世紀物理專業本科生的水平,超出時代太多了。

所以他需要把自己的思路限制在道爾頓的原子論,最多超前個三五十年,不能時不時蹦出“夸克”、“電子雲”之類的概念。

這並不容易,因為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早就深入骨髓,是最基本的常識和習慣,就像帝都話裡的兒化音。

事實上,馬哨已經幹過這種事了,不過迄今為止,他還沒有接觸過對物理瞭解較深的白人,因此沒人能意識到問題。

這位梅奧醫生則不同,好歹也當過道爾頓的學生,馬哨必須認真一些對待。

兩人談起了原子論。

事情就像梅奧醫生隱約預感的那樣,這場談話很快變成了單方面的考試。

馬哨對物理和化學的理解比他想象得要高許多,至少遠在他之上,他完全無法難住馬哨。

儘管馬哨有時也會沉吟思考,但看上去更像是在思考如何用英語表達。

談話先是變成了考試,又漸漸有些講課的意味。

“……道爾頓的原子論繼承自古希臘,認為原子是不可再分的基本粒子,但這只是一種假設或者說信仰,人們連單質都沒見過幾個,遑論原子。”馬哨緩緩說道。

“是的。”梅奧顯然不是個信仰堅定的人,“但除此之外,我們似乎別無選擇。”

“你思考過電的本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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