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東省紀委辦公樓,大樓門口是一條長臺階,大樓正門的外的幕牆上,碩大的國微就好像是整幢樓的靈魂一般。讓人一眼瞅到他,便會從內心有一種莊嚴和肅穆感。
一輛掛紀委牌照的黑色奧迪飛速駛進紀委院子,一聲刺耳的剎車聲,車子遽然停在大門口的臺階下面。車前後門同時開啟,兩名英礀颯爽的西裝男子下車扶著車門。
這一瞬間,空氣似乎凝固,時間似乎停止。大約過了十幾秒鐘,車後座才有動靜,一名40多歲的高大漢子從車上下來,他氣色不是很好,略顯蒼白,雙眼的黑眼圈特別的明顯,而且臉上還有胡茬子,頭髮也乾澀失去了油光。
他下車,一抬頭眼睛正好看到大門口莊嚴的國微,他臉色似乎更白了一些。他左右看了看,左右的兩人很敬業,恰好將他夾在了中間。
當然,他們也沒有亂來,都非常有耐心,無論高大漢子怎麼拖時間,他們也不催他,就只是靜靜的站在他兩側偏後的位置。這名高大漢子不是別人,正是陵水市市委書*記汪森。
汪森立定站著,他用力搓著雙手,直至雙手都發熱了,他尊用手去搓臉。他很用力,一直搓到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才住手,然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才遽然邁步上臺階……
在紀委一號會客室,華東省委常委,紀委書*記商東華早就在那裡恭候多時了。汪森進門的時候,他並沒有起身,只是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然後一語不發。
汪森看著商東華半晌,才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前面。其時有人過來給他上了一杯茶”他斜瞟了一眼,悄唇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商東華也一直沒有說話,就這樣,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都在甭釀著某種氣氛
汪森雙眼空洞沒有活力,但是他還是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在一個星期以前,他就在想象紀委可能會找他談話,他當時的設想,他定然要昂然而來”他自認為行得正為什麼不昂然而來呢?
可是在一個星期後的今天,真正事到臨頭了”他才知道在這樣場合要保持鎮定是多麼的不容易。當然,這一個星期以來陵水的變化也讓他內心的堡壘漸漸的開始被攻破了。
到今天,他驀然發現,他自以為如魚得水的局面,現在似乎已經是四面楚歌了。
他這個以前在陵水講一句話管用的書*記,現在講的話似乎不那麼管用了。
另外,舉報他這個書*記的信據說是像雪huā一般往信丵訪局和紀檢部門那邊飄,甚至連華東的媒體都在**裸的揭露陵水近期的施政的昏招,他從一個大家都敬重的市委書*記,短短的一個月就成了過街老鼠,這樣的鉅變,讓他措手不及!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遠,華東的人是如狼似虎,他汪森來華東別人沒動他,不過是打狗看主人。大家都以為他汪森是張青雲的一條狗呢!
可憐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絲毫沒有狗的覺悟”以為自己能順風順水,日子能過得滋潤都是靠自己的本事。他的心是越來越高,卻沒有牢固的基礎支援他,張青雲一旦變臉,他遽然失去倚仗。
那些早就對其虎視眈眈的人”便再無顧忌,一個人出招,立馬就有人落井下石。他汪森本就是牆上蘆葦”哪裡能夠應付得了這樣的局面?
只是眨眼功夫,汪森辛辛苦苦經營的所謂勢力便四分五裂”被逮的被逮,翻臉的翻臉,跑路的跑路,大家都各自飛,唯獨就是沒有一人管他汪森如何收場。
“汪森同志,你和黃先化一直關係都很近是嗎?”商東華終於開口了,在嚴寒的冬天,房間雖然有暖氣,但是商東華這一開口,卻帶有森嚴的冷氣,似乎房間的溫度遽然降了不少。
汪森定了定神,道:“黃總我們認識,作為市委書*記,陵水社會各界知名人士,我都儘量的保持良好的溝通。但是也是僅此而已,我們之間並沒有其他的特殊關係*……”
商東華神色不變,又道:“我聽說,你和黃先化經常聚集在一起打牌,是嗎?”
汪森臉色變了變,點點頭,道:“打牌的事兒是真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我的愛好就是平常打打牌。為了注意形象,平常我是很剋制的。只有在工作閒暇的時候會叫幾個關係好的朋友聚聚,大家打牌消遣一下*……”
“僅僅只是消遣一下嗎?在牌桌上沒有談及其他的事情?”商東華又道。
汪森搖搖頭,一個字都不說。大約等了幾分鐘,他才道:“商書記,這樣說吧!這次陵水土地拍賣的問題,我是有責任的,我主要的考慮是控制住土地價格,避免土地價格出現新高從而對房價造成新的衝責。
但是實際操作過程中,沒想到結果會弄成這樣,這件事情我願意承擔領導責任!
但是,我可以以黨員榮譽向組織起誓,我絕對沒有私收別人饋贈的財產,也沒有做涉及違法違紀的事,這件事情我希望紀委的同志能夠徹底調查,對在這次土地交易中違紀的同志給予嚴懲……”
汪森說完,眼睛看著商東華,商東華臉上沒什麼表情,和他對視著。他不愧是老紀委,一雙眼睛似乎有特別的威嚴,汪森和他對視幾秒鐘,就不自然的移開了目光。
商東華翻開手上的檔案包,悉悉索索舀出一些東西,遞給汪森,道:“你看看這些東西*……”
汪森豎直身子,只瞅一眼,整個人表情就凝固了,商東華給他看的是照片,是汪森和電視臺美女主持人高美美的親密照片。
幾乎在一瞬間,汪森就感覺呼吸有些跟不上節奏,他記得不錯的話,這些照片是他讓秘書拍的,他萬萬沒料到商東華手中竟然有這些照片。
汪森儘量的把呼吸拉長,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冷靜對現在的他來說似乎難度太大了,他有一種徹底崩潰的感覺。因為他知道,這個事情一旦發生,他無論怎樣,華東是呆不住了。
這對汪森來說,打擊太大了,他從京城下放華東,這樣的機會不容易!可能一生都只有這樣一次機會。現在在華東出事了,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家族寄予在他身上的希望全部落空,他以後哪裡還有前途可言?
現實是殘酷的,汪森非常清楚,如果他回京,必定也是四面楚歌。汪家再不敢信任和重用他了,而其他的人也只會嘲笑他。他還清楚的記得,在幾個月以前,京城很多人對他在華東的表現是一片讚譽。
他畢竟還只有四十多歲,四十多歲的省委常委,在華東的表現又如此好,前途可是一片光明的。即使是他在陵水沒什麼出色表現,他後面後靠山,只要混完這一屆,然後進京,將來上到正部級應該難度不大。
為官之人,能夠上到正部級就可以滿意了,汪森在很多年以前的目標就是這樣。可是現在卻風雲突變了,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汪森又怎能沒有情緒波動?
如果世界上有後悔藥,即使再昂貴,汪森肯定都會去購買。現在的他除了後悔自己的愚蠢以外,再沒有其他的情緒了。早知道這樣的結果,張青雲敲打他之初,他就應該極力挽救,哪怕真就做一條狗,也比他即將要面對的前景要好很多。
汪森腦子裡全是張青雲的影像,現在他細細體會張青雲平時說話的那些點點滴滴,才悟到此人是多麼的厲害和老辣,他此時更能夠體會,張青雲在華東有今日的威望,其背後付出了多少。
可惜,他悟得遲了一點,此時他縱是萬般後悔,他也沒辦法挽救現在的局面了……
商東華冷冷的看著面前的汪森,淡淡的道:“汪森同志,事已至此,我希望你積極配合組織調查。組織培養一名像你這樣的幹部不容易,只要你懸崖勒馬,老實交代問題,組織對你的問題會酌情考慮。”
汪森嘆了一口氣,木然的點點頭,此時他的意志已經全線崩潰,接下來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商東華朝旁邊做記錄的同志點點頭,他自己則儘量掌控談話的節奏。
實話說,對汪森其人商東華是很不喜歡的。在他看來,汪森除了會藉著張青雲的威名狐假虎威以外,沒有半點可取的地方。這樣的幹部根本就勝任不了陵水市委書*記的位置。
其實,商東華在傳訊汪森之前,就知道其問題可大可小,貪汙受賄的事情不存在。至於凡張親密照片,這件事情只要他稍加掩蓋,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商東華最終還是選擇了完全秉公辦事,作為紀委書*記,商東華知道組織培養一名幹部的不易,所以紀委工作常常要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但是汪森在商東華的眼平,顯然不能算是真正難得的幹部,相反,他恰恰覺得此人不宜在留在華東了,應該要清除出華東干部隊伍才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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